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灵剑再一次在空中挥舞, 乍一蓄力将巨蛇捅了个对穿。
“看来,你也不需要我可怜。”路湛指挥着灵剑将对穿处的皮肉掀开, 巨蛇痛的嗷嗷直叫。
“你自己看看。”路湛目光定在乌黑的皮肉上。
巨蛇下意识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当看清了自己本该鲜红的肉上附满了黑色蛊虫,不禁大叫。
“你虽蛰伏许久, 但也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力量, 刚刚是有人在给你加持?你可知道他在害你?”路湛叹了口气。
幕后还有人?吕媛媛有些懵,她一度以为这蛇就是背后大boss了。
“不!”巨蛇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得它丧失神智, 不顾一切地甩着蛇尾击毁坏窦城的一切。“都是这个地方,害得吾变成如今这样子!还害的吾听信恶人之言!”
路湛抛出一段绳索捆住了妄图毁灭的巨蛇, “你恨得那些人早已身死, 是你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
路湛控住巨蛇后, 与它了个故事。
在路湛多年前在人界游历的时候,来过窦城,听这里的老人过一件事。
窦城人其实犯过大罪。
老人长吁短叹, 语重心长。
八百年前,当朝的君王突患重病, 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忽有一人进言,君王这是龙气外泄,要拿龙气来补, 须得食龙肉才可痊愈。
君王病入膏肓,竟然就信了,出重金官衔赏赐以求龙肉。
当时的窦城就常常有传闻,是有人看到过天上有龙。
一群人就起了心, 觉得这龙或许就藏身于窦城,他们不定能找出来,借一块龙肉总不是什么问题。
窦城当时穷,那年大旱,田里颗粒无收,民间易子而食的事情时有发生,居然就有人这件事觉得可行。
以龙救龙,若是救好了,怎么着也都是一件大公德。
龙最终被他们找到了,其实当时的龙还不是龙,只是一条修行有成快要化龙的巨蛇。
巨蛇已经长出了的龙角,四个爪子发育不良似的丑陋难看,窦城人一眼就知道它的情况。
但也知道巨蛇化龙后很有可能变成一条尊贵的金龙。
但为了能够拿到赏金,能够加官进爵,几乎是所有人达成了一致的计划。一群人一跪一拜好言好语来求巨蛇,天旱可否请神仙降雨。
巨蛇看着食不饱腹的人们,答应了。
但等待他的不是祭坛,而是一个镶满铁钉的笼子,人们抽它,剥它的肉抽它的筋,流下来的血也被一滴不浪费的喝完。
皇帝吃了肉确实得以康复,窦城人作为功臣,全都跟着鸡犬升天。
窦城渐渐繁华起来,巨蛇却因重伤且失了龙筋,再也无法化龙,逃出来后就一直带着怨恨蛰伏地底。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泯灭了良心,助纣为虐,像讲述这个故事的老人的祖辈就一直心有不安愧疚不已,跟儿孙不要轻易捕蛇,尤其是大蛇,那是要化龙的。
“呵呵,你果然知晓。”巨蛇听了故事,身心俱疲地瘫在地上,“那你该知道吾有多痛恨凡人。”
“当然,不光我知道。”路湛,“有心人都可以知道,比如……利用你杀光窦城人的凶手,他为什么别处不杀,偏杀这里的人。”还不是因为有巨蛇这个强大的助力在。
一座城,不仅有人,还有城隍,有地仙,有阴差。
凶手知道自己一人之力恐难得手,遂寻了一直灰心丧气疗伤的巨蛇帮助,而且根本不需要任何报酬,帮它杀掉窦城人就已经能够令它满足。
“窦城一案既已引起天帝注意,此事必不得善罢甘休,倒不如出主使,免得让其祸害更多人。”楼箜帮腔道。
“凡人如何与吾何干?他们就算死尽了也不能消吾心头之恨!”巨蛇嚷道。
“那么你呢?你如今身中蛊毒,蛊虫拿你的身躯做巢穴,很快你会被啃噬殆尽,临死前却一直袒护着一个心狠手辣的恶人?”
“吾……啊!”巨蛇突然以头抢地,“这个炙魔!啊啊啊啊!”
“蛊虫开始反噬了。”余景良站在吕媛媛身旁给她解释。
显然,背后之人知道自己将要暴露,破罐子破摔,先一步要将巨蛇杀死。
这巨蛇于他而言,恐怕也只是个炮灰。
而巨蛇吐露的一个人名也让在场这人惊愕不已。
“炙魔?那个恶名响彻魔界的魔头?”楼箜惊道,“都他以炼蛊闻名,又以折磨人取乐,如此看来,真的就是他犯下这窦城一案!”
巨蛇被捆绑着没法折腾,只能连连喷出黑血,血里偶有黑色虫。“是他!让吾将一城棘手的神官制住,他好替吾报仇!”
