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盯着他的脸看，“伤好多了诶，身上好点没？”

    他嘴角有块淡了的淤青，颧骨那也有，不是很明显。

    白背心拧着眉，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你又来干什么？”

    “送你花啊。”陈媛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花束，“都了今天七夕。”

    “别给我，拿回去。”他语气冰冷，背身不看她。

    “什么拿回去，我就是送给你的。”陈媛仍举着手，“跟我约会吧。”

    他心里堵的慌，忘记还有个客人被晾在一旁，继续擦他车，“不约，你走吧。”

    “那么多人在，你不会给点面子？我好歹是女孩子，都那么主动了。”

    白背心闷声。

    陈媛收回手，踮着右脚尖有节奏的点着地，“我住处的电路出问题了，你帮我去看看。”

    继续闷声。

    “付钱的，照顾你生意。”

    “话呀。”

    “找别人去。”

    “我就找你。”陈媛走到摩托车旁，身体八爪鱼似的黏到车把上，撅着个屁股，弓着腰笑眯眯的瞧他，“我只找你。”

    “……”

    “你不是最爱钱吗？有钱不挣？”

    “……”

    “我只信你技术，跟我走吧？”

    老王乘着洗牌的空，趣道：“丫头，我技术更好，我还便宜，找我去呗。”

    一群人哈哈哈。

    林冬默默的看着他们，笑什么？

    “老王人家就是找你，你这去的起吗？别回不来喽。”

    “宝刀未老！你懂个屁！”

    林冬没听懂他们话中的内涵，就见陈媛摆手，一瞥眼，斥那一群人，“去去去，乱讲什么。”

    “哎呦，咱老头子不中用喽，不抵人家，嘿，年轻啊！”老汉眯着眼，法令纹像刀刻般深，一边话嘴里一边冒着烟，声音浑浊，像噎了一口老痰，感叹，“年轻就是好，干啥都好！”

    “秦啊，人家大老远特意来找你，你就去吧。”老李。

    陈媛顺着话接，“是啊，跟我走呗，今天是个好日子，你也放松一下，之前的工作那么累，好不容易不做了你也不知道休息两天的，大中午的还跑来这里晒太阳。”

    “跟你没关系。”他绕到车尾，继续擦车，一句话重复了好多次，“你走吧，忙着呢。”

    陈媛绕过去跟着他，“得了吧，你忙什么呀？”

    “哪有生意啊。”

    苍蝇似的嗡嗡嗡，怎么都撵不走…

    “忙着喝风么？”

    “估计今天也是空手而归，我请你吃饭去。”

    “那么热的天，这里路人又少，再大过节的人家都忙着约会呢，别在这干等了，你看看呀大马路上都没几个人的，跟我去长晋街那边玩吧。”

    “你话呀。”

    陈媛不依不挠，“话呀。”

    真他妈烦死了。

    “你赶紧走，爱上哪玩上哪玩去，别在这碍手碍脚，了不去就不去，你磨到天黑我也不去。”

    老王又来插话，“对女孩子要哄得，你那么凶干什么嘛。”

    “就是，没风度。”她一撇嘴。

    “你走不走！”白背心把抹布往桶里一扔，脏水溅了她一身。

    “喂！你干嘛呀！”陈媛退后一步直跺脚。

    他厌烦的弯下腰，开始洗抹布。

    “忙忙忙，你忙什么了，你这样以后谁还找你！”

    一片死寂。

    “我。”

    林冬站在一边，云淡风轻的，半天杀出这么个字来。

    众人闻声望去。

    白背心手中动作停下，扭头看她，缓缓直起身。

    四下沉默。

    一只雀儿飞过。

    “喳”

    …

    “我先找他的。”林冬清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手中的抹布没拧干，往下滴着水。

    滴答滴答……

    陈媛愣了似的，从头到脚量她一番，突然就没了刚才的气焰，“你谁啊？”

    林冬没有回答她，她往前走两步，站到白背心面前，仰视着他，声音平和，像幽谷里清凉的涓流，寂静的流淌而过，

    “你在这里等我，大约半时以后，我来找你。”

    她的眼睛真好看。

    “不做？”

    “做，做。”白背心回过神，忙不迭的答应。

    林冬不多话，这就要走。

    “等一下。”他背过身去从包里扯出张名片，递给了她，“这上面有我电话。”

    她接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垂下手去。

    “你那个水管怎么坏的？”

    “不知道。”

    “那坏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

    “那我得先过去看看。”

    “嗯。”

    陈媛看着他两，心里有些慌，声音也虚，盯着她又问：“你谁啊？”

    林冬目光从她身上漫不经心的飘过，让人看上去是一脸的倨傲，她还是没有回答陈媛，抬头挺胸的走开了。

    白背心突然就想笑，娘们家家的，这目中无人的模样，贼他**性。

    …

    “她谁啊？”

    “我问你她谁啊！”陈媛激动的扯了下他的手臂。

    他甩开她，“客户！”

    陈媛突然鼓了鼓嘴，噎着声不话。

    “你烦不烦！你就不能干点正经事去，天天跟我后头干什么？”

