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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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已经乍破,昨夜的血雨腥风还没扫清,南周大营派兵前去坚城外营救那些还未死的人。可疑的是西蜀兵退至坚城内就紧闭城门,不管不顾城外半死不活的自己人。

    听说姜庾领兵去了坚城,原以为只是对峙一晚上,哪知半夜三更他就带着施尤顺着城下密道,进去救人了。等她被吵醒出去一看,才知道夜里果然出了大事。

    帐内宽敞,容纳了十几个伤患。吴蓉忙着给人拔箭,按压止血,敷药包扎。擦了擦额间的汗,还没休息一下,紧接着又有人抬着担架送进来人,吴蓉又马不停蹄过去施救。

    此人出血甚多,大腿、小腹、胸膛都有箭。等弄完后,才察觉这人穿着未免太过华贵,与其他抬进来的人都不一样。她瞥了一眼那人血污下的面容,就呆住了:这不是失联已久的漓渚大哥?他怎么也在其中?难道说,他原本就是西蜀人?若是这样,应该是被误救回来的。

    心中惊疑还没落定,就听到施尤在帐外惊痛的疾呼声,“吴大夫快来!找到大将军了!”

    吴蓉浑身一震,抬起淡定的眼眸,呼吸变了短促,难得的染上不安面色,她快步走进主将营帐,紧盯着榻上的男人。

    那人趴在榻上,活像是只刺猬。鲜血染红了棉被,吴蓉将头稍稍扭过来一看,果然是姜庾。

    施尤跪在地上,眼中溢出泪水,“都怪我,没来得及护住姜大将军,没想到西蜀人这么狠。。。”

    吴蓉目光恢复清明,她是大夫,所以她扶起了施尤,“不是你的错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与其自责不如和我一起救他。”

    如果说漓渚伤在重要部位,那姜庾就是遍体鳞伤。吴蓉无法移动姜庾,只好脱了鞋履曲腿坐在他身旁。

    见人昏迷不醒就叠了干净的布巾塞入他的口中。对着施尤道,“你按着手脚,以防他痛醒乱动,止痛的药草已经没了,只能硬拔了。”

    手下一点点扯开伤口处泛白的皮肤,箭矢入的很深卡着肉,她只能一点点往外拔,不能太重亦不能太轻。

    第一根,“噹”拔出丢到塌下。第二根,“噹”重复。

    不断拔箭的动作,吴蓉手心已经冒出了热汗,手中湿滑用不上力气。她停下赶紧朝衣袍上一擦,甩了甩手指,握紧又放松。

    只听见姜庾忽然浑身一颤,死咬着口中的巾布,眼睛还没睁开,但是全身肌肉绷紧,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因为难受反而憋红了坚毅的脸颊,但是很快,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在消褪,变了惨白。

    吴蓉低喝,“施尤,按住他!”

    施尤楞了一下赶紧按住双手过头顶,又伸出一条腿横压在姜庾腿部。算是帮上忙了。

    他从前是少爷,到了军营做的也是伙夫,虽然受到姜庾赏识学了武艺,但是亲手帮着救人还是头一遭,倒不是怕,只是担心,担心姜庾若是熬不住怎么办?就是关心则乱,才会恍惚。

    吴蓉调整好呼吸,又屏息凝神开始拔箭。

    第六根,第七根。。。

    约莫一个时辰后,吴蓉看着满地的沾血带肉的箭矢直皱眉,“施尤,你赶紧去煎药。”

    因为随军久了,吴蓉常常预先配好一包包内服疗伤的药包,还有外敷的瓶瓶罐罐,战场上多是皮肉断骨,除非恶疾中毒需要另行开方,一般备用的急救药通行。

    日光从帐幔缝隙间投了过来,照在姜庾脸上现出一片阴影。双眸从始至终没有睁开过,常年在边界吹得皮肤黝黑粗糙,眼窝下皆是乌青色,想来从未有几个夜晚能真正安睡。

    吴蓉静静的端详着姜庾,只有此刻才是安宁。不管帐外营地多么嘈杂,紧张的神情渐渐放松。

    “你在我手上,不会死的。”像是笃定更像是安慰。

    等了一会,才踏出营帐,对着守在外头的亲兵吩咐,“除了施尤,莫要放不相干的人进去。我还要去看看其他伤患,一会再来。”

    这些人早就看出吴蓉与姜大都护非比寻常的关系,有十分敬重她救死扶伤,所以点了点头道,“放心,吴大夫。”

    萧漓渚比姜庾先醒过来。头顶是不怎么眼熟的帐幔,还有充斥耳边的哭喊声,抽泣声。

    这里不是坚城,自己怎么会到了南周军营?是谁这么好心将自己捡过来?

    手指和腿微微试探一动,还好没有废掉。

    吴蓉的纤长细指在萧漓渚面前来回晃动,“我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药疗效不行,你便醒了。”

    萧漓渚没有动作,只是眨了眨睫毛,虚弱道,“姑娘贵姓?小生姓萧,承蒙姑娘搭救,我愿以身报恩。”

    萧漓渚面色过于惨白所以看不出羞愧不羞愧,闭上眼道,“蓉儿,你怪我了。”

    若是目光能成刀,吴蓉此刻的眼刀很厉,“留着点气好好养伤,至于你好了之后何去何从,我暂时不能为你做主。”

    这些人早就看出吴蓉与姜大都护非比寻常的关系,有十分敬重她救死扶伤,所以点了点头道,“放心,吴大夫。”

    萧漓渚比姜庾先醒过来。头顶是不怎么眼熟的帐幔,还有充斥耳边的哭喊声,抽泣声。

    这里不是坚城,自己怎么会到了南周军营?是谁这么好心将自己捡过来?

    手指和腿微微试探一动,还好没有废掉。

    吴蓉的纤长细指在萧漓渚面前来回晃动,“我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药疗效不行,你便醒了。”

    萧漓渚没有动作,只是眨了眨睫毛,虚弱道,“姑娘贵姓?小生姓萧,承蒙姑娘搭救,我愿以身报恩。”

    萧漓渚面色过于惨白所以看不出羞愧不羞愧,闭上眼道,“蓉儿,你怪我了。”

    若是目光能成刀,吴蓉此刻的眼刀很厉,“留着点气好好养伤,至于你好了之后何去何从,我暂时不能为你做主。”

    风吹进账内,萧漓渚感受到寒冷,轻轻拉上一点被褥。

    吴蓉挑了挑眼尾又起身去给其他人治伤。

    在她身后,萧漓渚睁开了双眸,笑的很暖很满足。又见面了,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