狼来了

A+A-

    阿木叔静了一瞬。

    下一刻,他反,抓住身后脑袋上的头发,把那颗脑袋从腰带上扯了下来。

    原本安静的脑袋立刻怒目圆睁,满面凶狠,张开嘴巴,上下牙互相交错,碰撞的咔咔直响,一副恨不得生啖人肉的模样。但没有依托,无法移动,只能在发下轻微晃荡。

    阿木叔死死揪住头发,怒骂一句:“自己作死,怨得了谁?你还敢死不瞑目?”完把脑袋按在地上,另一拿了燃烧的牛粪饼,将烧红的一头狠狠按在人头的额头上。

    便听一阵轻微的呲声,伴随着一股明显扩散开来的腐臭焦味,人头一瞬间无声的嘴巴大张,满脸扭曲,表情痛苦至极,若它能够发声,怕是会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烫过之后,阿木叔将人头投入井中,重新锁好了石屋的木门,取下油灯将烫灭的牛粪饼重新点燃,捶了捶后腰。

    他吹了吹牛粪饼上的火头,盖上油灯罩,突然一顿,看了看侧边的草丛,刚刚那声惊呼,若不是幻听,那该不会是从林子里传出来的吧?想罢,阿木叔举着油灯,进入树丛,仔细寻找起来。

    羊圈之外约十几米外的范围,江璃三人已经拐回了前往居住地的路上,江璃用打火重新点燃牛粪饼,将火头吹的红亮。

    最好在阿木叔回去之前赶回居住地。

    而且耽搁这么久,也困了。明天还要干活。

    三个人行色匆匆,但走了约十分钟,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一个站着的乌黑人影。

    这人影被月光投下来的树影盖住了一半,这时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在这月色下,仿佛发着光。

    花树立刻停步,抬胳膊,把江璃护在了身后。竹也马上躲到了江璃后头。

    但人影已经发出了声音:“竹?”

    竹一愣,是“林良?”

    “是我。”林良发亮的眼睛缓缓的暗了下去,“大半夜,你出来干什么?”

    “呃”竹磕巴一瞬,“你、刚刚的脑袋是不是变大了?”而且眼睛还发了光。

    林良歪了歪头,侧脸几乎与肩膀持平,“有吗?”他缓缓道:“你看错了。”顿了一瞬:“你要回住地吗?”

    竹干咽口吐沫,点点头:“嗯。”

    “那正好,我送你吧。”林良如此,却没有走过来。

    竹揪着江璃的衣服,江璃吹了吹上的牛粪饼,“走吧。”

    江璃一声令下,三个人往前走去,靠近林良所在时,林良往后退了三大步,远远站到了路边。江璃看看林良与他们所站的距离,使劲吹了吹上的牛粪饼,冲林良道:“要一起走吗?”

    “不用,我跟你们身后就行。”

    “那多不好意思啊,”江璃伸直胳膊把牛粪饼的火头冲着林良:“这林子里有狼啊,不过好在我们有这个不怕,你要过来跟我们站一起吗?”

    林良退了一步,“不用。”

    “真的不用?你不怕狼吗?”

    “不用。”

    “那好吧。”江璃用遗憾的语气把牛粪饼收回。林良果然是狼啊!身上还沾着血,以为站在树影里就闻不到吗?那是羊血吧?!若不是认出竹,他本来是打算攻击活人吗?比如变成原形,把人吓散,三个人,只有一块牛粪饼,攻击落荒逃跑没拿牛粪饼的,很容易啊!毕竟面对活狼,能保持冷静不被冲散逃跑的,能有几个?

    回去的路上,林良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紧紧尾随,进入居住地之前,林良叫了一声竹,竹停下,回了一下头,林良道:“以后晚上,不要乱跑,知道吗?”

    竹顿了一顿:“嗯。”

    回到院子,敲开美姐房门,竹跟江璃道别。

    对面,光头趴在屋内一角的墙侧,从侧边的门缝下偷偷的露出一只眼睛,悄悄的看向美姐的门前。

    这时,站在江璃身后的花树突然回了一下头,光头吓得一抽,猛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蹲在光头旁边的麻子脸室友紧张的看着光头,悄声道:“怎么了,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被发现,”光头梗起脖子,“咱们那么心,没问题的。”

    “也是,”麻子脸轻蔑:“哪有那么容易。”

    “江?”刚回屋锁好门的江璃听见刚打过照面的美姐扒着墙缝叫他的声音。

    江璃立刻凑到墙缝上,“美姐,怎么了?”

    “嘘,你声一点,”美姐问:“你那屋的屋门关好了吗?”

    “别上了。”江璃道。

    “门缝挡住了吗?”美姐心翼翼的问。

    江璃看了一眼,花树已经把木桩堵在了门缝上,江璃回头,“堵上了,美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美姐道:“你们走后不久,我听到你们屋好像有动静,就悄悄趴到这缝上看,瞅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你们屋,还往你们床下塞了东西。”美姐自豪道:“他们不知道咱两屋中间墙上有缝,做得挺大胆,却不知道都被我看见了。”

    美姐完,花树已经借着牛粪饼的光去床下照了起来。

    江璃回过头来:“看见是谁了吗?”

