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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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月白既是出了声,立时便有人拿了帕子堵住俞氏的嘴, 把人拉了下去。

    大皇子妃颇是感激的看了几眼姬月白, 姬月白却是一时间无法回应, 心上已是微沉:俞氏那话听上去好似疯人疯语, 可要是真的落在那些有心人耳里难免要扯出许多是非。

    尤其是那句“有人容不得他,有人暗中咒害他”。

    似大皇子妃这样的,多半是觉得俞氏这是暗示,大皇子妃这个嫡母容不下庶长子, 暗下毒手。

    可若是落到大皇子和皇帝眼里未必真就没有别的意思,比如:东宫——如今,东宫太子妃与叶侧妃都已有孕,不得心里也容不得大皇子府的这个皇长孙。

    偏偏,这事最难办的一点就是, 你不能和疯子讲道理。人家俞氏脑子不清醒胡话, 你要是认真反到是你傻。而俞氏那些胡话会不会引起旁人的疑心, 那就看缘分了。

    姬月白不知道俞氏今日这一番闹腾究竟有没有人在背后操纵,但她心里很是清楚:俞氏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东宫那里少不得要受些议论。皇帝心里未必也不会觉得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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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伟国回到书房时已是深夜。

    廊下侍卫仍旧佩刀而立,不顾夜中森凉。

    今日,宁伟国在军营里又和永毅侯争论了一番,只是最后还是没争过永毅侯, 不得不同意对方出兵迎击北蛮骑兵的决定。

    白日里的一番激烈争论到底还是消耗了他许多精力,此时回到书房时还有些困倦。只是,他手上还有不少事, 还是得先处理了才能回房休息.......宁伟国捏了捏眉心,勉强提起精神,心里则是不紧不慢的想着上奏的折子该如何用词时。

    恰在此时,眼角余光忽的一闪,便看见了书案上的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只有一指宽,非常,此时就夹在两本折子中间,若是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纸条上也只有两个字:薛氏。

    宁伟国死死的盯着那张纸条,咬牙切齿的看着然后忽然揪起那张纸条,掀开熏炉的炉盖,直接将纸条丢了进去。

    熏炉里有火星随之飞起,溅到了纸条上,不一时便将纸条一角烧得卷起。

    直到亲眼看见那张纸条被火烧成灰烬,宁伟国方才起身开书房大门,询问门口的护卫:“今日午间,可有人来过书房?”

    侍卫立时便应道:“三皇子来过,他他出来北境,一直想来拜访将军。不过,听将军不在,他便直接回去了,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连书房的门都没进去。”

    宁伟国也并不觉得在他书房里丢纸条的人会是三皇子——三皇子没这能力,也没这脑子。

    只是,若不是三皇子那又会是谁?谁能躲过守在书房外围的重重护卫,无声无息的将那张纸条放在他的书桌上?若是改天那人不放纸条,改放刀片......

    想到这里,宁伟国脸色微变,不觉扫了一眼这些守在门边的侍卫。

    他的目光极为森然冰冷,如同冰刃一般的锋利,几乎能够划破皮肉。

    这样的目光下,那些侍卫不觉也有些瑟瑟,一时间竟是不敢开口话,甚至不敢动弹。

    宁伟国却是冷冷的道:“都下去领罚。”

    侍卫们皆是深知这位将军的脾气,知道他平日虽是关爱笑,似是亲和,实则喜怒无常,冷酷无情。故而,此时他们竟也不敢申辩,甚至不敢询问书房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当即便应声退了出去。

    知道侍卫都走了,宁伟国方才冷下脸,蹙了蹙眉头:“会是谁呢?难道........”他没把话完,只是不觉摇了摇头,眸中隐约还带着些微的复杂。

    宁伟国处罚书房守卫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不一时,白启与傅修齐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傅修齐脸上还带着笑:“看样子,那张纸条只怕还真是戳中了他的心思。”

    白启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早前,白启和傅修齐两人私下里便讨论过,刺杀白老将军的刺客家人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是活的又会在哪里?傅修齐当时是一口咬定:“活人总是比死人有用,而且,北蛮那头也未必真的放心宁伟国,肯定是要留些把柄在手上的。”

