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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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日落到上灯, 床上两个人还那么黏腻着,全然没有起来的意思。

    萧鸣酸软地摊着, 若不是他挪一下,她绝不动一下,因为疼。

    穆旻天把她当只猫似的那么裹在怀里,念念不舍地吻着她的发丝, 唇瓣, 一下,又一下。

    直到,听见她的肚子, 发出叽里咕噜的抗议。

    “饿了?”

    穆旻天问。

    “你不饿吗?”

    萧鸣绻在他的怀里, 反问他。

    窗外,天色已全黑, 屋里只能看见令人浮想联翩的影。

    “我不饿,我吃你就够了。”

    完, 穆旻天翻了个身,又把她压在身下,刚要继续吃, 萧鸣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裴欢来的。她以为, 饭点都过了,萧鸣应该忙完了,可以接她电话了。

    她再也想不到,萧鸣比刚刚更不适合接她的电话。

    从穆旻天的钳制下挣扎着半起身,萧鸣从口袋里摸索出电话;“喂……”

    “忙完了吗大姐, 快和我呗,到底怎么回事啊!”

    身后,穆旻天的吻从她的头顶开始往下落,萧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装着镇定:“我现在……现在……还是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边,裴欢的咆哮是被穆旻天按掉的,在他身边,他不喜欢她的分心,十分不喜欢!

    “不要!”

    萧鸣反抗。

    “不怕,一回生,二回熟。”

    穆旻天□□。

    “……”

    等到他自己吃饱,萧鸣三魂已经丢了七魄,丧失了一切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等着,”他着起身:“我给你煮面去。”

    萧鸣眯缝着眼,看他坦荡荡地在自己面前,像一座山似的晃来晃去、穿上衣服,她咽了口口水,:“卧个鸡蛋。”

    “那么辛苦,给你卧两个!”

    “……”

    后来,衣服是穆旻天帮她穿的,面条和鸡蛋是穆旻天喂她吃的,她不用手,不下地,被他裹起来抱进了家庭影院。

    再后来,穆旻天第一次没能看完一部电影,而那做功课的本子,早不知在两人的剧烈运动中,掉在了哪个角落。

    何启的车就停在文工团门口的停车场,他从酒吧出来,围着停车场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自己的车在哪。

    往回开的路上,他闯了一个红灯,又在下一个路口被后面的车按喇叭,抬眼一看,信号灯已经绿了一阵。

    绿,刺眼的绿,他看着那颜色,想起和萧鸣牵着手的那个男人,赵兆告诉他,那个人叫穆旻天。

    短短三个月,他们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何启不信。

    三个月,怎能敌得过三年?

    萧鸣一定只是因为怨他恨他,而利用穆旻天报复他。

    这一切不过表明,她还爱着她。

    不然,平白无故,哪来的怨和恨?

    她认不清自己的真心没关系,他来帮她认清。首先第一步,是让她离开文工团,离开那个穆旻天。

    何启把车开到电视台楼下,拨通了赵兆的电话。

    “喂,何总?”

    电话那头,赵兆的语气甚热络,带着讨好。

    “周六晚6点,大金810包房,刘部和杨总都过来,你别迟到了。”

    “哦,好好,我一定提前到!”

    何启完,径自挂断电话,没理会赵兆感恩戴德的致谢。

    先别着急谢,他想,后面的事,还要看你办的如何。

    萧鸣一早偷偷摸摸地从穆旻天家里出来,怕把他吵醒,她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走出楼道之前,她将大衣的帽子罩上脸,做贼似的四下看看,假装跑到这一带,又接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跑。

    “萧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鸣皱眉咬嘴唇。

    只得立住,等林海澄跑过来。

    “这么早!”

    林海澄边跑边问。

    萧鸣跟着他的节奏重又跑起来,点头了声“嗯。”

    “你昨晚没回家?不会又没带钥匙吧?!”

    林海澄上下量她,得出这个结论。

    “没……没有。”

    萧鸣含混地回答,否定地底气不足。

    “什么时候搬家,一声,哥几个半天帮你搞定!”

    林海澄的呼气吸气伴随着跑步的节奏,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

    “搬家?”

    “嗯,到时候招呼啊,别客气!你慢慢跑,我先走了!”

