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清凛被轰晃醒, 她迷迷糊糊地被轰牵下了车，了个懒懒的哈欠。

    她揉眼睛的手被轰轻轻握住拉开, 后者把她的外套帽子拎起来罩在她脑袋上, 低声问她冷不冷。

    冬季的风稍稍有些刺骨, 清凛抬着头, 看着轰呵出白气, 伸出双手糊在他脸颊两侧上。

    轰毫不动摇, 温顺地将清凛的围巾拉了拉, 把她的下巴也裹了进去。

    “走吧。”

    他把清凛的手从脸上扯下了，握住一边，牵着她往神社的楼梯走。

    清凛抱着他的胳膊, 缩成一团：“你不冷呀？”

    “个性原因，我很少受外界温度影响的。”轰抬头看着长长的阶梯，“走一会儿就不冷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神社外的空地燃起了大火，不少来跨年的人们都围着篝火取暖。

    有喝醉了的大兄弟在火边跳着滑稽的舞, 惹得围观群众爆笑不止。

    清凛靠着轰, 看着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脸上都挂着笑，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息。

    她抬头看轰，发现后者蹙着眉, 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 注视着火丛边跳舞的男人。

    “……轰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轰不解地指着那人问清凛, “抱歉, 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跨年，是我不知道的习俗吗？”

    清凛被问住了：“我也是第一次在外面跨年……”

    轰表情严肃，沉吟：“这样啊，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清凛被他逗笑了，她抿唇道：“大概是因为开心吧。”

    “开心？”

    “是呢，旧的一年过去啦，新的一年到来，什么都重新开始，什么都有新的希望。”清凛伸出手指在空中划来划去，“我也有种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感觉呢，这大概就是新年的意义吧。”

    轰的眉眼舒展开来，他低头看着清凛，勾起唇角：“我也是。”

    清凛将手搭在他的臂弯里，歪头看他：“你也是什么呀？”

    “我也很期待新一年的来临什么的……”轰移开视线，抿着唇揉了揉头发，语带抱怨，“别捉弄我了。”

    “嗯？我有吗？”

    “你明明知道的，还要问我。”

    清凛哧哧笑了起来：“因为轰君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嘛。”

    “……哪有夸男生可爱的。”

    “我只是出事实而已。”清凛学着轰的口气，郑重其事地，“总不能让我违心吧？”

    轰轻咳一声：“知道了，又不是怪你。”

    他俩靠在一起话的间隙，火堆处的人越来越多了。

    清凛不太喜欢拥挤的地方，就拉着轰四处逛逛。

    “毕竟是第一次来嘛，要多逛逛才好。”清凛拉着轰往前走，“搞清楚有什么乐子，下次才好再来嘛。”

    轰任由她拉着到处走：“我倒是无所谓，只要明年也是跟你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清凛笑眯眯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反正你又要什么‘花言巧语’之类的了。”

    “哎呀，生气了吗？真可爱呢。”

    “不是生气。”

    清凛觉得他有点气鼓鼓地赌气抿嘴不看自己的样子超绝可爱了，忍不住停下脚步主动去抱他的腰。

    “你不是你都是心里想什么就什么的吗？所以我相信了呀。”

    “哦……”轰喃喃地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清凛的后脑勺，“还要继续逛吗？”

    “当然！”

    清凛把自己从轰怀里拔了出来，向神社深处跑去。

    轰跟在她身后：“我听妈妈神社背后都有可以敲的钟，敲一下可以消除一个烦恼那种，你想试试吗？”

    “好啊！”清凛点头，“虽然我没什么烦恼，但是也想见识一下。”

    他俩便绕到神社后方。

    “……是不允许进入吗？”清凛担心地问。

    周围没什么照明的地方，也没有别人，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轰环顾四周：“没见到有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好奇怪，我还以为这种活动，一般很多人喜欢的。”

    刮起的冷风中带着一股潮湿的腥味。

    轰伸手挡在了清凛的面，他的左手掌心跳跃起火焰，照亮了这一片黑暗的空间。

    “……是血的气味。”轰的语气凝重。

    清凛嗯了一声，目光顺着光源往前看去，发现墙角的草丛处似乎有着一摊血迹。

    有种类似于拉着金属重物行走的吱呀拖行声在安静的空气里响了起来。

    清凛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压低声音，对轰：“如果是敌人，那你就往外跑，然后去报警。”

    “！”轰皱起眉，“雪村，你……”

    清凛断他的话：“既然有未干的血迹，那证明有人受伤。那我就一定要留下来。”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轰抿紧唇，“我陪你一起。”

    清凛摇了摇头：“轰君你没有临时执照，在公共场所使用个性是违法行为，会受到惩罚的。”

    “……！”

    “我虽然又临时执照，但是是未成年，无法行使监护全力，所以轰君你是绝对不能出手的！”

    清凛握住刀柄，微微侧头看着轰。

    “听到了吗？！”

    “……啧。”轰犹如被困的幼兽一般发出一声不甘的轻喘，他迟疑了一下，熄灭左手的火焰，慢慢退了一步，退到清凛的身后。

    拖行声在清凛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湛蓝的高温火焰倏然亮起，在地上环成一个大圈，将清凛和轰的退路封锁。

