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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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郸王残忍的好似抓住猎物咽喉的猎人, 隔空朝余景良击了一掌,波动波及一里以内, 白凝身心的剧痛已到了界点, 猛地拔出宝剑,白晃晃的剑光直滑向余景良, 逼的余景良躲到了墙壁, 却也阴差阳错地让其避过了那一掌,不等郸王反应过来, 白凝再次挥剑期身逼近,再次把余景良逼到半空中时, 悄悄传音:“你快走!”

    余景良此时只能大概猜出白凝有什么把柄在郸王手中, 受其挟制没法脱身, 现在被逼着来杀他,下一步可能就是去杀吕媛媛了。

    “不行!”他强势回应道,一边挥剑格挡, 他法力不如白凝良强,硬抗当然不现实, 他也没想硬抗,“我们一起走!”

    白凝手下动作一愣,眉头已经因为反抗令牌的精神控制皱成山川, 声音似嗔似怒,“傻子判官……”

    余景良几个旋身和白凝看似的不可开交,一直负隅顽抗,但实则一直紧盯着郸王手中的桃木令牌。

    “走吧。”到郸王头顶视野黑区, 白凝用眼神示意他。

    余景良却看了她一眼,手中停下来的同时,一个俯冲……

    他得拿回那个令牌,不管代价是什么,若是白凝继续被控制,那么局势会更加复杂。

    白凝美眸瞪大,想去阻止之时只见郸王意料之中地抬起了头……

    一团火猛地冲天而起,燃向有些措手不及但仍沉稳淡定的余景良。

    “噗嗤……”

    白凝望着自己腹中的剑,心知上当,刚刚的火焰只是幻象,真正的杀器是这把透着红像是刚从炼铁炉里拿出来的利器。

    余景良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银红衣裙身影,脑中空白了一瞬,比刚才看到那招之时还要慌乱……

    他在地府识遍了虚无幻境,故刚刚沉静下来因为就是看出了那把剑的真身,还以为自己一定能躲开。

    不,也不一定……那剑速度之快,见所未见,所以,等待他的,也不过是个死字。

    但他已经死过一回,根本不在意再死一回,却没想到变成了如今这副场景……

    而白凝中剑的同一时刻内,一把折扇扇柄从郸王的左后心直直地插进去,血液溅了满地,淋漓抛洒,满目艳色刺眼至极。

    一直躲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的男子头戴纶巾,清理了折扇,施施然从半空落下,衣衫整洁地像是一个普通的过客。

    从方才起一直想插手,却被郸王手下围追堵截的吕媛媛此时震开敌军,惊诧道:“楼箜?”

    此人不是那个当初路过窦城跟着他们判案了一回酱油的楼箜还是谁?

    “你怎么在这?”

    难道是路湛带过来的?他这是自降仙级入伍了?

    楼箜挥挥折扇,轻飘飘后退了少许,“路过。”

    不料刚刚还问他的人此时根本没听见他的答话,奋力赶过去给在下属护法下准备逃离、深受重伤的郸王补了一刀,自己还伤着了腿,露出一截渗血的肌肤来。

    楼箜顿了一顿,还是算上去帮个忙,不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道掀到后方,一个银白暗纹鸦色长发的男子径直路过他上前。

    楼箜不在意地撇撇嘴,只要处理掉郸王,那他也算任务完成了,管其他人如何呢。

    尚在一个时辰前,偷渡到魔界的楼箜正在给暗室中的魔尊治伤时,路湛突然闯入,开口就提合作,魔尊伤重,而他除了答应还能怎么着,总不能让路湛把他检举揭发到天帝那吧?

