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之！你又跑！”楼宛之的声音响在她背后。

    楼安之夹着尾巴溜了。

    楼宛之现在像头暴躁的狮子，谁惹她谁倒霉, 她赶着去查房澡都没来得及洗, 愤怒的狮子还是等她回来再安抚吧，就算她怒火升级, 楼安之也有办法治她。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啊阿姨？”楼安之查完她各项数据，问过旁边家属，再弯腰温柔地询问着床上的病人。

    对方朝她友善地眨了眨眼睛，戴着呼吸机的嘴巴费力地做了一个“好”的口型。

    楼安之跟病人了几句让她保持信心的话, 便出了病房，往另一个病人房间走去，兜里的手机时不时震一下, 楼安之拿出来看, 会在这时候骚扰她的，除了楼宛之没别人了。

    【你忙完了吗？】

    【我助理还有半个时就要来了】

    【还有十分钟】

    【他马上到了】

    【你查一个房需要半个时吗？】

    【你是不是又躲着我？】

    【你嫌弃我了嘤嘤嘤】

    楼安之摸了摸手臂上被她“嘤”出来的鸡皮疙瘩, 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幸好楼宛之现在只在文字消息里嘤, 哪天要是在自己面前嘤上一声, 楼安之感觉自己会被她吓死。

    她停下脚步，和迎面过来的护士点头了个招呼, 在对方礼貌性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饭开口回绝，低头在聊天界面一条一条地回复楼宛之的消息：【没忙完】

    【一间不要半个时，但是我都出来了，不止查了一间，顺道查了其他的】

    【我要是躲着你还用天天跑你那儿睡觉吗？】

    【没嫌弃你，理由同上】

    【最后, 不要学楼，一把年纪了还玩这套】

    她第一条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嗡嗡嗡嗡个没完，楼宛之手就没离开过手机。

    【还要多久？】

    【查其他的你不能知会我一声啊？刚刚出去的时候有个紧要病人，我以为就一个人，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能怎么样？你怎么那么独呢？】

    【你要是没躲着我昨晚上回来为什么不叫醒我？】

    【嘴里着不嫌弃我，一边又不让我嘤嘤嘤】

    楼安之：“……”

    她发出去的话转头便又是一脑袋问题冲她砸过来，楼安之学乖了，不和她争，回复：【我去忙了】

    便顺理成章地把手机塞进兜里，关了震动。

    楼宛之夺命催魂消息石沉大海，她从桌上的餐盒里拿起来一个包子，用力地咬了一口，像是把包子当成了某个人似的。

    助理摸了摸自己发着凉意的后颈。

    楼宛之叫了他名字。

    助理上前一步：“楼总。”

    楼宛之：“你问一下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助理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楼总不是要在医院里谈恋爱么怎么现在又想出院了，他除了双休天天在医院呆着，三四个月过去早就看穿了楼宛之和楼安之之间的暧昧，虽然惊讶于两人之间惊世骇俗的关系，但是毕竟和自己无关，在看了这么久的戏后，就像是追一本或者是电视连续剧一样，还没看到戏的结尾，让他感到惋惜。

    助理：“好的，我现在就去。”

    助理叫来了楼宛之的主治医生，在肉眼看过、手检查过后，又去重新拍了个片子，医生给的意见是恢复良好，提前出院去家里休养也可以，建议再住上半个月。

    楼宛之谢过医生，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助理：“楼总？”

    “没事儿。”楼宛之，把视线投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我放你一上午假，这儿暂时用不上你。”

    “好的。”助理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楼宛之抬手拿起桌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八点二十，楼安之没吃饭没洗澡，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她唇角朝上勾了一下，在电脑里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找了部电影开。

    “我回来了。”八点二十二，几乎是和楼宛之开的时间前后脚，楼安之就回去了，工作服随手丢在了沙发上，在桌子上翻楼宛之给她留的早餐，隔着袋子摸了一下，还是温的。

    楼宛之戴着耳机面对着她，电脑屏幕背对着她。

    楼宛之面带笑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

    楼安之：“？？？”

    她一手拿着早餐，一边自然地绕到楼宛之身后，看向她目光注视的电脑屏幕，两个赤条条的人在屏幕里滚来滚去。

    楼安之嘴里的包子吐了出来，用手兜住了，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洗手间洗手。

    楼安之：“你你你——”

    楼宛之摘下耳机：“我我我，我怎么了？”

    楼安之脸红道：“青天白日的，你就看这种东西。”

    楼宛之：“我自己看你也要管啊，我又没逼着你看，有的人，做到一半把人家中途丢在床上，现在连片子也不让看了。”

    “有的人”楼安之辩解道：“那不是意外嘛。”

    楼宛之叹气道：“是啊，所以我也没怪你啊，我在房间里等你等得无聊，就开了部随便看看。”