    完林海澄紧跑两步,很快将萧鸣远远甩在后面。

    直到回到16号楼,萧鸣才顿悟林海澄的意思,他是,她什么时候搬去穆旻天的家里,他们可以过来帮忙……

    果然,上午排练时,经由林海澄那个大嘴巴广播,贺东阳他们几个大概都知道了,一个劲地在那傻乐,刘易还给了穆旻天一拳,穆旻天保持了最大的克制,但嘴角还是上翘着。

    今天是第一次在大礼堂排练,时间改到了上午九点。演员们早早来到后台换好服装,睡不醒的还在后台盹,睡醒的都聚在侧目条边聊天。

    穆旻天换上了斯诺的服装,一套姜黄色黑格子呢子西装,戴了顶黄色的假发,贴着黄色的胡子,台上的灯光一,若不是听他的声音,萧鸣差点没认出他是谁。

    舞台上,大部分道具已经到位,灯光也还在编程,各色各形的电脑灯在场内来回来去的扫,一会扫向台上,一会扫向台下。

    萧鸣的工作台放在中场领导席后一排,比起在话剧队排练场里,离舞台又更远了一些。台上台下的人互相看去,像是缩了一半。

    台下没有开灯,穆旻天只有在灯光扫下场的时候,才能看见萧鸣正站在工作台前,借着调音台边的工作灯写写画画,和身旁的阚焰交待什么,一副紧张忙碌的样子。

    这还是从早上睁眼到现在,他第一次看见她。

    她此刻的样子与昨晚在他怀里,判若两人。

    这样巨大的反差,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很快,萧鸣对好所有话筒的线路,带着阚焰捧着一把耳麦和发射机走到台口。

    大礼堂不是专业话剧场,声场设计达不到专业要求,演员必须别话筒。

    “来,各位老师,咱们戴一下耳麦。”

    萧鸣将大家招呼过来,她念号,阚焰分。

    “穆老师是1号,林哥是2号,严轩3号,安澜姐4号……”

    “我呢我呢?”

    贺东阳凑过来,对着阚焰手里的话筒问。

    “你是9号。”

    大家领到耳麦,萧鸣又再次确认了一下话筒接收器和发射器上的编号,开始帮演员们戴话筒。

    “你不用管我们,帮老穆戴好就行!”

    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萧鸣跟着笑,红着脸:“这可是你们的!”

    完她走到穆旻天身边,声:“转身。”

    穆旻天以往基本都是自己戴耳麦,今天看着萧鸣拿着发射机走过来,便怡然自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那样子恨不能就算萧鸣把发射机别他脑袋上,他也毫无意见。

    “早上几点走的?怎么没叫醒我?”

    萧鸣站在他身后,正往他的裤腰上别发射机,穆旻天转过脸,声问她。

    “嘶……”

    萧鸣凶神恶煞地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还疼吗?”

    穆旻天哪管她的佯怒,一低头,看见了她脖颈上的红印,把脸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萧鸣像是没听见,别好发射机,抬起胳膊把耳麦绕过他的后脑挂耳朵上,末了,纤细的手指对着他的耳朵使劲一拧,笑问:“疼吗?”

    “疼疼疼……”

    穆旻天一阵哀嚎,众人不明所以,当是情侣情骂俏,指着穆旻天:“哈哈老穆,你也有今天!”

    今天赵兆没在,排练的气氛在心情大好的穆旻天带动下,十分愉快,中午排练一结束,穆旻天连妆都没卸,匆匆跑下舞台,对正在整理设备的萧鸣:“完事来化妆间找我!”

    罢,还不忘抛给她一个媚眼。

    萧鸣直觉得丢脸扶额之际,阚焰神秘兮兮地凑上来,龅牙一咧,由衷感慨道:“看不出来啊,在穆老师伟岸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少女心啊!”

    “……”

    推开化妆间的门,穆旻天的假头发假胡子已摘掉,衣服还没换。

    其他的演员早已卸完妆吃饭去了,化妆间里就剩下他一个。

    “这半天,我十几路耳麦都收完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萧鸣饿了,本算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看见他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不满地走近,垂手站在镜子旁边看他。

    “这不等你呢吗!”

    他倒还挺有理!

    “等我作甚!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换啊!”

    萧鸣没好气地翻他白眼。

    “对啊,就这个意思!”

    “……”

    “不是你要给我当经纪人的吗?”

    见萧鸣不话,穆旻天干脆撒娇。

    “经纪人还干这活?”

    “你以为呢!”

    萧鸣嘟着嘴,被他鸡吃米似地啄了两下,不甚情愿地当起了丫鬟。

    “站起来,转身,抬腿,伸胳膊……”

    “痒,痒!”

    “一大老爷们,痒痒肉这么多!怕痒你自己脱!”

    “不怕,来吧,蹂/躏我吧。”

    “……”

    斯诺的西服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款式,三件套,背心上的扣子又密又紧,萧鸣正费劲解着,穆旻天的电话响了。

    他对着来电看了许久,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不接吗?”

    萧鸣见他没有挂掉的意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一边等他。

    穆旻天定了定神,按下接听:“喂,妈。”

    听到这两个字,萧鸣一凛,不觉在椅子上坐正,眼睛从镜子里看过去,射灯下,仿若看见了时候家里的那本台历。

    “好,我晚上回来。”

    即便奉娴不找来,穆旻天近期也有回去一趟的算。萧鸣的事,估计干妈已经告诉了奉娴,但事关自己和萧鸣的未来,他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跑这一趟的。

    “怎么了?”

    见他神情严肃地挂了电话,萧鸣问。

    “没事,就是想我了,让我回去一趟。正好,咱俩的事,我也想和她。晚上不能陪你了,你自己乖乖的,听见没有?”

    “哦,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还没走呢,就舍不得我啦……”

    “……”

    西服马甲的最后一粒扣子终于解开,鹅黄的射灯反射下的镜中,风景这边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