    美姐道:“本来应该看不见,但他们拿着牛粪饼,把脸都照清楚了。是光头和他那室友麻子脸。两个瘪三。”

    美姐愤愤呸了一声,道:“我瞅见他们走了,没敢往门缝下趴,怕他们察觉我看见了,然后我坐在床上死盯着门缝看,没瞅见他们的脚。但是我等了一会儿,还是往门缝下趴了一下,偷偷的瞅见他们从屋后绕出来,鬼鬼祟祟的回了屋,看来是贴墙绕屋后走的,没从我门前走。做这么谨慎,肯定不是好事。”

    美姐问:“找到他们放什么东西了吗?”

    “找到了。”江璃回头,见花树已经直起腰来,上托着挺厚的一摞东西。花树看了一眼,给江璃拿了过来,是很厚的一摞牛粪饼。

    江璃数了数,足有五六张。

    美姐跟竹趴在缝上也看见了,“卧槽,发啦?”美姐兴奋道。

    “他们偷的?”竹道:“这栽赃陷害挺毒的。”

    “这牛粪饼咱们不能留。”江璃道。

    “他们怎么偷出来的?”美姐道:“搁牛粪饼的那屋可好好的挂着锁呢。”

    “怕是走的后窗。”花树道:“要我原路从后窗放回屋吗?阿木叔还没回来,现在去放应该还来得及。”

    “等等,原样放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太便宜他们了。”江璃冷冷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

    “那好,我先将它们搁于别处藏起来,留在这里是不行的。”花树拿出背包,将牛粪饼装了进去。然后推开窗户,提着背包跳了出去。

    “等等,”江璃揪住花树的包带,将中的牛粪饼一分为二,递给花树半块,“你拿着这个。”

    花树接过,“我马上回来。”完瞥了左侧一眼,抬脚快步走了。

    江璃趴在窗口,觉得花树刚刚的一瞥有些奇怪,立刻探出脑袋,也往左侧瞥了一眼。

    这一瞥,顿时一个激灵。

    便见一个人影棍子般戳在屋檐投下的阴影里,半歪着脑袋,直愣愣的,一动不动。

    江璃把里的半截牛粪饼往那边伸一照,是林良。

    江璃的红光移过去,林良往这边瞥了一眼,又把脑袋转了回去,盯着竹屋的窗户,像要把木板盯出个窟窿。

    江璃往花树离开的方向斜了一眼,花树已经进了屋后的树林,身影也看不见了。

    江璃转回视线,目光死盯林良。

    林良仍旧死盯着窗。

    这时,墙缝那边传来美姐急切拍墙的声音,江璃看林良一眼,转回去墙边,只听美姐用极低的声音压抑道:“不好了江,阿木叔回来了。”

    江璃一听,立刻跑回去关上窗户,刚回身坐好,阿木叔腾哧腾哧的脚步声已停在门前,然后挡在门缝前的木桩被一只伸进来的往前一把推了开来,再然后,门缝下探出一道电光,还有阿木叔那凝固了血污的脸。

    电光照到江璃脸上,江璃眯着眼,与阿木叔对视一瞬。

    阿木叔的电光从江璃左右扫了一圈,“你室友呢?”阿木叔慢吞吞的问。

    江璃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睡眼惺忪的模样,“拉肚子,上厕所去了。”江璃睁了睁眼:“阿木叔,是我眼花了吗?您的脸怎么发红呢?难道受伤了?”

    江璃一问,阿木叔的脸咻的缩了回去,门外传来闷闷的声音,“年轻人就该好生睡觉,闲着没事瞎琢磨啥?有病。”

    完骂骂咧咧的声音往美姐那屋移动去了。

    阿木叔推开美姐那屋的拦门木桩,往内仔细瞅了瞅,美姐竹安然的睡在床上,一副很香甜的样子。阿木叔把脑袋缩了回去,继续下个门。

    当阿木叔窥到第五扇房门的时候,一个高高的年轻人从厕所那边的屋后转了出来。阿木叔保持着半趴的姿势回头瞅着他。

    花树只冲阿木叔点了一下头,就拿着牛粪饼走到自己房门前,敲开门走了进去,并没有多看阿木叔一眼。

    江璃坐在床上揪着花树从窗口填进来的空背包,紧张的心脏嚯嚯直跳。直到花树轻松的走进门,江璃紧着的那口气才松了开来。

    花树已回身插好门,还把木桩重新堵回门缝。

    给花树打开门的江璃站在门口,待花树干完了,与花树一起走回床边。

    躺下后,江璃悄声问花树:“还在窗口?”

    “嗯,没挪地。”花树知道江璃问的是林良。“我将牛粪饼搁在了一丛茂盛的灌木底下,应该安全。”花树补充一句。

    “你前后进门两次,却没出门,若被对面的光头看到,怕会起疑。”江璃担忧。

    “阿木叔回来窥门,他们不敢下床,不会看到。”花树拍拍他,“这一晚够累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