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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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沈清弦这样, 周池满心都是:完了完了,坑死大侄子了!

    他只见到沈清弦生气, 哪知这是吃醋,他以为沈清弦是震怒于顾见深的性取向。

    周池自认是这世间除了顾菲,唯一能和沈先生聊聊这事的人了, 所以主动请缨,想给顾见深铺铺路, 结果他一提,都是这副模样,换成顾见深的话……

    周池想起了时候被被“竹笋炒肉”支配的恐惧。

    大侄子, 自求多福, 叔叔只能帮你到这了!

    沈清弦醋归醋, 倒也没醋得没了理智,他刚听到这话自是满心酸溜溜,不过细细一想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八成是周池误会了, 顾见深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绝不可能。

    沈清弦轻吁口气, 平静下来了。

    周池忐忑不安, 心地往门口挪动。

    沈清弦瞪他一眼:“这事不准拿去胡八道!”

    周池连忙道:“放心, 我肯定不会。”他以为沈清弦叮嘱得是顾见深的性取向问题。这当然要仔细瞒着, 毕竟他理解, 但这个社会大多数人还不理解, 顾见深才十八,没必要提前承受这些。

    沈清弦也懒得解释了,反正意思差不多。

    周池溜了, 沈清弦自己在屋里踱步,他还是觉得不舒坦,理智上想得明白,情感上却总忍不住冒酸。

    爱极了是信任,爱极了也是不信任。

    人心最是古怪。

    沈清弦忙不下去了,把手上着急的事一料理便回了家。

    他刚进门就看到顾见深出门。

    两辆车子擦肩而过,沈清弦心头莫名升起一阵火。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沈清弦正想给顾见深电话,顾见深已经过来了。

    “我晚上出去吃。”

    人都走了,沈清弦总不好把人再叫回来,他顿了下应道:“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顾见深先道:“我挂了,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

    往日里他这些沈清弦从不在意,年轻嘛,和同学一起多玩是好事,他又不是那种古板的父母,哪会计较这些。

    可这会儿他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问他:“和谁去吃饭?”

    顾见深道:“同学。”

    沈清弦问:“哪个?”

    顾见深道:“罗真。”

    这伙沈清弦熟悉,是顾见深比较亲近的同学之一,也是个大少爷,爱玩但不胡闹。

    沈清弦只能应下来。

    挂了电话,司机极擅察言观色,他声问道:“先生,回去吗?”

    沈清弦看着顾见深走远的车子,轻声道:“跟上去。”

    他总有些不放心,到底不放心什么,他也不上来。

    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了恋人的第六感,真是凭着蛛丝马迹都能扯出一张大网。

    顾见深撒了谎,他不是去见罗真,而是应了秦竺的约。

    今日秦竺没戏份,得了空便想联系这位大少爷,本以为会挺难,没想到还挺简单——只要聊卫朝和国师的话题就绝对没问题。

    秦竺道:“我这儿有一套秦清的真迹,你要不要来看看?”

    顾见深一听便心动了,当即赴约。

    他没想到沈清弦会突然回来,如果知道他回来,他大概会舍不得离开。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留在老宅,甜蜜又折磨。

    顾见深一路心神恍惚,浑然不知他惦记着的人正在跟着他。

    没多久便到了约好的地方,顾见深停稳车后上楼。餐厅在四楼,开放式的,秦竺一见他来了,便招呼道:“这里。”

    顾见深走了过去。

    沈清弦没上楼,但他的下属上去了,还带了监控。

    坐在车里的沈清弦看到这一幕,当真气到七窍生烟!

    这混蛋竟然骗他,这混蛋竟然还和人约起会了,这混蛋……

    尊主大人不醋则以,一醋就想家暴!

    当然这是公共场合,他不会上去闹,也太丢人了。

    沈清弦深吸口气,对司机:“回去。”

    他回了老宅,衣服都没脱便去了书房,下属的监控连接到他的电脑,沈清弦一开就能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个人。

    沈清弦量着秦竺,越看越不舒服。

    顾见深行为举止都很稳妥,估计是只把这人当朋友了,毕竟这人一副秦清的做派……

    沈清弦知道顾见深很迷秦清。

    但因为秦清就是他自己,所以他迷他,他只觉得心里甜滋滋,根本不会什么。

    可眼前这个秦竺算什么!

    沈清弦盯着看了半天,好在吃过饭后=,顾见深就老实地同秦竺道别了。

    秦竺眼中明显有遗憾,还道:“我家里也有不少收藏,你……”

    顾见深摇头道:“不必了。”这所谓的真迹都是假的,家里又能有什么?

