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暂别
一旁的丫鬟连忙欲上前清扫碎碗残汤,但于鸿高大的身子却依旧杵在那,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碎了个千年古董花瓶。
“于鸿,你没事吧?”见丫鬟们踯躅为难,穆清华也忍不住出声。
于鸿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回神:“没事,没事。”
见他脸色不对,穆清华又笑问:“不就碎碗汤,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于鸿有苦难言,半晌道:“我……无非是怕侯爷责备罢了。”
“你们侯爷竟这般严厉无情,碎碗汤就要要罚?”穆清华朝着他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禁失笑,“那干脆你回去就跟侯爷这汤我已经喝了就得了。”
于鸿内心一番交战,最后还是屈服:“那就多谢穆姑娘了。”
-
待至申时,穆清华尚躺在床榻上憩,却忽而被屋外的几声低声窃语吵醒。
“妹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云竹,你那日劫了你们的人是位侯爷?”
“我可不管什么侯爷王爷,竟然动用私刑,还教清华丫头毁了容,我定要讨个公道,哪怕以下犯上!”
“公子,别冲动,还是先等姐清醒过来再。”
辩别出声音的主人后,穆清华登时坐起身呼唤道:“哥哥?”
穆玉松立刻从屋外大步走了进来,满脸担忧:“妹,快别乱动,你伤口还未愈合呢。”后在床头坐下,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跟哥哥,到底是谁把你伤得这样?”
看着哥哥这怒发冲冠的模样,穆清华缩了缩头:“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穆玉松站起身,声音冷冽,“你莫要怕,就是对方权贵滔天,但我们穆府百年基业,三代为将,也不是好惹的!”
穆清华自摔惯了,如今觉得这次也不过是伤势重些,多休养几日就好了,在知晓真相后早就不计前嫌了。眼下哥哥替她怨愤,她心里感动,不过还是宽劝道:“这些伤不紧的,我过几日就好了,这事起因其实是……”她将前几日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后穆玉松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竟然是镇远侯。”后又厉声劝诫,“他们王侯权贵之间的争斗错综复杂,危险重重,你莫与他有太多的牵连。”
不待穆清华开口,穆玉松又蹙眉道:“密信回头再让刘副将来还他,你先随我回别院。”转头吩咐云竹,“我先带妹坐马车回去,稍后我再让管家来接你,来的路上再去济世堂寻下李大夫,让他再来帮清华看看伤势,药材尽管挑珍贵的用。”
云竹连连点头应下。
“好吧。”穆清华淡抿唇瓣,“那我先去和侯爷一声?”
“不必了,稍后与徐知府声即可。”穆玉松沉吟道,“且侯爷贵人多忙,还是莫拿这些事去扰他了。”
穆清华心想也是,便不再开口了。
穆玉松便俯下身将穆清华拦腰抱起,特别心翼翼地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但走出几步,唇角却又勾起一抹苦笑:“你这来寻我一躺却遇到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若回家后爹娘见到你身上的这些伤,怕是饶不了我。”
“这些伤又跟哥哥没关系。”穆清华笑嘻嘻搂住他的脖子,“而且待我回去应该全都愈合了,侯爷还送了我一盒玉容膏,是抹抹便能不留疤痕。”
“怎么一玉容膏就把你收买了,这叫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穆玉松冷笑连连,“何况玉容膏算得什么,哥哥那有更好的膏药,取自雪峰上三十年才盛开一次的白莲,莫被人随意拿些玩意唬住了。”
穆清华不禁失笑,怎么一向稳重内敛的哥哥像个孩子般连个药膏都欲与侯爷比。
两人一道回了别院,马车刚停,车帘就倏然被高高掀起,映入一张满是担忧的脸:“穆公子,清华她……”随后一声惊呼,“清华妹子,你的脸……怎么了?”
“无意中受了点伤。”穆清华抚上右脸,神色淡淡,“刘大哥不必担心,过几日便好。”
刘致远眉头紧锁,又仔细量了她一番,结果发现她身上还似乎不止这一处伤,心头隐隐生疼。
临行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向秦氏保证照顾好穆清华,现在她却一身是伤的回来。
“刘副将,外头天凉,我先将妹抱回屋内休息吧。”穆玉松从马车上跳下,“有些话我们回头在。”他们目光相对,眼神里都别有深意。
刘致远点点头,往边上一站让出路来。
穆玉松将妹妹送回屋后,大步走回厅堂,刘致远已站那等候了,负手而立,神情严肃。他屏退一旁的家从,沉吟道:“刘副将,清华之前给过你几封书信?”
“是的。”刘致远面露惊讶,“难道她受伤跟这有关?”他掏出那几封书信递给穆玉松,“此信不知是何人所写,但这人定在暗中勾结蛮国,毁我大楚根基。”
穆玉松微敛了眉:“据清华所言,此信是镇远侯从燕王手里截获的。”
刘致远大吃一惊:“燕王欲反?”
