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献美
当然, 这到底也只是姬月白的猜测, 甚至还不能直接破——总不能见着个玉瓶就怀疑人家服食丹药?
因着心里存着这事, 姬月白这一顿饭吃得十分不开心, 心里也堵得很。
当然,今日这顿晚宴也不是只有姬月白一个人堵心, 三皇子也心里发堵,只是面上不好显露出来,甚至都不敢往太子和张瑶琴的方向多看,只得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水, 就和喝水似的。
大公主见他这模样,忍不住伸手去夺他的酒杯:“你这又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明天又要头晕。”
三皇子低着头,避开了大公主的目光,哑声道:“要你多管。”
因着他们是龙凤胎, 自一起长大,关系也是极好,起话来自没有太多忌讳。三皇子喝了一杯酒,嘴里只含含糊糊的着话:“你这都要嫁出去了,怎么还改不了爱管事的破毛病........”
大公主被他气得磨牙,要不是在宴上都想踹他一脚了。当然, 她也没给三皇子好声气:“你还敢我!要不要和我个赌——就赌,你先娶妃,还是我先嫁人?”
别,虽然皇帝和贤妃早早便给大公主相看起了驸马, 可三皇子的婚事也没落下——只不过大公主是女儿,皇帝心疼女儿这才挑的仔细了些,至于三皇子这里倒是简单些,若不喜欢正妃,还可以再赐几个喜欢的侧妃。
三皇子明年就满十五了,可不就是要大婚的年纪。
听着大公主这话,三皇子也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羞恼的,面上涨红,咬着牙忍了好半天才气道:“谁要和你赌?!”
大公主抬了抬眉梢,没有什么,很有些“姐姐我不与你计较”的样子。
不过,大公主自便与三皇子一起长大,聪慧伶俐,平日里一贯十分照顾自家这个傻弟弟,也十分了解自家弟弟的性子。见着三皇子这般模样,她面上虽是不,心里却越发奇怪起来:肯定是有问题!
前些日子,自己这傻弟弟还每天乐呵呵的,这几日却是愁眉苦脸,偏偏问他乐什么、愁什么,他又是半个字也不肯多的。就连今日,他这喝酒喝得这样凶,倒还有点儿借酒消愁的意思.......
大公主思来想去却也没想到三皇子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只得压下疑惑,想着迟些时候再把三皇子身边服侍的人提溜出来好好的审一审。
比起三皇子这头喝酒如喝水的可怜模样,张瑶琴的态度倒是从容的多。
作为太子妃的张瑶琴就陪坐在太子身侧,斟酒布菜皆是不假人手,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端庄。她还时不时地低声与太子轻语几句,笑语晏晏。
因着他们夫妻乃是别胜新婚,此时起话来自然也是蜜里调油,亲密非常。
便是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眼望去,都觉得这对少年夫妻实是难得的恩爱眷侣,只是.......
皇帝抬眼看了看一侧的正抱着郡主的大皇子妃,心里不由又是一叹:东宫至今未有子嗣,大皇子也只得了一个嫡女,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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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宴散了,姬月白心里存着事,回到永安宫时,脸色还有些沉。
张淑妃今日也是累了一晚,先是心疼太子消瘦不少,拉着人问长问短,后来又忙着应付宴上的人,还真是累得不轻。故而,她见着姬月白这神色也是没个好气,不过她在姬月白手头上吃了许多亏,今晚上又得了太子叮嘱,还是勉强按捺下情绪,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姬月白看了张淑妃一眼,原也不大想与她多,可心念一转,忽而又想起了自己早前在皇帝袖中看到的玉瓶。
想到这个,姬月白反到是难得的耐下心来,转口问道:“没什么,只是宴上看见大皇嫂抱着平乐,想着再过几个月,大皇子府怕是要摆周岁酒........”到这里,她也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唉,偏偏二皇兄身为太子,国事繁忙,此回南下赈灾也是一去数月,忙里忙外的。反倒至今都没有嫡子。”
张淑妃原也不过是顺口一问,只是表达一下自己做母亲的“关心”,此时听着姬月白这话却是深以为然:是啊,平乐都快满周岁了,偏东宫那头却无半点消息,瑶琴那孩子也是可怜,好容易成了婚却又碰上太后孝期,待得孝期过了没多久又碰着皇帝赐侧妃,然后就是太子南下赈灾,一去便是好几个月,等到如今才回来.......
心里这样想着,张淑妃不禁也跟着点头,连声道:“是啊,我也常劝陛下——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便有什么事,也该交代底下大臣去做,哪里就要劳动太子,叫他里去外头乱跑了?天可怜见的,他那孩子自长在京里,哪里吃过外头那些苦头,好容易回来,整个人都廋了.........要我,现下太子立功归京,正该叫他在东宫里多歇一会儿,也好与太子妃多些相处的时间。虽国事重要,可这皇嗣传承也一样重要。”
因着姬月白正好中了张淑妃的心事,倒是叫她一时少了防备,话时也是真心实意。只是她得这样恳切,满心的心疼太子一路辛苦,可却忘了面前的女儿也是与太子一般南下,在苏州时更是累得大病,若论辛苦消瘦更胜太子——人心原就如此,你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时,他掉根头发你也要跟着心疼难受;你不把人放在心里时,自然只把对方视若等闲.......
好在,如今的姬月白早已过了需要母爱的时候。听着张淑妃的话语,她神色不动,反到是在张淑妃身侧坐下,接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若许贵妃和大皇子安份,太子哪里又会这样辛苦。”
这话的!可真是贴心极了!
