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Chapter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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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拘留室里,林冬抱着膝盖, 整个人窝着, 躲在墙角, 长发松散, 凌乱的盖着她的脸。

    葛成君赶到的时候,警察对她, “不话, 也不让人动她, 一晚上了一直那么坐着,问什么也不回答,好像有点精神不正常。”

    葛成君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林冬, 一身的血迹,心里疼的要命,她走过去蹲到她旁边, 唤道, “冬。”

    林冬往后躲了躲。

    “冬,是大姨。”葛西君碰了碰她, 林冬哆嗦了一下, 脸埋的更深。

    “别害怕, 冬, 你抬起脸让大姨看看, 怎么了呀?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刚要撩起林冬的头发,手被她开,林冬浑身颤抖着, 头低着,恐惧的直往墙角钻。

    “冬。”

    “冬,是我啊。”

    “冬。”

    葛成君捂着脸站起来,手掐着腰面对着墙站着,心情平复了些,才问警察,“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是把人砍了,整条手臂直接砍掉了。”

    葛成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她怎么会?”

    她唏嘘一声,无力的扶住墙,“那她有没有受伤?这一身血,她受伤没。”

    “身上不知道,脸划了道口子。”

    葛成君一时不出话来,她扶着额头,闭着眼,“那个被伤的呢?”

    “送去医院了。”

    “我去找他谈谈。”

    “他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葛成君放下手,紧皱着眉头,“杀人犯。”

    葛成君走了出去,同她一起来的陈非已经不在了,“他呢?”

    “找人去了。”何信君面色沉重,“冬怎么样了?”

    “不话,也不理人,怪吓人的。”葛成君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唉声叹气的,“你去看看她吧,精神有点不对,应该是被刺激到了,他们她把人家胳膊直接砍掉了,你冬她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何信君没有话。

    “你快去查查,那个被砍的是杀人犯,冬到底和他结什么仇了?下手那么重!”

    何信君没有动作,他低着头,杵着不动,半晌,他走到到拘留室外往里看,就见林冬一身血,蜷缩成一团,躲着人。

    她砍的人是周迪,何信君清楚的知道,那一切真相她都知道了,只是,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她居然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何信君沉默的在外头看了好一会,都没有鼓起勇气走进去。

    过了一个多时,葛西君也得到消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身的颜料,她大致听他们了这件事,就去看林冬。

    林冬还是埋着脸不动弹,葛西君叫她,“冬。”

    没有回应。

    “冬。”

    葛西君掰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冬。”

    她看着林冬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顿时快要爆炸了,“怎么不给她处理一下,这么深一道口子,感染了怎么办。”

    “疼吧。”葛西君皱着眉,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血,可是时间太久,血干了,怎么也擦不掉,“冬,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大个人了,下手还不知道轻重,傻乎乎的。”

    林冬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整个人木木的。

    “冬?”

    葛西君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却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怎么了?”

    林冬耷拉着眼,抿着唇一声不吭。

    葛西君看着她这个样子,又心疼又着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把你弄出来,听到没有?现在你要配合他们调查。”

    林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句话。”葛西君晃了晃她的胳膊,“你句话啊,你怎么了?”

    “妈妈。”林冬淡淡唤了她一声,冷不丁突然轻促的笑了一下,“还有一只手。”

    “什么?”

    “还有一只手。”

    “什么还有一只手?”

    “还有一只手的。”林冬歪着脸,双目空洞,“我害怕了。”

    葛西君愣住了,她抱住她,“好了,好了不了,明天再。”

    “还有一只手。”

    葛西君嘴一撇,心里难受的想哭,抚摸着她的背,“不了。”

    “我害怕了。”

    葛西君咬着牙,突然松开她走了出去,葛成君拉她一下,“怎么样了?”

    她推开她的手,什么也没有回答,快步走了出去。

    何信君低着头,背靠着墙,他最终还是走进拘留室,他看着这个精神失常,不停喃喃自语的心爱的人,心如刀绞。

    声音嘶哑,深沉的唤了声,“冬。”

    林冬嘟嘟囔囔的一直在念叨着。

    “还有一只手。”

    “还有一只手。”

    何信君往前走去,“冬。”

    “还有一只手。”

    他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冬。”

    “我害怕。”

    他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对不起。”

    “还有一只手,

    我害怕了。”

    “冬,你能原谅我吗?”

