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众怒难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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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金龙寺可谓是损失惨重!

    此行总计一百二十多名弟子,死三十余人,伤五十余人

    一时之间,哀嚎遍野

    “叛军人呢!?”

    这时,俞不平率众赶到,他看着满村的尸体与金龙寺死伤的众僧,伸揪着一人便问道。

    “跑了,叛军跑了”

    那人被问起,不禁神情沮丧道:“在你们来之前就跑了!他们都是骑兵,我们追也追不上”

    “可恶!”

    俞不平闻言,胸中火起,便一把撒开那人,怒骂一声,又一拳砸在身旁树干上。

    此时正值春季,正是万物复苏之时,树木也是如此,那树冠之上满是新生的绿叶,翠绿得很。

    可俞不平这一拳下去,那树叶纵使是新生,也不由得纷纷落下,就好似此战之中那些死去的金龙寺弟子,本是大好年纪,却是落得长眠于此的下场

    “俞大侠!我们去杀了那群狗娘养的,给金龙寺的人报仇!”

    “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才能解胸中这口恶气!”

    “奶奶的!叛军都是些无胆鼠辈!只敢埋伏,却不与我们正面交战!”

    不少人看着眼前一幕,不禁睚眦欲裂,有些人更是奋力叫杀着,一副恨不得将那些叛军生吞活剥地模样!

    “切不可鲁莽行事!”

    俞不平虽是气极,可他思索片刻,却仍是理智地道。

    众人见俞不平如此,虽然心中不爽,却也只好悻悻作罢。

    “快!快救人!”

    这时,药王宫的那白袍老者也赶了过来,他见此处一地死伤,便立即向药王宫弟子道。

    “贫僧没事,你快去治别人!”

    真静拒绝了一个要替他查看伤势的药王宫弟子,又踱步来到真言身旁,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此时,真言正在帮着救助伤者,也不看真静,只是答道:“我没事!”

    真静闻言,这才稍作安心,他又向四周环视,见门下弟子死伤惨重,不禁面露痛色道:“此次皆怪贫僧所虑不周,这才害得弟子们死伤无数贫僧难辞其咎!若是有命回寺,贫僧一定闭门思过,了却残生”

    “师父!”

    “师叔!”

    不少僧人瞧见真静自责,便要劝解,却被真静挥制止。

    “这还有人没死!药王宫的人呢?快来救人!!”

    不远处传来一道话声,众人瞧去,只见一名青琼山的弟子正抱着一名百姓跑来。

    见状,马上便有药王宫的弟子迎了上去,真言也跟了过去查看。

    青琼山的弟子将伤者轻放在地,药王宫之人便替伤者查看伤口与号脉,费了好一番功夫后才道:“他受了重伤,脉相也极为微弱,但还有救!我先替他施针,封住脉络”

    完,这名弟子用剪刀剪开伤者衣襟,露出胸腹,一道尺许来长、入肉寸许的伤口便落入众人眼中。

    这弟子又在伤者身上比划了一番,便从他身后布袋之中取出一个布包,平摊在地上。弟子打开布包,露出一支支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来。

    随后,这弟子两指捏起一支银针,看准伤者穴位,便施针入肉,良久之后,伤者身上已经布满了颤巍不已的银针。

    “他性命已是保住了今夜,就会清醒只不过此人需要静养,不能随意挪动”

    施完针的药王宫弟子已是大汗淋漓,不禁气喘吁吁道。

    “不能挪动?我们都要北上赶往凉州,他不能动,我们就不能带上他一起去,难道还要派人留在这里照顾他不成?”

    人群中有人道。

    “这还不容易,我们给他做个担架,让人交替抬着他走不就是了!”

    有人提议道。

    “万万不可!”

    那药王宫弟子闻言,顾不得身体疲乏,强撑起身子道:“他的伤口极深!我现在只是封住了他的经脉,晚些还要替他将伤口缝合若是缝合的伤口因动破裂,他就会有性命之忧!”

