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江璃判断,那闷响应该是头撞墙的声音。
女人惨呼之后,似乎推开了男人,男人闷哼一声,爆了一句国骂,女人尖细的鞋跟声再次急促响了起来,男人的脚步声慢了两拍。
当男人再一次开始追赶的时候,女人已经跑上了五楼。
她似乎看见了江璃这边开着的木门,径直冲这边跑了过来,扑在了门上,双抓住门栏,一眼看见里面的江璃花树,立刻哀声呼救。
“求求你们开开门,放我进去,救救我,我丈夫要杀我。”
江璃抬眼看向女人。
女人撞破了头,血从额头流下来,漫过了半张脸,一件白衬衣,肩膀上有血染的刀口,随着她激烈的动作,血还在往外冒。
她的皮肤很白,长得很秀气,可能因为惊吓,脸色白里透着青。这青白的脸和白色的上衣,与红色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配上脸上凄惨惊惶的表情,衬着头顶灯笼的红光,看起来阴森又可怜。
花树坐着没动。
江璃却站起来,走到门口,女人把脸顶在纱布上,见江璃伸开门,眼睛里立刻迸发出直勾勾的期盼。视线马上死死锁住江璃的,甚至忘记了呼吸。
但江璃按住老式门锁后,却没把门打开。他,“门锁了,我没拿钥匙。”
女人急了,立刻催促:“快去拿钥匙啊,快快。”
江璃却把放下来,退开两步,歪头看着女人:“以你丈夫的脚程,现在应该已经追上来了吧,怎么看你要进来了,他反而不追了呢?”
女人一愣,赶紧往后看了一眼。
躲在四楼通五楼楼梯拐角的男人此时正探出半个脑袋,女人往那边一看,他立刻从楼梯下跳出来,一边骂着一边往这边跑。
女人吓得尖叫,疯狂摇门,向江璃呼喊:“啊啊啊啊他追过来了,快放我进去。”
男人跑的很快,砰砰砰就跑了过来,一把薅住女人头发,挥舞着菜刀,凶狠怒吼:“让你跑,砍死你。”
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拼命向江璃求救,呼喊的嗓子都快劈了:“啊啊啊救命,我丈夫要杀死我,快救救我”
江璃看了一会儿,“噗嗤。”
男人女人同时停住,男人不可置信的问江璃:“看见打人,你竟然笑?”
“抱歉没忍住。”江璃摆摆:“你们继续演,不用管我。”
“”
“”
“我也演过,比你们演的逼真一点,你们演技太浮夸了。”
“”
“”
“大哥拿刀挥舞半天,嘴里吆喝砍死对方,一下也没砍下去啊。”
“”
“”
“前头503那邻居藏着刀来敲门,实话把我吓住了,有前车之鉴在,我怎么敢放你们进来呢!”江璃感慨:“晚上可是很危险的!”
女人反应过来,愤怒的指着自己身上:“你看我身上的血,哪里像演了?”
男人呸了一声:“见死不救。”
女人附和:“就是,怎么有这么冷心肠的人。”
男人扒拉女人:“不要脸,老婆,咱们不给人看笑话,咱们和好。”
“对,咱们回家,不跟这种垃圾一般见识。”
男人牵着女人,恶狠狠回头:“走着瞧。”
然后男人牵着女人走了,牵的方式还是掌心相对十指交叉那种。
江璃:“”
花树拍拍垫子:“过来坐下歇会,耗神。”
江璃道:“他们一家家的来,的确挺耗神的,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想赶我们走,还是想进来。”
江璃坐在垫子上,“要是我的话,发现进不来,我就从上面垂根绳子,然后爬窗”
江璃刚完,他跟花树同时沉默了一下,然后两人立刻跳起来,往各屋子跑。
江璃跑卧室,花树则目标明确,他跑厨房,因为他记得厨房有半扇窗户没关。
刚冲进厨房,正看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掰着窗扇,后背吊根绳子,正心翼翼的蹲在了窗台上,作势要往里跳。
花树跑过去飞起一脚,那人哎呀一声,立刻被踹翻出去。
花树收脚关窗,别好了卡扣。
被踹出去的人吊在从上垂下的绳子上,荡了两下,然后重新趴在窗户上,脸在窗玻璃上挤压的变形,满脸气急败坏,一边使劲的拍打窗户,一边叫骂。还从腰后抽出把锤头,使劲砸窗。
但是窗户就像加了坚硬buff,任他外面怎么锤打,玻璃连丝震动都没发出来。
花树看罢,没再管这人,跟江璃检查其余的窗户去了。
两人把屋内所有的窗户都上了锁。
刚办完回到客厅,门口的门上趴了一个姑娘。
姑娘脸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
一看见江璃花树,她怯怯的跟他俩招了招。
江璃叹口气,走过去,站在两步远的距离。
姑娘立刻话了。神秘兮兮道:“你们心一点,楼里的都不是好人。”
江璃:“谢谢提醒,你呢?我上楼时,你也在门里面站着。”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如如这国的。我们是闺中密友。”
“哦,闺蜜。”
“对。我们是真正的密友。关系可亲密了,无话不谈那种。”姑娘比划:“我就住你们楼下,这楼不隔音,前头听你们你们是如如的朋友啊?”
