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楼后
“但是大家都知道线索不是随便能得的。相比于出去,这楼里虽然闹鬼,但鬼一直没伤人,其实是相对安全的。相反若贸然出去,不心破了什么忌讳,反而危险。”一号屋的另一个玩家道:“正当我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们听见隔壁二号屋的人开门出去了,听那脚步声,似乎下了楼。”
“然后我们就猜测二号房肯定也拿了线索,就想着既然二号出去了,不妨在屋里等着,看他们能带回什么线索,所以我们就一直没睡,结果直到早上,也没听见他们回来。”
“然后现在,你告诉我们他们死了。”一号房玩家对江璃道:“既然你问,这纸给你吧,反正我们是不敢晚上出去了。”
一号房间的玩家完这话,就像想要扔一个烫山芋,看着江璃的眼神里充满期盼。
江璃捏着纸看了一眼,“好,那我收下了。谢谢你们。”
一号房的人齐齐舒口气:“不客气。”
美姐突然道:“不知这纸条是谁给的。”
江璃道:“不管是什么给的,都因为这线索死了人,明这线索是有东西的。我们不妨查探一下。既然晚上出去会死,那我们就白天出去找找看。”江璃抬头,跟在场所有人提议到:“是两座楼后,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两座楼后,咱们出去分头找一找,把觉得可疑的地方记住,回来互相交流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江璃没等一号房的人表态,加了一句:“虽然纸条给了我,但你们已经卷进去了,出去找找线索如何?”
一号房的人没有推辞,应下了。
江璃出门时,卷毛拦住江璃,他也会去找,然后带着两个室友出门去了。
出楼前,江璃捏着那张涂黑的白纸,若有所思的看着纸上的字。不知怎么,他想到了人头每日在天台看着的方向。
他记得那边不远处有一条护城河,就是不记得那护城河跟这座楼之间,是隔着几座楼了。
于是出门,江璃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花树。
留美姐留下统筹一号屋和卷毛带回来的消息,花树跟江璃一起往楼后的方向走。
走到楼底下的时候,难免要经过楼头地上有着大片血洼的地方,但是当江璃跟花树走过去,却看不见地上的血了。
江璃记得那血洼的位置,他试探性的将脚踩了过去,没有任何踩进水里的质感。路上只有一层硬硬的水泥尘土。
江璃好奇之下,拉着花树站在两楼之间,往那有人头的地方瞅了一眼,然后诧异的发现,人头和血迹都不见了。地面上一点血的痕迹都没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花树让江璃稍等了一会儿,他回了一趟顶楼,回来告诉江璃,从顶楼往楼下看,也已经看不到人头和血了,而且无头尸体已经躺进了棺材里,躺尸去了。
江璃想:呃,已经被游戏清理了啊,动挺快的,幸亏他们发现的早呢。
不出所料,在河堤和鬼楼之间,是隔着两座楼的。
若纸条上的两座楼后是指这两座楼,那纸条所指的位置便是那处河堤了。
江璃跟花树一起,踏上了那条河堤路。
路并不宽,靠河一侧每隔几米栽种着一棵垂柳,在阳光的照耀下,水光潺潺,绿意盎然。景色看起来十分秀美。是参加游戏世界以来难得见到的景色。
可能因为日光正烈,路上没什么行人,在河堤一隅,有几个老爷子摆着一个棋桌,在柳树形成的树荫下围坐下棋,斑驳的树影投在他们身上,衬着他们身后挂于柳树枝干间的数个鸟笼,有一种温吞的闲适感,竟透出一股难得的惬意。让人很难跟这个游戏世界的血腥联系起来。
十几只鸟笼次第在几棵临近的柳树枝干间挂着,可能怕此时日光毒辣,它们的主人都给它们蒙上了黑布,所以鸟笼里面都安安静静的。日光将这些鸟笼在地上投下一个个的阴影。
江璃伴着花树,踩着这些光影,经过老者们的身边,还伸头瞅了一眼他们的棋盘。
棋盘上正杀得难解难分,老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棋盘上,可能因为中午温暖,老者们穿着宽松的唐装或长褂,看起来穿着并不厚。
“吃。”有一个老头激动的将棋子拍在棋盘上,将对方的棋子拿下。兴奋的满脸红光。
怕打扰到老者们的兴致,江璃走远了后,才跟花树道:“这些老爷子挺会享受生活的!跟现在游戏里的这种生活比起来,若能够在老了以后养养鸟,晒晒太阳,在树荫底下下下棋,也不失为一种惬意。”江璃皱皱鼻子:“就是不知还能不能活着离开地下城。”
花树低头,捏了一下江璃的后脑:“会出去的。”
“嗯。”江璃抬头,冲着太阳,深吸了一口温暖的空气。会出去的!