    “这怎么办?又不能带他赶路,难道还真要派人留在这里照顾他不成?”

    又一人道。

    这时,真言走出人群道:“贫僧留在此处照顾他。”

    “还有我!我也留下来”

    边上又传来一声,众人看去,见话之人乃是一个少女。

    真言也瞧了过去,发现那少女竟是柳婉,其面色不禁微变,却又立刻恢复如常。

    “丫头!别胡闹!”

    不远处的柳友见着女儿竟要留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来,冲柳婉出声责道。

    “爹!女儿没胡闹”

    柳婉娇嗔一声,悄悄瞥了一眼真言,又道:“爹,你看,金龙寺那么多大师受了重伤,那总得有人照顾他们不是?女儿既身为女儿家,这照顾别人的活儿一定做得比你们男人好,所以女儿才想留下来”

    “这女娃言之有理!反正金龙寺也有不少人受了伤,左右都是要有人留下照顾人,倒不如由心细女人来做,也比那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要强!”

    柳友正要再,却被旁边一人插话道。

    “柳老弟,我也觉得侄女得不错,侄女想要帮忙照顾伤者,这是好事啊!你这当爹的怎么还不答应呢?”

    周武这时又走过来朝柳友道。

    随后,又有几人跟着附和赞同,柳友见此,也就不便多什么了。

    “那你就留在这里,好生照料别人,记住!千万要当心!”

    柳友朝着女儿叮嘱道。

    “知道了,爹!”

    柳婉笑吟吟地应道。

    两个时辰后,村子的大火已被众人扑灭,死去百姓的尸首也与金龙寺阵亡弟子的尸首放在了一处。

    看着眼前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各派领头之人皆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唉!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今天就变成这样,真是天意弄人啊!”

    “都怪那些天杀的贼子,竟在村子外面设下埋伏!”

    “这里可是在凉州后方百里之远,怎么会有叛军呢?”

    “我估计,是叛军知道了我们的群英大会,这才绕过前线,特意来此阻止我们北上”

    “嗯!有道理!看来是叛军怕我们与朝廷合力对付他们”

    “师父”

    一名僧人看着昔日同门惨死的模样,朝真静凄声道。

    “阿弥陀佛!”

    真静闻言不答,只是一喧佛号,便将中火把掷入群尸中。

    尸体上本就浇着火油,此时碰到明火,“噌”地一下便着了起来,几息之后,便化作熊熊烈焰,将所有的尸体裹在了其中。

    金龙寺余下众僧见着,便不约而同地坐下,开始朝着火堆诵经超度了起来。

    “叛军贼子杀我武林同道!此仇不共戴天,我等势必杀光叛军,报仇雪恨!”

    人群之中,有人登高呼道。

    “杀光叛军!报仇雪恨!”

    有人开始跟着喊道。

    “杀光叛军!报仇雪恨!”

    “杀光叛军!报仇雪恨!”

    “杀光叛军!报仇雪恨!”

    到最后,声势更是愈发地壮大了起来

    夜里,星光璀璨、明月高悬。

    经此一事,众人已是无心赶路,便在村子中歇下,只待明日天明,便又继续上路。

    而真言,却是无心睡眠。此时,他正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闭目诵经,仍在为那些死去的弟子超度

    “真言大师”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真言闻声,经文一滞,却又立即继续念道。

    下一刻,一名少女来到真言身旁,轻轻坐下,这少女正是柳婉。

    柳婉见真言不答话,也不在意,只是兀自地道:“我知道大师现在心中很难过,就像当初我得知娘去世了一样”

    “大师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你应该比我要懂”

    “柳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是柳婉不想看到大师这样”

    “大师今夜的星星特别的多,你,是不是那些死去的人都变成天上的星星了”

    就这般,两人一个自顾自地念经,一个自顾自地话,完全没有交集,却还是持续了许久。

    等到真言诵完了经,侧首望去时,柳婉已是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看着睡得极香的柳婉,真言轻叹一声,于是解下袈裟,披在柳婉身上,复又闭目打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次日,众人照旧上路,只留下了几名药王宫的弟子与十来名女子,以照顾那些重伤者。

    “女儿啊!爹就先一步去凉州了,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受伤的大师们,等大师们病好了之后,你再和他们一起来凉州找爹!”