江璃点头:“是。”撒谎不眨眼:“好朋友。”
“怎么没听如如起过你们呢?”姑娘狐疑道:“你们别是私闯民宅吧?”
还真是私闯民宅。花树晃了晃钥匙,江璃回头指钥匙:“你看,我们有钥匙,正当进来的,怎么是私闯民宅?”
姑娘点头:“好吧,暂且相信你们,你们知道屋里有对如如很重要的东西吗,你们动了吗?”
江璃问:“什么重要的东西?”
姑娘道:“你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我不相信你们,我得替如如看着。”
江璃:“来去,你还是想进来吧?”
“废话,”姑娘强横道:“不进去怎么看?”
“我不会放你进来的。”
“为什么?”
“不能因为你是孩,我就给你优待啊。不然前头的大叔,卖力演戏的夫妇,都该吃醋了。”
“”姑娘愤怒:“你这人好讨厌,竟然欺负女孩子。”
“是欺负孩。”
“真的不放我进去吗?”
“不放。”
女孩使劲踹了防盗门一脚:“你们走着瞧。”
完蹬蹬蹬扭头跑了。听脚步声,她没跑回四楼,而是跑到了二楼,敲了一户门,愤怒的了两句。然后,一种重物拖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声音带着金石声,像是锤子斧头之类的东西在地上刮擦而出,听磕在楼梯上的重量应该是把极重极大的锤子或者斧头。
若是心理脆弱的人,听到这种声音会造成心理负担,以前的恐怖电影好用这种镜头。
当然这个谜底并没有等待多久。一个彪形大汉拖着一把柄长一米半的大铁锤走了上来。
锤头很重,一路在地上留下一道刮擦的白痕。
他的身后,跟着刚才上蹿下跳的姑娘,指着50叭叭的着什么,满脸的愤怒。
江璃站在门口,看男人走过来,举起锤头,男人凶悍的问:“开不开门?”
江璃伸,做个邀请的姿势:“不开,你砸吧。”
巨大的重锤哐当一声落下。
防盗门被砸的摇晃了一下。
但是,也只是摇晃了一下。
连门上的纱布都没有破。
江璃放心了,跟男人诚恳的道:“您请尽情的砸,我有点累了,去睡了。”
他完就扭回头走到花树旁边,坐在垫子上了。
男人鼻子都气歪了,把铁锤抡得像风火轮一样虎虎生风。直把防盗门砸得哐哐直响,可砸了半天,也没能把防盗门砸开。
江璃已经跟花树一起并排躺在了垫子上。
他听见楼上楼下防盗门开启的声音,他还听见了无数的脚步声从各楼层传来,然后这些脚步最终全都聚集到了50的房门口。
所有人聚集之后,抡铁锤砸门的男人停下了动作。
他们全都趴在门口,上上下下好多张脸,挤压在门上,用愤恨的眼神瞪视着门内。在门口灯笼的映照之下,几把明晃晃的凶器挤在人脸中间闪着寒光。
江璃只瞥一眼,觉得头皮发麻,把头扭过去了。
门外众人:“”
众人怒了,纷纷发言:“必须把门弄开,驱逐他们。”
“讨厌的外来者。”
“不,驱逐太便宜他们了,为绝后患,我们得杀人灭口。”
“对,不能留下后患。”
“谁让他们闯入进来的,死了活该。”
“可是门打不开怎么办?”