    荼毘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没想到出来散步都会有抹杀名单的对象撞上门来啊。抱歉扰你们的情侣时间，你们大概要玩完了。”

    “嘿嘿。”渡我从荼毘身后伸出脑袋来，“真好呢，是情侣呢，肯定超级幸福吧，让人羡慕呢。”

    清凛的目光却落在静静站立在旁边的戴着黑色面罩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欧式的复古洋裙，手上拿着长长的铁质手杖，银色卷发，漆黑的面罩将大半张脸遮住。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杖和胳膊上缠绕着的锁链，锁链裹在她身后那个巨大的铁制等身人像上，人像上有扁扁的缝隙，有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上面。

    “铁处女……？”

    清凛盯着人像，低声自语道。

    “哦？居然能看见吗？真有趣呢。”荼毘的音调感兴趣地往上扬了扬，“渡我，让卡米拉杀了她。”

    “诶——？要这样吗？好吧，反正你也很喜欢少女的鲜血，对吗？卡米拉？”渡我歪头去看卡米拉，笑吟吟地道。

    卡米拉轻轻扬起下巴，微笑着：“是的呢，Master。”

    “那么，拜托你了，杀掉她吧。”

    “遵命。”

    长长的锁链从卡米拉手上脱手而出，向着清凛袭来。

    清凛压低身体，起了个出刀式，轻而易举地将锁链击落。

    “从者。”橙色的火焰铺满清凛的刀身，她语气凝重，“果然，道场是你们去烧毁的吧？”

    “好像是呢。”荼毘淡淡地回答，“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对方有三人。

    根据公布的敌联盟资料，渡我被身子和荼毘清凛都有印象。

    她从前还有一段因为偶然而跟渡我正面刚过的经历。

    渡我是个近战选手，先略去不谈。

    而眼前这位名为卡米拉的从者，不知道是远程还是近战，就她刚刚用的锁链攻击来看，也实在是太不足为惧了。

    旁边这位会放火的荼毘是跟轰一样的拥有大面积攻击技能的远程法师，怎么看都比较棘手一点。

    定了主意，清凛右脚往后一蹬，箭一般地向荼毘冲了过去。

    “喂喂，你的对手可不是我……不过你要是想来送死的话，我也没意见。”

    荼毘在清凛看过来的时候就保持了警惕，清凛才消失在原地，他立刻上扬指尖，蓝色的火焰从指尖喷发而出，像一件厚重的大衣，瞬间裹住了清凛。

    “雪村！”

    轰实在是没想到清凛会就这么就冲了过去，他瞳孔猛缩，再不顾及清凛让他呆在原地的要求，向前跑了几步。

    “等等哦，轰焦冻。”荼毘的手指威胁地向他这边抬起，阻住轰向前的步伐，“我理解你眼见恋人惨死想要报仇的心意，但是放心，我很快就会……”

    浑身被橙色火焰罩住的清凛从蓝色火焰中扑了出来，眨眼就到了荼毘的面前。

    她保持着悬浮在半空的姿势，对震惊瞪大眼的荼毘嫣然一笑，一拳挥上了他的脸侧。

    荼毘甚至都来不及用火焰防御。

    清凛横刀，挥开渡我划过来的刀，整个人后撤，再次立在了轰的面前。

    “没关系的。”她低声安抚轰，“偶尔也信任一下我嘛，我可是在骑马战上干脆利落把你分数抢走的人哦？”

    “……就是因为你抢分数抢得太鲁莽了所以我才会为你担心啊！”

    “荼毘？荼毘？”

    渡我蹲下/身，推了推荼毘。

    “啊……晕过去了吗？”

    “太好了——”清凛咧嘴，“所以我最喜欢跟远程法师架了，反应又慢又脆弱，一拳下去基本丧失战斗能力。”

    标准远程法师轰焦冻同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不跟她计较。

    “啊啊，好烦啊，难得荼毘陪我出来玩的。”渡我扭头看着清凛，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了，“真讨厌呢，你这个人。”

    她手上的刀闪着寒光：“你还是消失吧。”

    在渡我先一步攻击过来的是卡米拉。

    锁链就像有生命一样地游走过来，同时卡米拉也扑了过来，那个巨大的铁处女就好像一点也不沉一样，被她用锁链拽在身后，她的手杖向清凛劈了下来。

    清凛挥刀架住，铁器相撞发出锵声，溅出丝丝火花。

    而渡我也拎着刀向清凛奔了过来。

    刀刀尖闪烁着寒光，她的眼睛有点癫狂地睁大，刀向清凛用力划去。

    冰墙在渡我面前拔地而起，她的刀因为用力过猛而嵌进冰柱中。

    紧接着炙热的火焰扑面而来，渡我不得已只得弃刀后退。

    渡我扭头，与表情严峻的轰对上了视线。

    清凛挥刀，暂时逼退卡米拉，空隙中她扭头瞥了眼轰。

    “轰君！”

    “……道理我都懂。”

    轰咬住嘴角。

    “但是抱歉，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在我面前陷入苦战。”

    “特别是……”

    他停住话头，左手挥出，火龙向着渡我飞去。

    “总之，不管什么后果，我自己会承担。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