    事实上,北蛮那头攥着刺客一家人在手里,便相当于握住了宁伟国的把柄。若是一个不好,直接便把那一家子推出去,作为宁伟国里通敌国,谋害白老将军的人证,到时候宁伟国可就是真正的不清楚了。

    所以,那一家子很大可能还活着,甚至那些人还都是被扣在北蛮手里的。

    也正因此,傅修齐和白启在纸条上写了“薛氏”这两个字——据那刺客最是孝顺老母薛氏,薛氏这两个应该还算是有些分量。

    而且,纸条上就只有两个字,堪称点到即止,若宁伟国真就因此心生怀疑,自然会想办法联系北蛮那处。而宁伟国今晚的反应和表现也让傅修齐和白启生出了些信心:宁伟国这般大的反应,比如是心里已生动摇,不得真就要设法联络北蛮询问此事了。

    想到这里,傅修齐忍不住又与白启了一句:“从今晚到明天,我们一定要紧跟着他和他身边的人,设法知道他和北蛮究竟是如何暗中联系的。”

    白启跟着点头。

    只是,等到第二日,傅修齐和白启还是免不了的失望了一回:宁伟国第二日的行程实际上并无大异。

    早起练武,然后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便往军营去处理事务,午间也没回来,而是令人送饭过去。

    一直在军营里留到晚上,这才回来,又去书房里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回房休息。

    可以,宁伟国这一整天和以往的每一天并不太大差别,几乎都是在军营里过的。

    傅修齐也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传信沟通的地方其实就是在军营里。”这也不对啊,军营里那么多人,人多眼杂,几乎是最不适合暗通消息的地方了。

    白启眼神微暗:“狐狸的尾巴总是会藏得格外心,我们还是再试一试。”

    再试一试?那就是要再放纸条?

    傅修齐不由头疼:“......上次还是我忽悠三皇子,是既来了北境总要拜见宁将军,这才把人忽悠了过去,配合你引开那些侍卫的注意力,这才有机会将纸条放进去。在这之后,宁伟国书房外的守卫人员都涨了好些,哪怕再把三皇子拉上也不可能再进去了?”而且,这一次还好,要是再拉三皇子去一趟,宁伟国肯定也会怀疑上三皇子。

    白启却道:“谁一定要放书房了?他不是一整天都在军营里吗?那就直接放他军帐里好了。”以白启的身份,找个借口进人军帐倒是容易得很。而且,军帐中一整日都是有人来来去去,哪怕宁伟国想查估计也查不出来路。

    傅修齐:“.......你不怕别人看到纸条?”

    “那是宁伟国该担心的事情,”顿了顿,白启又道,“更何况,纸条上的东西,除了宁伟国这么个做贼心虚、对号入座的外,只怕也没人能看懂。”

    傅修齐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即,他又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思忖片刻,像是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这次我们不写‘薛氏’。”

    白启抬起眼去看傅修齐,并没有话,而是十分耐心的等着面前的傅修齐把话完。

    傅修齐低声道:“写‘毛柴村’。”

    白启一怔,一时有些不明白。

    傅修齐却道:“宁伟国当年杀良冒功,几乎杀了毛柴村整村的人。都贵人多忘事,可宁伟国这样谨慎心的人,肯定还是会把自己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的记在心里......”

    “第一张纸条写的是薛氏,暗示的是宁伟国通敌谋害白老将军的事。第二张纸条写的是毛柴村,暗示的是宁伟国当年杀良冒功的事情。你猜,宁伟国看到这两张纸条,心里会如何想?”

    白启已然会过意来,不由点头:“他不仅会怀疑北蛮那处泄露消息,更会怀疑自己身边有人背叛自己——否则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正所谓,疑心生暗鬼,只要他真的生了疑心......”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对付宁伟国,其实更应该用攻心之法,而这也是一种心理压力。他们是一步步的对宁伟国施加压力,若是宁伟国自己撑不住,行迹上露了马脚,那就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  大概还有一更短更,应该是在十二点后,大家可以明天早起再看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