    分别在即,柳友紧握着柳婉的双,不舍地嘱咐道。

    “爹,女儿都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柳婉答应道。

    “唉好,好!”

    柳友忙不迭点头道。

    另一头,真静也朝真言道:“师兄执意要留在这里,师弟也不多了,这就先行一步,在凉州等着师兄!”

    “师弟放心去吧,真言一定会照顾好众弟子,等他们痊愈之后,就带着他们去凉州找师弟。”

    真言承诺道。

    “有真言师兄在此,师弟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真静点了点头,神情却是突然悲伤了起来。

    真言知他心中所想,无非就是自责没有护好弟子,才让那些弟子丢了性命。

    “阿弥陀佛,师弟不必太过伤痛,他们也只不过是先你我一步去往西方极乐罢了”

    真言劝道。

    真静闻言,却是点头不语了。

    随后,众人便就此上路,留下一众伤者,目送着他们离去

    待到人群走远,已是看不见了,众人这才返身,便去照料伤者,此处无话。

    次日,夜里。

    忙碌了一天的真言,匆匆吃了一点斋饭,便要寻着一处打坐诵经,却看见不远处,柳婉提着一个篮,正朝着自己走来。

    “大师!”

    柳婉望见真言看向自己这边,挥一喊,便快步跑来。

    “大师,这是我替你做的烙饼,你尝尝!”

    柳婉来到近前,从篮子中取出一块面饼,递到真言面前道。

    “阿弥陀佛,有劳柳姑娘费心了,不过贫僧刚刚已经吃过了,这些烙饼,还是留给那些伤者吃吧。”

    真言合十道。

    “啊!吃过了啊那好吧”

    听得真言已经吃过了饭,柳婉面上流露出一丝失落,只得将面饼又收起。

    “不知柳姑娘还有何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真言神情平淡道。

    “没事啊!”

    柳婉答道:“只是忙累了一天,想好好休息一下,可又没地方去,只好来这里找大师了!嘻嘻嘻”

    柳婉朝着真言一阵嬉笑,却是看得真言颇不自在,索性闭目打坐不语。

    见真言又不搭理自己,柳婉只觉无趣,不禁朱唇微翘。

    “每次你都是这样,一和你话你就不理人,一点也不好玩”

    柳婉坐到真言身旁,看着他的侧容,声埋怨道。

    “柳姑娘天**漫,倒是贫僧不解风情了,还望柳姑娘恕罪。”

    真言一动也不动地着,连眼睛也不睁开。

    “哼”

    柳婉见着,更觉气恼,忽地两眼一转,一个念头便油然而生。

    只见柳婉折下一根草茎,捏在中,竟是朝着真言耳后挠去。

    真言本在默念佛经,突然觉得耳朵奇痒无比,面容不禁一颤。

    他心知是柳婉在作弄自己,也不去理会,只是强忍着痒意。

    “就不信你这也能忍得住!”

    见真言不为所动,柳婉哼了一声,不禁愈发得寸进尺。

    但见柳婉握着草茎,顺着真言颈部划了一圈,又将草茎尖儿朝着真言双唇探去。

    “不好了不好了!”

    远方忽地传来一道呼喊,将柳婉吓了一跳,她上一不留神,草茎竟是一下钻入了真言的鼻孔之中!

    “啊——嚏!”

    真言被异物入鼻,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柳婉听着声响看去,正巧看见真言一个哆嗦,不禁掩嘴直笑。

    真言却不理她,只是“嚯”地站起身来,朝着远处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僧,一路跌撞地朝着村子跑来,嘴里不住地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我们我们被叛军伏击了!好多敌人满山都是我们死了好多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