“那那些神官呢?”吕媛媛忙问。
“咳,都在地穴里……”巨蛇痛苦地哀嚎完,完这一句后,整个蛇头突然耷拉下来,软倒在地上。
“它死了?”楼箜惊道,“这炙魔……究竟在何处?怎的对这里的情况如此清楚?”还能隔着老远控制蛊虫将人置于死地。
路湛神识扫过周围,很快发现了异常。明明早已因为房塌地裂而导致鸟兽散逃,但在他们身后一间歪着的木屋窗口,站着一只黑色的鸟儿,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里,简直像是个木头做的假鸟。
感受到他人的注意,鸟儿很警觉地震动翅膀准备飞离,却被路湛猛地摄来,一个不动咒加身,鸟儿没法动弹,也没法跟幕后之人报告这里的情况。
吕媛媛见状凑过来细看,听路湛解释着这鸟儿应该就是拿来偷窥他们的东西。
路湛当即将鸟儿用红绳缚住,在其四周用稻草和铜镜做引,注入灵力,开始作法。
“原来你真的会布阵啊……”吕媛媛觉得不可思议,原本在京城那次他以为路湛只是唬着人玩的,实则另有妙法,但今日实在是让她开了眼界。
“称不上是布阵,一些把戏而已。”路湛答。
在他灵力的灌输下,鸟儿的身体剧烈抖动,身上的肉瘪了似的消下去,光泽很好的黑色羽毛也掉了不少根,突然,做引的几根稻草幽幽地烧起来,蓝色的火焰一尽,鸟儿的脖子紧跟着往旁边一折,死了。
看到吕媛媛好奇,路湛解释:“炙魔远在千里之外,难得送了这么个把柄,当然要好好用起来。我方才便是利用这鸟与他的联系想借鸟身杀他。结果被他自损神识脱离,所以这鸟儿也就死了。”
这还是把戏?
吕媛媛觉得,路湛做什么都能做出很高端的样子,这大概也是一种天赋。
余景良出口道:“我们还是先去地下找找那些神官?方才我用神识并没找到他们踪影,能藏哪儿去?”
路湛道:“只恐怕并未藏在城中,生死都有待商榷,不过这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这事牵涉过大,需要禀告天帝,非尔等能够解决。”
“所以,如今这事儿,算是暂时了了?”吕媛媛问。
既然凶手都知道是谁了,神官也由路湛派人寻回,剩下的交给天界去做就好了吧……
“你可记得当初在京城龙王像一案,遇到的那个法师?”路湛突然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吕媛媛脑中似乎有些线串联起来,“你是那个突然被蛊虫吃干净的人?”
“对,你当时还问他为何要按着百家姓的顺序杀那些官员。”路湛顿了一下,道:“那背后之人和这个炙魔的作案手段几乎一模一样,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吕媛媛思索着,颔首表示赞同。
如此一联系,确实如此。
炙魔此人虽未谋面,光是听到他所做的恶事,都已经足够令人鄙夷。
这样一个蠹虫,天天想着害人命,留他活下去还得了?
“此事通报天帝,将如何处理?”吕媛媛问。
路湛摇摇头,“这不好,视情况而定。”
“如此,这案子若是能有一个好的结局,那些神官能够平安无事,到时候还要劳烦星君知会我一声。”吕媛媛拱手道。
路湛扶起她,“阎罗不必如此客气,等结果出来,我必当亲自造访地府告知于你,到时候还要劳累阎罗招待。”
“星君如此真是折煞我。”
楼箜看着吕媛媛两人你来我往地了许多废话,终于忍不住插嘴,“两位如果好了的话我也要跟你们道别了,明明只是路过却耽搁了这许久……”楼箜轻轻摇晃着脑袋,“大概也是缘分罢,不过是孽缘。”
听到楼箜出声,吕媛媛转头看他,有一点尴尬,起初她还怀疑过他来着,没曾想竟是清白的,他口中所也俱都是真的,吕媛媛此刻也谦逊地躬身朝他谢了一礼。
原本嘛,查案就是她这个阎罗的事,倒让别人花了精力来帮她,还要背黑锅,也是不容易。
在和楼箜道别完目送其离去后,吕媛媛二人也与路湛分道扬镳,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地走了。
快要到阴界大门时,吕媛媛突然停下来,余景良不知所以地看着她。
吕媛媛朝他张开手,手心里赫然就是一只已死的蛊虫尸体。
“本来算把这个带回去研究的,弄明白是个什么蛊虫怎么这么大本事,但行到方才那一带时,本座忽然心有所感,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这蛊虫有联系,你会不会就是那炙魔?”
余景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大人算怎么做?”
“去瞧瞧吧,万一是呢?顺手为民除害?”吕媛媛松了松筋骨道。
之前路湛往她体内灌输的灵力有些过剩,正好可以发泄发泄。
“大人,此人是手段阴毒的魔头,不可莽撞碰上。”余景良斟酌着开口。
“只是去瞧一瞧是不是,而且,此人惯会多在背后玩些动作,本领除了炼蛊恐怕也没有多少。”吕媛媛有条有理地分析。
“那下官陪着大人一起。”余景良跟上。
“不用,你既然受了伤,就先回去疗养吧。”吕媛媛善解人意地道。
作者有话要: 还有一章还在修,晚一点放出来,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