    顾见深觉得秦竺对国师并不真正了解,否则怎么会连这样的赝品都看不出。

    想起周池的话,顾见深便觉得乏味了,他只想找个志趣相投的人聊聊,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虽然早早和秦竺分开,但顾见深也不想回家。

    这个点儿沈清弦应该没睡,他回去了又得同他面对面……

    很想见他,可是又很怕见他。

    这阵子他觉得自己越发不安分了,因为那天晚上两人同眠的经历,他又有了新的幻想题材。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他却想象了一堆。

    沈清弦缠着他,窝在他怀里,枕在他胳膊上……他垂首就能吻住他,翻身就能压住他,他柔软的身体任他为所欲为……

    顾见深猛地回神,后背一片冷汗,整个人都虚脱了。

    不能回去,不能见他,不能再给自己的妄想增加养料了。

    沈清弦看着看着便心软了。

    本来气得一塌糊涂,这会儿看着在外徘徊的顾见深,他又心疼得不行。

    可再一想到他和秦竺谈笑风生,顿时又心塞起来。

    直到九点半,顾见深才回来。

    起来这不算晚,不过顾见深知道沈清弦的作息,觉得他应该已经上楼了,他有些累,不愿在外面待太久,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可一进屋刚换好鞋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清弦。

    顾见深愣了下。

    沈清弦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好生问问他。

    沟通是最重要的,与其将事压在心底,逐渐生根留下隐患,不如尽早开,努力拔除。

    他相信顾见深不会对秦竺有兴趣,但他还是要问一问。

    他要告诉顾见深,他不喜欢他同秦竺接触,他希望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来往了。

    这样开,他也不用堵心了。

    尊主大人这想法是没毛病了,可沟通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远没形象中那么简单。

    顾见深问道:“还没睡?”

    沈清弦开门见山道:“你到底和谁去吃饭了?”

    顾见深眉心拧了拧,倒是没再把罗真给出来。

    沈清弦道:“阿林有事去了趟罗家,是看到罗真在家。”

    虽然被戳穿了,但顾见深没有丁点儿慌张,他道:“……没和他一起吃饭。”

    沈清弦看向他:“那是谁?”

    顾见深反问他:“是谁重要吗?”

    沈清弦竟被他问得语塞。

    顾见深多聪明,前前后后一想他就明白,他了解沈清弦也了解周池。

    周池有事不可能瞒得过沈清弦,再看今晚沈清弦这么反常,想必是知道了……或者该是误以为他和秦竺有什么。

    他直接问道:“周叔和你了是吧?”

    他这一问,沈清弦颇为错愕。

    顾见深没看他,只慢慢道:“我也快成年了,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

    这回答很平静很镇定同时也很冷漠。

    沈清弦本来没那么气了,可因为他这“有恃无恐”的模样,他又气到原地爆炸。

    “什么叫不要我管了?”沈清弦豁然起身,“你和那秦竺……”他问不出口,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谁知顾见深竟道:“也没怎样,我只是对他有些好感。”

    有些好感……有些好感……他对他有些好感……沈清弦睁大眸子,看向顾见深的视线满是不可思:“你……”他气到喉咙发酸,手指发抖,气到……气到……

    顾见深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他道:“你别生气,我虽然喜欢男人,但也喜欢女人,以后遇到合适的人会好生结婚生子的。”

    啪!

    沈清弦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下很用力。这一世,沈清弦一直把顾见深宠在了手心里,别是这样的一巴掌,他连句重话都没舍得对他过。

    顾见深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疼,皮肉之苦怎比得上心被剜掉的剧痛?

    他不过是喜欢个男人,不过是暴露了性取向,他就这样生气了,他若是知道他真正的心思……

    想到这里,顾见深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丁点儿前路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他要经历这样的罪孽,为什么他会是他的父亲!

    仿佛弦崩到了极限,下一瞬就会断掉,所以顾见深不管不顾了,他又道:“我准备出国念书,以后也不算回来了,放心,肯定不会再……”

    “出国?”沈清弦以为自己气到极限了,这会儿又被当头敲了一棒槌,他盯着顾见深,一字一顿地问道,“以后都不算回来了?”

    顾见深没看他,只紧抿着薄唇,应道:“是。”

    沈清弦问他:“你知道政|府不允许我出国吗?”

    顾见深道:“知道。”

    沈清弦气极反笑:“所以你从此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

    顾见深没出声,却已经是默认了。

    沈清弦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最终转身上楼。

    他一走,顾见深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颓然坐倒在沙发上。

    去了书房,沈清弦拿起枪,对着墙壁砰砰砰就是数十发子弹。

    墙壁千疮百孔,很是可怜。在飞扬的灰尘和浓浓的□□味中,沈清弦倒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顾见深得都是违心的话。

    什么对秦竺有好感?不可能的,只是在故意气他。

    只是因为他不能爱他。

    沈清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拿定主意。

    等不到顾见深过生日了,必须把自己不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尽快透漏给他。

    作者有话要:  顾见深(忐忑):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有胆……

    哈哈哈……容我不厚道的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