“燕王早在先帝年间夺嫡失败后就被流放在千里之外,一无兵二无权,拿什么反?”穆玉松冷笑一声,“且他为人冲撞鲁莽,有勇无谋,这回估计是被人当棋子弃了。”
刘致远怔了怔,还未开口,又听穆玉松冷声道:“那侯爷也不是吃素的,呵,是奉陛下的旨意而来暗中调查,陛下如今尚未龆龀,他一监国太傅难道还不是为所欲为?”他嘴角扯了一抹讥笑,“自己给自己颁旨,可真有意思。”
刘致远对王侯斗争所知甚少,一时有点不知所云:“那穆公子的意思是……镇远侯也有意图……谋反?”
“这尚未知。”穆玉松略略沉吟,“只是怕……有些人哪怕万人之上了,也不甘一人之下。”
闻言刘致远神色一凝,胸口微微的起伏,没想到几封书信却撞破这惊天秘密。
“你将这些书信给镇远侯送回去,故作一无所知。”穆玉松神色不似以往那般镇定,眼眸里汹涌起伏,“我们穆家军不可趟这浑水。”
“是。”刘致远抱拳行了礼后,便转身出门上马前去府衙。
-
此刻同样惴惴不安还有另一个人,于鸿。
他方才遇到徐知府才得知穆姑娘已经跟兄长离开了。
这个消息宛如平地一声雷,于鸿登时懵了,本来他还想今日避着点侯爷,主要是怕侯爷问起红枣生姜汤一事,虽然穆姑娘答应帮他瞒下此事,但若侯爷真的问了,他又岂敢撒谎,所以他在外晃荡了好一会,等明日侯爷估摸也就忘了,他再去侯爷跟前比较好。
结果就好巧不巧遇到了徐知府,还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穆姑娘怎么就一声不吭直接走了,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鸿内心权衡,最后还是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侯爷屋里:“侯爷,听穆姑娘随兄长离开府衙了。”他余光偷瞄着侯爷越发阴沉的脸色,“可能穆姑娘担心惊扰了侯爷正事,让徐知府代为转达,多谢这几日的照拂……”
见侯爷眉梢已蕴了丝冷意,于鸿越发心虚,后面的几句套话都是他自己胡诌的,穆姑娘走的时候可真是没留什么话,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最后干脆止了声,默然而立。
“去把人找回来。”
语气淡淡,却似在极力地克制住怒意。
“啊?”于鸿讶异地抬头看向侯爷。
楚羽晟凤眸微眯,轻嗤道:“那几封密信还未归还本侯,就一走了之了?”
“是,属下这就去。”于鸿顿时恭谨道。
但还未走出屋,就见于惊又毫无规矩地闯进来,咋呼道:“侯爷,有位唤刘致远的副将请求见你,是有要事。”
“让他进来。”楚羽晟淡淡道,但又似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而刘致远已经昂首挺拔地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朝楚羽晟行了礼:“末将刘致远因有要事特地来请见侯爷。”
“吧。”楚羽晟瞥了他一眼,目光冷冽带着些许压迫感。
刘致远抬起头,眼神漂浮,似有些顾忌。
楚羽晟意会,沉声道:“这两人都是本侯的亲随,直无妨。”
刘致远这才掏出那几封书信,双手递上:“这几封书信因机缘巧合误入清华姑娘手中,后又转递给末将,现物归原主,特来交还侯爷。”
楚羽晟递了个眼神,于鸿连忙上前收起那些书信。
刘致远任务完成,刚欲开口离去,但却发现这冷面的镇远侯似正在审视着他,目光幽深,恍若深潭,也是因之前刚听了穆公子的那番惊人言论,他有些忐忑不安。
“那些书信的内容你也看了?”楚羽晟破沉默。
语气不紧不慢,却绵里藏刀。
“是。”刘致远坦然回道。
楚羽晟手指轻敲桌面:“你有何感想?”
刘致远知道这是的试探,于是强装镇定地回道:“燕王勾结蛮国,意图谋反,不忠不义,乃大奸之人,定遭后世所唾弃。”
“是啊,好好的闲散王爷不做,却变得这般狼子野心。”楚羽晟凤眸假寐,似有所思,“是非不论何人,不论身处何位,但对权利的贪欲总是填不满的?”
听完这话,刘致远额头微冒汗,准备好腹稿正欲回话,却见这镇远侯摆了摆手:“行了,无他事你就自行离去吧,本侯乏了。”
刘致远还欲开口解释,但见他身边的侍从已经伸手作请,只好行了个礼:“末将告退。”
待这刘副将走了后,于鸿嘴角抽搐,俯身问了句蠢话:“那属下还需要去找穆姑娘吗?”
那凤眸微抬,眼底的凉意令于鸿不寒而栗。
“属下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
侯爷:求助!请问在女主对我毫无感觉,属下愚蠢坏我好事,大舅子怀疑我要反的情况下,还如何追妻?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