    他当了多年散仙,好不容易能在魔界捞些尊重、权势与地位,比那竞争激烈的天界不知道好了多少,而魔尊所求也尽是些事,楼箜自认为不耽误自己追求正道,也不违背良心,只是甘做其手下一枚棋子罢了,好的很。

    路湛明显看出他的立场,却没有多什么,不过楼箜还是隐隐地有种感觉,此后,天界恐怕难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杀郸王虽是路湛的要求之一,却也是魔尊多年的心结所在,如果郸王一死,能安宁些,哪怕少些热闹,也比现在好。

    而今就在楼箜正准备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忽然一股大力又将他抓了回来,好在楼箜落地时右脚一旋,衣袂翻飞,还不算完全丢了面子,看着就像自己飞来的。

    路湛将吕媛媛护在怀中,旁边是郸王的尸体,楼箜看向右方的空地,还有地府的判官横抱着白凝,一只手攥着一桃木令牌。

    “把尸体带回去,还有这枚令牌,问问魔尊是怎么落到郸王手里的。”路湛面无表情地开口,手下却极尽温柔地给吕媛媛治疗伤口。

    楼箜先是应了一声,又望着白凝道:“没想到仙子就这般死了。”

    没有呼吸,灵气散尽。

    余景良死气沉沉的眼睛往上抬了抬,嘴角紧抿。

    楼箜无所谓地笑笑,对这等冷遇也毫不在意,他只是哀悼一下,毕竟是曾经共事过的人……

    也似乎已经忘了刚刚他正是趁着郸王杀这两人之时,自己才有机会将扇柄送入对方的心脏。

    吕媛媛此时已经分不出心思去看楼箜是来是去,又做了什么,她如今身在路湛怀里,已经僵硬到不敢动弹,若是没恢复以前的记忆,她肯定不会这样,但如今,她就是不能好好直视他了!

    这人当过教导自己的西席老师,还当了自己六世的师父!

    她早在之前就捋顺了自己以前那些奇怪的梦境是怎么回事了,全是自己转世投胎的痛苦经历啊!

    而她……居然,对自己师父有那意思……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吕媛媛有点想捂脸逃避这让人羞臊的事实,但眼前的事明显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曾经的婢女,也是玩伴——白凝,此时死在她面前,而自己的得力干将,余判官,默默无言地抱住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凝死前,先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里饱含歉意,随后和余景良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没了气息。

    受了那样重的伤,能多撑个几息都是勉强了。

    吕媛媛不是很能分辨出来余景良的感情,她知道肯定有感激有愧疚有不解,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爱。

    周围的混战因为刚刚路湛带来的增援天兵的压制已经渐渐平息,此时的环境也不容吕媛媛再想更多,从路湛怀里挣扎出来,也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鼓起勇气劝余景良和他们一起回到地面上,再想法回人间。

    余景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抱起白凝的尸体飞到半空,吕媛媛正准备跟上,右手却被一双温润干净的手拉住,吕媛媛轻轻回握了一下,两人才一道腾空而起。

    这次的事情有太多的迷雾,她知道路湛肯定已经调查清楚,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急,什么都不用问,他总会告诉她的。

    因为不管是北辰,还是路湛,总是拿她没辙,却又悄悄护着。

    当然她也会问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他要逼着自己喊了他六世师父,什么恶趣味?

    虽然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很开心,也不带这么折腾她的。

    此时地面之上,横尸遍野。

    吕媛媛落于地面时,正看见李式一挥剑杀死数个魔军和天兵,这破坏力,对于一个新生的魔来,简直是非常恐怖了……

    而她注意到他的同时,李式也看到了她,手上动作一顿,好险避过一波天兵的围杀。

    “住手!”吕媛媛急不可耐地喊。

    她不希望这一方的人受伤,更不想看到李式死。

    路湛瞧了瞧她,上前一步,挥手叫了个停。

    此时的魔军正好死的死,伤的伤,毫无反抗之力了。

    上千天兵身着白金护甲,行动铿锵,整齐划一地收了手。

    李式远远地看着他们,没有半分投降的姿态,双方僵持半晌,李式忽而轻轻地了一句,声音缥缈沙哑,“媛媛……”