    “还有一只手。”

    “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让你被他抢走。”

    “好多血。”

    “我已经得到了惩罚,求求你,别这样。”他哽咽着,流下两行清泪,“别这样。”

    “好多血。”

    “别恨我,冬。”

    “好多血。”林冬突然看向他,两眼里充满了恐惧,身体渐渐颤抖起来,呜咽着直往后躲。

    “冬。”

    她藏住脸,又蜷缩到墙角。

    “你走,

    你走。”

    “冬。”他的眼眶红了。

    “你走,

    走。”

    “。”何信君抿着唇,放下手,不敢刺激她了。

    林冬捂着脸,喘息断断续续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被自己染脏的地面,“一刀。”

    “两刀。”

    “三刀。”

    “四刀。”

    …

    何信君站起来走了出去,葛西君与葛成君在外面话,见何信君出来,喊了他一声。

    何信君视若无睹,身体僵硬的走到车前,他低着头,样子有些颓废,司机为他开门,何信君没有上车,他一手扶着车,一手捂着腹部,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

    “姐怎么样了?”

    他没有回答,脸色苍白的骇人。

    “您没事吧?”

    何信君突然捂着嘴,吐出了一口血。

    “先生。”司机扶住他。

    何信君放下手,瘫倒了下来,他看着满手心的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想起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先送您去医院。”

    何信君摆了摆手,艰难的坐进车里,“去,

    去斯密斯先生那里。”

    …

    后来,林冬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些天,何信君拖着病重的身体与陈非两人分头到处跑砸钱托人找关系,加上林冬精神有问题,算是暂时免了牢狱之灾,可是她已经从之前的只一两句话,变成了一句话也不,整天低垂着眼,不肯吃药,不肯吃东西,甚至有时候一动也不动,一发呆就是半天。

    秦树刚知道她出事的消息就飞来了伦敦,早上,他刚下飞机,安顿好父母,便慌忙赶去见她。电话里讲的匆匆,秦树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林冬出了事,神经出了点问题。

    伦敦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屋里待久了,葛西君带着林冬坐在外面的走廊下透透气,她一边给林冬揉着手,一边:“冬,你猜一会谁要来了。”

    她勾着脑袋,朝着林冬的脸笑了笑,“你男朋友,你的秦树,他已经到伦敦了,现在在赶过来的路上。”

    林冬目光呆呆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冬啊。”她把她脸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你那么喜欢他,赶紧好起来,跟他回中国去。”

    “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妈妈给你们画婚纱照。”葛西君微笑着,“然后生个宝宝,天天跟着我后头喊外婆。”

    “信君把事情都和我了。”葛西君抿了下唇,有些无奈,“当年的来龙去脉,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妈妈理解你,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那么做。”

    林冬眼皮动也不动,盯着花园的花发呆。

    “信君当年做事确实极端了,可是他已经很后悔了。”葛西君叹了声气,“这些天他到处跑,连眼都没合过。”

    葛西君故意安慰她,“那个杀人犯的事,你不用太自责,他那么罪孽深重的一个人,断他一条胳膊都算便宜他的。”

    林冬突然看向她,

    “还有一只手。”

    葛西君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那一刻,她突然看到了秦树从走廊拐过来,葛西君松开她,晃了晃林冬的手,“你看,他来了。”

    葛西君拉着她起来,稳住她的肩膀朝着他,“快看,谁来啦。”

    林冬双目无神的看着他,脸上一脸表情都没有,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秦树笑了,他伸出手,“林冬。”

    她的双手自然的垂在腿侧,注视着他的脸。

    “媳妇,我来了。”

    “快去。”葛西君轻轻推了她一下,“过去呀。”

    林冬抬了抬步,缓慢的朝他走过去,秦树也笑着朝她走过来。

    他张开手臂,正要拥抱她,林冬却与他擦肩而过。

    秦树愣了愣,敛了笑,眸光闪动,转过身望着她。

    林冬笔直的往前走着,她停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前,歪着脸,看着她手里的棒棒糖,默不作声。

    他眉心浅皱,声音低哑,

    “林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