从河堤离开,接下来两人转了好几个地方,将鬼楼附近的楼区都转了个遍。一圈下来,除了河堤算是比较有标志性的地点,其余的地方都平平无奇。
就是那河堤,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不过没有异常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那纸条指示的是晚上,白天能耐找出异常来的可能性不大。江璃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碰碰运气而已。毕竟事在人为。
下午回去,一号房的人早回了,来跟江璃通气,没找到任何觉得可疑的地方,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之物或不正常之人。
而卷毛那一组,却比江璃他们回来的晚,直等到晚饭之前,他们才回来。
吃完晚饭,卷毛就过来串门,本来以为他会有什么收获,结果是:“没有啊,”卷毛道:“我找了一下午,以我的火眼金睛,也没找着异常。”
他完也没想走,而是试图跟江璃套近乎,所以他找了个话题:“嘿,跟你个好玩的事。”他问江璃:“那河堤你该去过吧?”
江璃想到了那群老头子:“去过。”
卷毛道:“我刚从那儿回来。”
江璃笑道:“那群下棋的老爷子还在不在?”
“在的,”卷毛点头道:“我要跟你的就是这个,老好笑了。”他窃笑的捂了捂嘴:“我跟你,这帮老爷子也是奇葩,见过养画眉喜鹊鹦鹉的,就是没见过养乌鸦的!”他完自己噗嗤一声,自觉很可乐,“这游戏里的npc养鸟都那么奇葩。”
江璃诧异道:“乌鸦?你看到了?”
卷毛摆:“哪儿能啊,都蒙着黑布呢,我是听见声儿了,十几个鸟笼子一起叫,哎哟喂,那个难听,啊啊啊的,我就没听过那么难听的叫声。”
“不是乌鸦吧?”跟卷毛同来的室友道:“我听过乌鸦叫,不是那个声儿。河堤鸟笼里的鸟叫声比乌鸦的嗓子粗多了!”
江璃问卷毛室友:“那你知道是什么鸟吗?”
卷毛室友道:“不知道。”
“能叫这么难听的,除了乌鸦,也没别的了吧。”卷毛着,站起身来,冲江璃摆摆:“你也别甚在意,游戏里太压抑,就给你听了当个乐子,我汇报完了,就走了啊。”
他完,就跟室友们走出去了。
江璃坐在原地,皱着眉头,不对。他抬头跟花树道:“那鸟笼不对劲。”
花树从上铺伸出头来:“想到了什么?”
江璃敲着下巴:“我爷爷以前养过鸟,大多数鸟在笼子套上黑布之后就不会再叫,蒙了布还能叫那么欢的鸟几乎没有。就是乌鸦也不可能在晚上那么频繁的叫。”
江璃道:“我觉得鸟笼有问题,中午蒙黑布可以是挡太阳,那下午呢?为何还蒙着?!这哪里像是遛鸟!就是养鸟也没这个养法。”
花树看一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今天天已经晚了,我们明天再去看。”
“好。”江璃答应。
接下来的晚上按照轮班制推断,出现的应该是女人头。
江璃睡了前半夜,到后半夜,他被美姐叫醒。
让美姐去睡,江璃拿出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在房间内靠近门口的地上摆好。看着时间,待到两点五十五,江璃将摆在纸钱前面的两根香烛点上。
然后,他盘坐在纸钱之后,开始静静的等待。
三点零一分,楼道里的声音准时响起。这一次,可能受到香烛的吸引,女人头出现之后,并没有在各个房间门口久留,它很快就从江璃卧室门外向内窥视一瞬,然后在江璃的视线中,咕噜一下,滚在了江璃的面前。
香烛的光照得女人头的脸上明明灭灭,她歪头看着江璃,脸上似有不解。江璃抬,拿起地上的纸钱,在香烛上点燃,然后搁在地上,任其燃烧。
女人头将视线下移,开始痴痴的看着那火光里翻卷的纸钱,须臾之后,它脸上慢慢现出纠结,表情越来越痛苦。江璃紧紧盯着它的表情变化,在女人头的表情扭曲到极致的时候,江璃开口问:“你是被谁杀死的?”
女人头的表情一裂,她抬头怔怔看着江璃,眼睛一眨,眼泪忽然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很快沾湿了她整张脸。她痴痴的看着江璃,露出一种哀柔的凄婉,“老公,”她伤心的道:“我们不要钱了,好不好?我们收,还不好?”
她着,咧着嘴大哭起来,这一次,她没有滚来滚去,而是在原地哭足了十分钟,然后一个翻滚,消失在了江璃的视线里。
期间江璃一直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再提问。
待女人头走后,江璃收拾了一下烧尽的纸灰,灭了烧了一半的香烛,将东西一收,上床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