“诸葛亮草船借箭,这是计策。”一楼拿着蒲扇,穿着白汗衫的大爷发话了,站在众人身后,很有学问的样子:“所以我们也得讲究计策。”
所有趴在门上的住户齐刷刷回头看大爷。
大爷神秘道:“火攻。”挥了挥蒲扇:“呛死他丫的。”
一群人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好,这计策不错。”
还有人呱唧鼓掌:“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
“这计策杠杠的。”
“棒棒的。”
“就这么办。”
大爷开始指挥:“大家赶紧行动起来。都去拿家伙,易燃的再拿点潮湿起烟的。别忘拿扇火的扇子。”
一群人一哄而散。
江璃想:大爷,我可都听见了。
他翻个身,凑到花树耳朵旁,声跟花树:“他们没拿汽油。”
花树也悄声道:“看来没有汽油。”
江璃:“那我们关门吧?”
花树:“关。没汽油,木门没那么好点。”
江璃点点头,走到门口,站着等了一会儿。
一楼的大爷还留在门口,与门内的江璃大眼瞪眼。
对视片刻,大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江璃没搭理他。
众人的行动力很快,只一会儿,就在门口堆了一堆。
只是江璃瞅了瞅这火源与门口的距离,至少米半。
火头离门口那么远,他们在忌讳什么?是不是怕烧坏屋里的某种东西?
江璃回头环视一圈,最显眼的,也就是画布和画架了。
打火声响起,外面的人蹲下,已经心的把火头点了起来。
江璃回头,外面的人围成一圈,阴森的看着江璃,并不时的交头接耳,捂嘴窃笑。声音有些杂乱。江璃冲他们一笑,当着他们面,把木门关上了。
然后回头,用大音量吆喝:“阿树,咱们把画板上的布料撕下来,用水泡湿,塞门缝吧?不然跑烟。”
江璃话刚落,门外骤然陷入了安静。
就像给门外的人集体按了暂停。
然后哐啷一声,有人里的东西掉了,砸在了地上。
这一声似乎终于惊到了外面的人,只听外面几声响亮的抽气,有人悄声问:“怎么办?”
大爷的声音道:“还能怎么办,快快,赶紧把火灭了。”
然后外面一阵慌脚乱的声音,还有人使劲敲门,“喂,火已经灭了,赶紧把门打开。”
江璃依言开门:“不烧啦?”
门外众人:“”
姑娘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冲地上呸了一口,愤愤道:“卑鄙。”
花树递给江璃一块画板,江璃接过来,另一拿过花树的匕首,当着众人的面,把匕首尖抵在画布上:“我这人呢,脾气不好,你们不要惹我。”
众人:“”
江璃:“也许我心情不好,就拿着画布划拉玩玩。”
众人:“”
江璃微微一笑:“夜深了,大家都回家休息去吧。我们也要睡了呢。”
众人没走,在门口盘腿坐下了。不过倒是没再闹了。
江璃也不强求,过去关上了门。
被人看着,怎么睡觉啊。
可刚关上,外面就砸门。
江璃明白了,他们要看着画布,因为不放心。
江璃想,行,看着就看着吧,毕竟刚刚自己把他们吓着了,又过去把门打开了。
门口排方阵似的坐着几排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屋里面,江璃心态平和,开始拿他们当空气。
江璃还给他们数了数人头,20口。
老少皆有,男女齐全。
顶着这些人的目光,江璃跟花树开始毫无负担的查看室内。
之前被邻居大叔打断,还没查看齐全。
画布肯定是重要东西的,但别的线索肯定也不能落下。
两个人再次围着房子仔细的搜寻了一圈。
房子空旷,没有长期住人的环境,倒像是个临时存放东西的地方。角落有废弃的颜料桶,但画布都没画,所以也称不上是画室。
邻居都认识安如意,那么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这么简陋的处所,她用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呢?
若真是住人的话,吃饭的碗筷得有吧,擦脸的毛巾得有吧,一些必不可少的生活日用品得有吧,但只有一张床垫,真不像是能正经住人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