    “我喜欢你啊。”

    “你算了吧，早就了我对你没意思。”

    “所以我得追你。”

    冥顽不灵了这女的。

    他不想与她话了，车擦的差不多，要去倒掉桶里的水，陈媛就在他后头跟着。

    “你有完没完？”他径直的往下水道口走，“你你个女的，能不能矜持点？”

    “我矜持你能跟我好吗？”

    “不能。”

    她挡到他身前，“为什么？”

    白背心把她拨到一边，“不喜欢，别搁我这浪费时间，赶紧走。”

    “喂！”

    陈媛一股脑儿摔了手里花，扭头就往回走，老王瞅着她一脸憋屈的模样，嘿嘿的笑，“丫头，强扭的瓜不甜啊。”

    “我哪里不行了？怎么就追不上他呢！”

    “感情的事嘛，别强求勒。”

    陈媛长叹口气，“诶对了，刚才那女的真的客户？”

    “还假的不成。”

    “不会看上他了？”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老李笑道，“丫头，何必在一根树上吊死，好男人一大把。”

    陈媛没再话，走到秦树阳的摩托车那，把车钥匙拔了，“告诉他我走了。”

    白背心再回到车旁，就听老王，“那丫头好像把你车钥匙拔了。”

    …

    陈媛家不远，就在这附近的区，他之前给她修过冰箱，修过热水器，也算是熟门熟路。一路跑过去，到门口时气喘吁吁，一身汗，身上的白背心湿了一片。

    陈媛意料之中的开了门，笑的可开心了。

    “你来啦。”

    “钥匙。”

    “瞧你这一身汗，进来歇歇。”她把门拉开点，让开道留他进。

    “钥匙！”他当然没进去。

    “在屋里，你自己来拿。”

    “……”

    她突然上前一步，拽了一下他的白背心，往里头看，啧啧，好routi。

    他开她的手，“你有病吧。”

    “我看看你的伤好了没。”陈媛挑逗似的拽了拽下唇，眼里尽是笑意，“可以啊，又结实了。”

    “……”

    “你怕啥？我一女的，还能吃了你不成。”

    “别废话，钥匙拿来我还有事。”

    “你别去了，上我家坐坐。”她晃了晃腿，“我给你做好吃的。”

    “陈媛你有意思不？”他无奈，“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样的有兴趣？”她轻笑了一声。

    他无奈的揉了把脸，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祖宗，声音提高，“钥匙拿来！”

    “你来我听听嘛，好叫我知道我差在哪里。”

    “钥匙！”

    “刚才那女的？那样的？”

    “拿来！”

    “看上她了？”陈媛皱了下眉头。

    “……”

    “那你是不是？”

    白背心实在没辙了，“是是是。”

    “又白又嫩又年轻，长的还贼他妈漂亮……”

    这是心里话。

    陈媛气的不出话来。

    结巴了，“你……她…她那叫什么呀……长得跟发育不良似的，连个胸都没有！”

    “老子就好那口……”

    ……

    …

    钥匙拿回来了。

    来回这么个折腾，也近半个时，他回来的时候，那群人还在牌。

    “呦，那么快。”

    “行不行啊伙子。”

    他懒得理他们这茬，“刚才那女的找我没？”

    “没看到啊。”

    那就好，没误了点。

    他擦了擦汗，坐到路边台阶上。

    “看人家丫头也不容易，你这干脆从了，人条件很不错了，你又不吃亏，赶上门的便宜不占，傻不傻。”

    白背心笑了一声，“没意思。”

    “秦今年多大来着？”

    “二十三。”

    “你你这不了，也不找个姑娘处处，这个不行那个不满意，得对什么样的仙女有意思。”

    白背心没回答，又擦了把汗，他脸正朝着甜品店的方向。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林冬。

    他远远的看着那窗边的娘们。

    正嘴不停的吃着。

    他弯起唇角，不经意的笑了一下，吃得那么香呢。

    他看了会，觉得她暂时不会出来，站起来去包里拿出本速写本和铅笔，又坐回路边的台阶上。

    “呦，又画房子啦。”

    “反正也是闲等着，勾两笔。”他抹了下鼻子，看着对面的街景动起笔来，手法看着相当娴熟。

    “嗨，要我画哪有啥用，又当不了饭吃。”

    白背心轻笑，一心画画。

    ……

    林冬要了两份甜点，边吃边等。

    半个时，东西吃完了，时间也到了，老何还没到。

    她头靠在椅子上看着顶上吊着的花灯，看久了觉得无聊，起身过去书架上挑了挑，抽出本书，坐回来看。

    张过来收盘子，“你好，扰一下，可以收了么？”

    “嗯。”

    张收好东西，“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好。”

    “好。”

    “请等一下。”

    张转过头来。

    “长晋街那边每天都这么堵车？”

    “噢……平时就堵，今天应该堵的更厉害，七夕不是。”

    “嗯，谢谢。”

    “不客气的。”

    桌子顿时空旷了。

    目光流转间，林冬注意到手旁的名片，那个修水管的。

    她随手捏来，看了一眼上头的黑字，念出声。

    “秦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