    楼安之信她有鬼了，不定就是看着她要回来了故意在她面前放，这个女人！

    楼宛之问她：“要和我一起吗？”

    楼安之差点跳起来拒绝她：“不要！”

    “不要就算了。”楼宛之拔掉了插在电脑上的耳机。

    楼安之惊叫：“你想干什么？”

    楼宛之理所当然道：“你都知道我在看什么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开公放，我正好耳机戴得耳朵疼。”

    楼安之：“你给我戴上。”

    楼宛之：“我不戴。”

    楼安之：“你戴不戴？”

    楼宛之：“不戴？”她扬起下巴，一副我就不戴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倨傲模样。

    楼安之：“……”不戴她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

    楼安之绞尽脑汁憋出一句：“你都不感到羞耻的吗？”

    楼宛之：“不会啊。”

    楼安之再次阵亡。

    楼宛之手指在触摸键盘上滑动了几下，电脑里的暧昧声响越来越大，锲而不舍地钻进楼安之的耳朵。楼安之：“你把耳机给我。”她不戴耳机自己可以戴。

    楼宛之看穿一切，轻飘飘地一句否认：“不可以。”

    楼安之要端着包子出去。

    楼宛之：“你堂堂楼医生，要在走廊里吃肉包子？”

    楼安之：“那也比在房间里听黄片好。”

    楼宛之把电影关了，房间里安静下来，“这样行了吧？”

    楼安之走了回来，坐在桌子一角，温驯地啃着她的包子，楼宛之忽然伸手，楼安之疑惑地看着她，没躲，楼宛之的指腹在她嘴角擦了一下，：“有渣儿。”

    楼安之：“谢……”她把谢谢咽了回去。

    楼宛之便朝着她愉悦地笑起来。

    楼安之：“？？？”

    “你知道吗？”楼宛之撑着下巴，望着她，“你只要对我有一点好，比如像现在这样，会记得不要跟我谢谢，我就会很开心。”

    楼安之目光和她对视两秒，不自在地错开了视线。

    “你在害羞吗？”楼宛之问她。

    楼安之条件反射要反驳，但是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楼宛之那没完的一百条罪状让她怀了一丝愧疚，最终没有否认。

    “哎，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多好。”楼宛之感慨道。

    楼安之立马抬眼瞪她。

    楼宛之啧她：“害羞不过三秒。”在楼安之做出下一步反应前，楼宛之又不紧不慢地笑着补充道，“但谁叫我就喜欢你呢？”

    楼安之一口包子噎在了喉咙里，呛咳起来。

    这个人话能不能给个痛快，一会儿坏话一会儿好话，大喘气。

    楼宛之给她倒水，没再一些让楼安之会产生过激反应的话。

    “我问过医生了，他我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了。”楼宛之注意着楼安之的面部表情。

    “那很好啊。”

    楼宛之挑了下眉。

    楼安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玻璃杯，问：“那你回去了，算去哪里住啊？”

    “你想我去哪儿住？”

    “……和我有什么关系。”楼安之很声地。

    楼宛之听出了她的别扭，和她未竟的言外之意，地勾唇道：“我算在腿彻底行走自如之前回自己的房子住，天天频繁上下楼梯的我怕腿承受不住，反正楼在外面和庄笙双宿双飞也不回家。”

    “好。”

    “你呢？”

    “我什么？”楼安之全程都没看她。

    “你住哪里？”楼宛之忍笑道，“我走了病房就没得睡了，你要回去租的房子吗？”

    “……”

    楼安之嘴唇动了下，楼宛之抬手捂了上去，：“你仔细想想，然后再告诉我答案。”

    开玩笑，楼安之这种别扭精，让她现在回答她肯定回出租房去睡，最好是让她回去思考一段时间，思考的时间越长，楼安之会出搬去和她一起住的可能性就越大。

    楼安之在这里吃了早饭，冲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异常安静地开门离开。

    楼宛之已经躺在床上，开始畅想幸福的同居生活了。

    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楼安之会答应她，不答应也没关系，她办法多得是，楼安之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

    “出院？恭喜恭喜，这么久终于能出院了。”楼宁之，“我上了一个学期的课，你躺了一个学期的病床，现在可算解脱了。”

    “什么叫解脱，怎么话呢？”

    “那就共同踏上幸福的船好了，哪儿这么严谨。”离上次楼宛之给她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楼宁之猜想她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各种意义上的。

    楼宁之压低声音，八卦兮兮地问：“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

    “你这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做？”楼宁之惊讶道。

    “我都要出院了，不急在这一时。”经过楼宛之近日来的观察，她发现楼安之可能是对医院病床这个环境有排斥心里，所以有点抗拒在这里发生关系。

    抗拒就抗拒吧，还有一个星期，这么久都等过来了，她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