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便彻底断了吧
便彻底断了吧
叶如意声音本就乍然响起,马夫都惊了一惊,抓着缰绳的微紧,勒的马匹低低嘶鸣一声,却还是稳稳停住了马车。
余非迟显然未曾想到叶如意突然作声,车身一抖,他亦惊了惊,此刻看见马车停下,登时没好气问道:“停什么停?”
“余公子不是要我将所花银两还给您吗?”叶如意缓缓起身,掀开轿帘道,“我一会儿便还。”
余非迟能够应下她,将她送离京城,她早已感激不尽,至于其他她能拿的,亦不愿亏欠于人。
思及此,她跃下马车,垂眸快步朝路边铺子走去。
马车内,余非迟眉心紧皱,掀开轿帘朝里望了一眼,眉心皱的更紧了,那还亮着烛火的铺子门口,一个大大的“当”字写得很是刺眼。
夜间人本就极少,当铺的伙计正百无聊赖托腮靠在柜台后,抱怨着老板竟夜间也不关门。
却在此刻,门外一阵细微的动静,抬眸看去,正看见一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站在门口,那衣裳是麻布的,瞧着便不金贵,伙计不免生了几分怠慢,只抬眼随意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有事?”
想来,也是和其他的穷苦人家的女儿似的,来当些不值钱的物件,回去贴补家用。
“我来当东西,”叶如意微微抿唇,缓缓上前,紧攥着珠钗。
她知道,这珠钗没了,往后,和秦御的关系,便彻底断了。
“姑娘要当什么?”伙计问道。
叶如意攥着珠钗的一紧,那夜,他送她这个珠钗时,前世的秦御与今生的秦御似都在他身上凝结一般,迷了人眼。
这个珠钗,是唯一的念想了
“姑娘?”见她久不言语,伙计有些不耐烦起来。
叶如意怔怔抬眸,眼底竟有一丝茫然,好久方才反应过来,既然已经离开,便断的彻底吧。
本紧攥着珠钗的,徐徐松开,她勉强一笑,将展开,珠钗呈到伙计眼前:“我当此物。”
珠钗一侧,圆润的明珠在一旁烛火下似还盈盈泛着
光芒,一旁的点翠如一滴血般娇艳。
伙计的眉眼登时亮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那珠钗:“姑娘要,要当此物?”
“是。”
伙计飞快拿过桌上的巾帕,心擦拭了下,方才慢慢接过珠钗,放在里好生端详着,足金的钗身,还有那价值连城的明珠,以及一旁用来雕刻的翡翠,每一样都格外名贵
“如何?”叶如意见那伙计只望着,不言不语,不由开口问道。
“姑娘稍等,”伙计匆忙到,笑意恭敬了许多,“此物太过名贵,我须得请示一下老板方才能定夺。”着,他将珠钗心还给叶如意,转身便朝里间跑去
。
叶如意静静等在当铺中,身后,蓦然有人在盯着她般。
她徐徐回首,待望见那穿着黑色袍服斜倚在当铺门口的颀长身影时,心口一僵,有一人,也爱穿黑色衣裳。
却不是他。
“余公子怎的下来了?”她垂眸,掩去方才一闪而过的光亮,沉静问着。
余非迟的脸色却阴沉下来,方才没看清他眉眼时,她眼底的亮光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神,他也当然知晓,渊政王素爱穿黑衣玄衣。
目光,最终落在叶如意中的珠钗上,眸色渐深,
却并未阻止。
“老板,便是这位姑娘。”伙计的声音传来,身后还跟着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看样子,那老板是在沉睡中被吵醒的,脸上睡意还没消失,但在望见叶如意中的珠钗时,本就不大的眼睛却陡然一亮,接过去好生端详一会儿,方才故作平静:“姑娘可是确定要割爱?”他正经问道。
“”叶如意沉默片刻,最终颔首。
“姑娘敞亮,”那老板微微一顿,沉吟好一会儿方才道,“不如这样,姑娘既是真心想卖,我便也给姑娘一个诚心价”着,他比出一只。
叶如意一顿:“五十两?”
“当然不是,”老板摇首。
“五百两?”叶如意惊。
身后,余非迟目光奇异的变了变,看来,她对这珠钗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啊。
“纹银五千两。”老板直接道。
叶如意早已惊愕,她知道秦御送她的物件极为名贵,却从不知竟这般贵
五千两,是她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积蓄,他送给她时,便只随意的扔在桌上
“姑娘,姑娘?”老板见她久不言语,只当她对这银钱不满意,“您若是不满意,咱们也可以再商量”
“不用商量了,”身后,余非迟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她舍不得的。”声音很是笃定。
叶如意一僵,扭头瞪了一眼后者:“我岂会不舍”着,最后看了一眼那珠钗,“五千两银票,多谢老板了。”只是道后来,声音带着几丝喑哑。
“是,是,”老板匆忙点头应着,不多时便已从后院拿出几张银票,“大陈几百家通宝钱庄,均能提出银子来。”着,将银票递给叶如意。
“嗯。”叶如意将银票接了过来,似生怕自己后悔般,转身快步离去。
马车内,一片寂静。
本以为余非迟会紧随而至,却未曾想竟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姗姗来迟,掀开轿帘上了马车,对上她不解的目光,只微微挑眉:“本公子瞧着他那当铺有些可人的物件,都是些美人儿喜欢的,自然多瞧瞧了。”
不改纨绔本质。
叶如意心底轻哼,不再回应,只在心中沉吟片刻,方才将中紧攥的银票全数拿出,递到余非迟跟前。
余非迟并未接,目光从那些银票上一扫而过,挑眉道:“怎么?”
“这是还你的银两。”叶如意解释。
“用不了这么多。”余非迟紧盯着她,好一会儿方才徐徐应道。
叶如意顿了顿:“多余的,便当是给余公子的谢礼好了,只求余公子将我送出京城”
“这么想快些离开京城?”余非迟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她,言语之间添了几分讽刺。
叶如意心口一滞:“如今京城早已没有我留下的
理由了。”
事实上,早就没有了,是她不甘心,留在王府,自以为终有一日能够得到幸福,却终是低估了命运。
前世今生,命运从来都是公平的。
“是吗?他不娶你,你便连留下的理由都没了?”余非迟挑眉,声音极轻。
“”叶如意抿了抿唇,并未回应,只是许久,她勾唇轻轻笑了出来:“况且,这珠钗本就不是我的,换的银两也不是我的。”
她拥有的,不过是栾城那个简单的“巷子深”罢了。
余非迟仍旧紧盯着她,目光深沉漆黑一片,让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叶如意心中困惑,却仍旧笑着。
眼前人却蓦然作声。
“不要这么笑,叶如意,”他沉声道,“丑。”
明明不想笑,还这般牵强的笑的她,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