    吕媛媛心中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自己,以前都是娴儿娴娴的叫。

    李式继续道:“我从来没想过称王,连在人间那会都是因为皇帝容不下我爹,容不下我……我才怒而夺位。”

    吕媛媛沉了神色,静静听着,脸上现出哀伤。

    “都是这命数害了我……”李式声音更加低沉,“你当初,若是没有救我,就好了……”

    吕媛媛心中巨震,她没救过李式,若救,只有是晗宁的时候,救了木奚……

    原来,李式就是木奚。

    “你……想起来了?”吕媛媛不可抑制地颤抖。

    李式执着剑,背在身后,倏尔一笑,转身离去。

    吕媛媛好似听到他叹息般似有若无的话语,“那个石棺我好歹躺过……”

    对了,她当时要被郸王放血的时候,是李式赶来救她的,她能因此恢复记忆,想必李式也一样。

    所有人都静静在原地立着,没有去追,没有声响,魔界,又恢复了原本的苍凉。

    她记得后来是天帝接引他们回去的,她和路湛告了别,也忘了自己了什么,扯了什么理由,总之最后拉着余景良回了地府,回了自己的阎罗殿。

    只隐约中记得,路湛和她,魔界的郸王一党他们会清剿干净,当初被炙魔藏起来的那些神官也在人间某处被找到,而郸王在人间分布的魔军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解决掉了,不用担心云云……

    吕媛媛这才回忆起这些细节,心想,若不是有路湛,怕是这局势要更乱吧,首先人间就要先流血。

    回到阎罗殿后,莫名的,吕媛媛盯着头上总是明亮不起来的天,周围色调总是不那么好看的建筑,没有草木,没有人气,但就是感觉跟回到家有一样,特别舒坦。

    在云霄身上趴了一会,吕媛媛揉揉身下的白毛刚准备起来,就听到熟悉的人的脚步声。

    灼灼有辉光的面容带了些调侃,来人正是第二殿的阎王历文律。

    “阎罗真是好闲适~”

    吕媛媛侧过头,朝着他道:“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楚江王代班辛苦了,一会儿一定好酒好菜招待。”

    “我又不好那等俗物。”历文律没好气地跨进来径自坐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地府可出了不少事,明明我不擅处理第一殿的事务。”

    “什么事?”吕媛媛问。

    她才刚刚梳洗了一番,根本还没来得及听具体事宜,所以对此一无所知。

    历文律道:“人间没了君主就乱了套,官员们的谎话没维持多久就被拆穿了,现在一场夺位战已经无法避免,原先的皇帝培养的太子还年幼,臣子又还没完全归心,这两天地府可多了不少达官显贵……还有,你手下的那个张绮风刚研制出来那个叫‘论坛’的东西,反响不错,这下地府鬼差阴魂可有的地方聊了……”

    吕媛媛听了许多,在心中仔细规划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静静望着历文律,巧笑嫣然。

    “怎么了?”历文律停歇下来问。

    吕媛媛仍是笑,“没什么……”

    就是觉得经历过那么多,还能积极地面对明天、应对眼下的他们,真诚而可爱。

    送走历文律后,吕媛媛没有去扰在房间里沉思的余景良,白凝已经葬下了,他口中着没什么惦念的,眼神却还时不时透着迷茫。

    这对于一个看惯生死的判官来是十分不正常的,所以他要休息要反思,她就给他放几天假。

    所以阎罗殿的事,她只能和蒋英等人商量着解决,正好让这些繁杂的事务暂时把她的大脑占满,免得时不时跳出一些奇怪的东西,逼着自己去想,不想就难受。

    埋头苦干四五天后,阎罗殿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吕媛媛也没想到,她以为会是路湛第一个来看自己,但对方还要在天庭汇报诸事,不一定有空,也就没抱太大期望,只是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来。

    乔装了一番却也挡不住天胄皇气,一身紫袍的男子在耳房内撩开兜帽,露出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既陌生,又熟悉。

    作者有话要:  一会还有一章,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