往日里,张淑妃就觉得女儿拧巴又可恶,起话来那简直是恨不得句句戳爆了旁人心肺。如今女儿起话来忽然这般贴心贴意,张淑妃反倒有些不大习惯,不由道:“罢了,还是不这个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沐浴更衣,安置去........”
张淑妃总觉得姬月白这态度十分古怪,简直就像是中邪了,又或者是别有意图,想到自己往日里吃过的苦头,她一时间倒是有些怵了。
姬月白仍旧坐着,凝目看着身侧的张淑妃,语声依旧和缓:“我知道母妃对我有些偏见,可我也不是不知亲疏的傻子——若把大皇兄与二皇兄放在一起,我肯定是要选二皇兄的。”
这话的倒是,张淑妃不由颔首,警惕和防备之心一时也去了许多。
姬月白看着她的面色,接着便道:“这些日子,我与二皇兄去了江南,也不知宫里可有什么大事?”
她这几个月不在宫里,虽然底下也有些眼线,可论起地位和消息灵通肯定还是比不上张淑妃的,若要听消息肯定还得从张淑妃这里下手,而且也更简单。
张淑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几个月的几件要事拣了一些给姬月白听:“朝里那些事我也不知道,不过宫里还真没什么好的。如今大公主与三皇子年纪也都不了,贤妃那里三不五时的便要办宴,不是相看年轻姑娘,便是考教少年郎,简直是要挑花眼了,我瞧着三皇子的婚事应是快要定下了.........还有宸妃,你四弟前月里又病了,差点出事,她也是急的不行,好容易熬到你四弟病好了,她自己反倒也跟着病倒了.......哦,延庆宫那头还给皇帝挑了两个美人,想也是许贵妃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要挑人固宠呢。倒是恰好投了陛下的喜欢,如今正宠着呢.......”
能叫张淑妃上一句“正宠着”,想来许贵妃挑的那两个美人如今是何等的盛宠。不过,若许贵妃是挑人固宠,姬月白却并不相信——虽然许贵妃论年纪算是后宫里最大的,可她乃是皇帝潜邸旧人,更是大皇子的生母,又执掌宫务多年,素得皇帝信重,早已经过了依靠宠爱的时候了。
姬月白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但也不记得前世里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思忖片刻,还是转口问道:“两个美人?今日宴上也来了么?”她记得今日宴上也没见着什么新面孔啊。
张淑妃显然对这两个美人没什么好印象,柳眉竖起,冷笑了两声:“她们什么身份,哪里又敢到你面前张扬。”
既是到了,张淑妃还是难得的耐下性子,仔细的与姬月白了那两位美人的事情:“是姓姚,正好是一对孪生姐妹,宫里人多叫她们大姚美人和姚美人........”
这一对孪生姐妹生得皆是雪肤花貌,如同两颗一般明亮的宝珠,熠熠生辉。最难得的是这两人容貌一般却性情迥异,且大姚美人清冷高傲,姚美人活泼娇俏,风情各异却又各得其美,便是阅遍了美色的皇帝也是颇觉稀奇,爱不释手。
张淑妃着着,不禁又想起自己当年入宫时专房专宠的风光日子。
那时候的她年轻并且美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少年倾慕追捧。哪怕入了宫,皇帝看着她的目光也是那么的热烈痴缠,如同所有任她予取予求的少年郎.......
然而,一晃眼已是过了十多年,自己虽十分注重保养,连身形都宛若少女,依旧美貌惊人,可心里却也十分的清楚:终究还是不及当年——红颜总是易老,如同枝头过了季节便会凋谢的春花,过了花季便再不复当初。偏偏,宫里每时每刻都有娇嫩鲜妍的花骨朵争奇斗艳.......
张淑妃想着心事,话时也难得的犯了些酸味:“......那两姐妹皆是寒门出身,素是不知羞。我听人,她们平日里都是一齐侍奉陛下的........”
姬月白闻言也不由有些咋舌:皇帝虽仍旧爱美色,可平日里也不是这样不讲究的人,像是这种一口气宠幸两姐妹的事情,以前还真没发生过.......这虽只是后宫之事,可见微知著,由此也可看出皇帝细微处的改变——人总会老去,皇帝也正走在这一条道路上,他能感觉到那越发接近的衰老与病痛,也能察觉到自己渐渐昏聩,并且无时无刻不为此深受折磨。所以,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意愿,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反是沉迷其间,借此来追忆自己逝去的青春和健康。
也难怪,许贵妃会献美,会献药——只能,在体察帝心方面,这后宫里无人能及许贵妃。
姬月白心头略沉,对于皇帝服药这事已有了八成的肯定,心中暗暗思量起来:她可以肯定,自己离开之前,皇帝应是还未服用丹药,也就是,如果皇帝真的服用了丹药,那应该也是她离开后的几个月才开始的........以许贵妃之狠毒谨慎,开始的时候,肯定不会亲自出面献药——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为求长生的帝王死在这上头,且不提皇帝态度如何,朝臣那里多少有些忌讳,若是传了出去,御史言官肯定也要参她,更有害大皇子的声誉。所以,许贵妃或许会先让旁人去劝诱皇帝服用丹药,待得皇帝入了套,真信了丹药之事,她再替皇帝引荐高人,自然能一步步的得了皇帝宠幸.......
一念及此,姬月白终于开了口:“母妃,我有事想与你。”
作者有话要: 有点晚,不过还是要抱住大家么么哒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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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