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挫败感
沈婉娴凤眼瞪圆了:“我是来找瑶瑶的!”
对方这话一出口, 水木灼然倒是诧异了一下,当即开口问道:“沈君瑶姐怎么会突然来白山村这个地方?沈当家确定?”
或许是水木灼然今天的态度和语气与平素的冷言冷语有所不同, 又或许是沈婉娴对侄女的安危太过忧虑以至于没有心思计较别的,她叹了口气, 终是忍不住将瑶瑶的近况了出来。
“都怪我。是我太平日里太疏忽了,以为让她吃饱穿暖有书念就够了,事实证明, 我真是错的离谱……”一提到这些, 沈婉娴便满心满腔的内疚与懊悔,“如果我在感情上多关心她一点,瑶瑶也不会糊里糊涂就跟了宋允西。宋家的水深不见底,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冤孽业障, 年纪轻轻就能掌舵如此巨大的家族势力, 那个宋允西想必也是个狠角色。瑶瑶如今已经深陷其中,我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你也别总往坏处想,听宋家家主对你们家瑶瑶挺好的, 指不定他们俩是两情相悦,没你想得那么……”跟沈家的人互怼惯了, 猛然一下子心平气和地讲话水木清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这不,一句话还没完便被他大哥瞪了一眼,却见水木灼然一脸凝重地道:“沈君瑶姐来这里一定有她的目的和算,麻烦的是宋家那些人。”
“你是,宋家也……”
水木灼然点点头:“宋允西将最得力的手下悉数派了出来,宋家势力几乎是倾巢出动, 他这个家主自然也不可能被动地在家里等消息。”
“那瑶瑶岂不是……这丫头,她究竟想干什么呀!”沈婉娴不敢再往下想,脑子里已是一团乱麻。
水木灼然瑶瑶有自己的算,然而此刻的她却无比希望瑶瑶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对什么都不知情,来这里也不过是散散心。
沈婉娴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无异于自欺欺人,可她真的怕了,瑶瑶虽非她亲生,却是由她亲手养育带大的,就是她的心头肉啊!
若是这孩子有个万一,对她而言则无异于剜心剔骨。
水木灼然看沈婉娴面色发白,便知她在忧心何人何事,于是道:“沈当家,我知道您对我们水木家一直有看法,上一代的恩怨已经发生,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去评判什么。只是如今非常时期,希望我们两家能够暂时摒弃前嫌……无论是对于沈君瑶姐亦或是泽儿,我们都是赌不起,也输不起的。”
作为族长和家中长子,水木灼然自然是绝对居于上位,也极少让自己放低姿态跟一个人话,更何况面对的是关系微妙的沈家。
而他此时这一番言语可谓是发自肺腑,道尽了诚意,给足了面子。纵然沈婉娴再怎样计较,然则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她再糊涂也不会为固守自己那点面子而置瑶瑶的安危于不顾。
水木灼然得对,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拿她的瑶瑶去赌。
想到这,沈婉娴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禁不住脱口而出:“我知道瑶瑶要干什么了!”
水木清露出不解的眼神,但见沈婉娴选了一处陡峭的坡,二话不就开始往上攀爬,身手倒是矫健灵敏。
“我沈家大婶,您应该把沈姐可能的下落跟我们一声,好让我们也能帮帮忙啊!”
“我们沈家的家训——独自能解决的问题,再苦再难也绝不劳烦旁人,尤其是你们水木家!”沈婉娴明显对水木清喊她“大婶”很不高兴,讲话语气也难免夹枪带棒,“更何况,人多未必力量大。”
沈君瑶如今在煌夔手中,宋允西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着煌夔穿过一片密林。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处突兀的高地,煌夔才示意停下脚步。
“四千年前,涂山氏就是在这里以己身献祭神灵,助她的丈夫禹平定战乱,而传中大禹铸出九鼎之地也是在这儿。”
煌夔的话再明显不过,这块高地在数千年前是一座祭台。
宋允西总感觉哪里不对,便环顾了一下周遭地势,不料这一看,才惊觉问题所在。
“青龙无足,白虎衔尸,朱雀蛰伏,玄武藏首……这根本不是什么祭天的福地,这里面一定镇着什么!”
宋允西话音刚落,煌夔笑着拍了拍掌:“不愧是宋当家,果真好眼力!这个地方当然不是什么祭祀祖宗神灵的太庙,而是一个阵眼。”
煌夔顿了顿,蓦然回过头看着宋允西的双眼:“如你所想,这里头的确困着什么,不过不是妖魔鬼怪。”
宋允西心下一动,但见对方一双黝黑重瞳内弥漫出怨毒的冷意:“阵眼里面镇住的,是我自己。”
讲到这,煌夔冷笑了一声:“我死了还嫌不够,就连这身后事都安排得一应俱全,如此处心积虑大费周章,不过是人为造出一个绝命的尸煞,让我的魂魄困于阵眼之内,永世不得超生罢了。这倒像是他的作风,然则‘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那四把上古神兵,便是开阵眼的钥匙呢?”
祭台是阵眼,神剑是钥匙……
宋允西忽感一阵寒意蹿升至脊背,也就是从一开始入局他便踏进了对方的圈套。
所谓的公平交易,他自以为是的各取所需,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为了煌夔真正的“复活”。
“你,究竟想怎样?”他沉住气,定定地看着面前神情诡谲莫测的男子。
煌夔的眉梢略微扬起,深邃的眸子里似有什么危险而隐秘的东西在发酵、肆虐膨胀:“在下还是那句话,在下所求,不过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且与宋当家所求并不冲突。至于这位沈姑娘,宋当家不要忘了她的身份,就算在下按兵不动,可她身为涂山氏的后裔,这一切也是她的宿命。”
宋允西握拳的右手紧了紧,又再度松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输了,连带着将整个宋家都将被他亲手葬送,还连累了沈君瑶。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瑶瑶,我自以为可以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却最终将她推入这些黑暗的漩涡和洪流……”宋允西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这双手曾像大哥哥一般摸过沈君瑶的头,也曾轻柔地捋起女孩耳鬓间的发丝,甚至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将心心念念的人紧紧地拥入怀中……
可现在,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落入险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更令人挫败,亦没有什么比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自己而更让人感到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