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愿见她

    到了午时，叶如意赶着驴车慢慢悠悠的走上了官道。

    今日阴天，便是大晌午头都透着几分沉闷，隐隐压的人透不过气来。道路两旁，有不少垂柳还泛着绿意，可是天太闷了，那柳枝竟一动不动，没有一丝风。

    叶如意擦了一下额角的汗，轻轻挥了挥鞭子，呵斥一声“驾——”。

    驴车前行的速度快了些。

    官道上，人并不多，驴车行在官道右侧，偶有几辆马车飞驰而过，带起一些尘土。

    不一会儿，驴车却又慢了下来，叶如意却只坐在车前怔忡着，没有意识到什么。

    自从秦御从喜宴离开那次后，她再没见过爹娘，爹娘也不愿见她，加上周围人的流言蜚语惹得她不愿出门，如今算来，这竟是她第一次回去。

    买了好些礼物，有给娘的衣裳首饰，给爹的酒用具，还有给宝的玩意儿，足有半车之多。

    约莫半个时辰，驴车终于咯吱咯吱的上了村道。

    村道比官道难走一些，坑坑洼洼的，速度越发慢了。

    可终究，村落的房屋还是一点点出现在她眼前，不少人家屋顶的烟囱上还冒着烟火，杏花村的午时，总是用的晚些。

    “呜嗷——”驴车突然颠了一下，毛驴也被惊到了，高叫一声。

    在村里子奔走的孩童也听见了，纷纷朝着这边跑来，边跑边喊着：“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叶如意抓着缰绳的不自觉的紧了紧，她宁愿偷偷摸摸的回来，再静悄悄的离开。

    多讽刺，她连回自己家，都要偷偷摸摸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陪孩一同来的，还有几个带着孩的大人，那些人远远瞧着驴车便让了道，却在看见赶着驴车的人是叶如意时，停了下来，揣着打量着她，目不转睛。

    “那不是老叶家的姑娘？”有人拱了拱身边人。

    “是啊，穿的倒是人五人六，越来越像城里人了”有人应着。

    “像城里人有什么用，根上还不是个村丫头？”有人不屑轻

    哼一声，“还不是成亲时被新郎官抛下了，据啊，那新郎官和一个官家姐一同走了，不要她了”

    叶如意心口一紧，却始终佯做无恙，面无表情。

    “真的啊？”有人只听过，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迅速凑上前去，“快道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人得意洋洋，“我听啊，那新郎官抛下她和别的姐走，是因为她做了错事”

    “新郎官做了什么错事？”

    “诶呀，不是新郎官，是她！”那人朝着叶如意努努嘴。

    “你叶如意”

    “嘘！”

    叶如意缓缓转头，朝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人群看了一眼。

    被瞪的那人有些悻悻，收回放在叶如意身上的目光：“总之这个女人不老实。”

    叶如意再没理会，勒紧缰绳，轻呵一声：“吁——”

    驴车缓缓停下，她缓缓跳下车去，看着眼前的紧闭的朱红木门，抓过门鼻，轻轻敲了两下，心底却止不住的忐忑。

    “谁啊”门外，有人低低问着，李荷花的声音。

    叶如意心口一僵，眼圈都热了下来，却始终没有作声。

    木门后，一阵开栓的声音，门喑哑一声徐徐打开：“谁”李荷花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如意站在门外，努力平复着心情，勉强一笑：“娘”

    李荷花顿了顿，好久摇头轻叹一声：“如意，你怎的还回来啊”

    叶如意一滞，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什么。

    “他娘，谁来了？”院子里，叶满仓似乎在忙着什么，抽空问道。

    “”李荷花没有回应，站在门口满眼为难。

    叶满仓疑惑，放下中的爬犁走到门口，在看见门外叶如意时也是一怔，眉头紧皱，可下瞬望见门外围着的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打开木门，“杵在外头干什么？还不快把驴车赶进来！”

    叶如意不可置信的抬头，她知道自己丢了列祖列宗的脸，料想过爹娘也许不愿再见她，却没想到

    “还想接着被人看笑话啊！”叶满仓再不看她，飞快扭头朝里屋走，本来伟岸的背影，此刻却显出了几分佝偻。

    叶如意眼睛一涩，低头赶着驴车走进院子里。

    一旁的木桩子上，同样拴着一头毛驴，那是酒馆刚挣钱时，叶如意给叶满仓买的，能给他代个脚程。

    两头毛驴聚在一块，顿时此起彼伏的叫起来，院落里一派热闹。

    那边，李荷花已经关上了大门，也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宝从屋里跑出来，兴冲冲站在门口：“阿姐！”声音兴奋。

    叶如意鼻子一酸，眼底有些湿润。

    她缓缓走进里屋，大体的陈设并没有变，仍旧如她上次来一般。

    李荷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跟前，搓了搓，想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问，眼圈红了，也只干站在那里。

    “爹，娘，你们坐啊。”叶如意看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的二人，低声道着。

    叶满仓没有言语，李荷花点点头，二人倒是坐在主座上。

    “这是我给你们二老买的礼物，”叶如意将驴车上的东西全都搬了下来，“爹爱喝的清酒，姜大哥自己酿的，还剩了不少，这是给你们二老的衣裳，娘，这是给你的首饰，平日里走个

    亲戚可以穿，还有给宝的”

    “怎么突然回来了？”叶满仓突然作声，打断了她的话。

    叶如意脸色白了白。

    “这村子里到处都是等着看笑话的人，你这次回来，那些人指不定又要絮叨多久呢！”叶满仓仍旧嘀咕着，若不是李荷花拉了他一下，他大概还要下去。

    叶如意低头，好久声音呢喃：“爹，娘，对不起。”

    叶满仓见她这般，本积攒了一肚子的话也没处，索性站起身走到里屋，边走边道：“你给咱们祖宗蒙羞，我和你娘也不能替祖宗原谅你”

    “”叶如意睫毛颤了颤，未曾言语。

    “如意，你啊”李荷花看了眼叶满仓的背影，摇头叹息一声，“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村子里你的闲言岁月都没过去呢，如意，你真不该这个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