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 新年快乐
阿初的脑中混沌了片刻,方才柔软的触感,炙热的纠缠,只觉得自己被压榨的喘不过气来。杨怀瑾时而霸道、时而欲擒故纵的逗弄,使得她软了腰身。
若不是幽暗中听到一声旁人轻咳,阿初的意识立刻恢复清明—天哪,两人真是胆大妄为!这里可不是耳鬓厮磨的地方!
“放手!阿瑾。”手肘撑在两人胸膛之间。
杨怀瑾慢慢松开手,眼神变了落寞。到头来,执着的却是错的。
“好,我放手。可是,你得告诉我,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
阿初眸中瞳光一缩,有些内疚的不敢看他。“刘淮有错,但桓甫,都是他推波助澜,才会酿成恶果。我真的,无法原谅他。”
杨怀瑾眼眸中似是浮着淡淡寒霜,“阿初,我劝不了你回头,劝不了你放下。我只求你一件事,把我算计进去吧,至少让我护着你。”
阿初闻言呆怔,抬头对上杨怀瑾的目光,只觉胸口一热,“你、你何必,惹了一身脏呢?”
杨怀瑾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阿初的脸颊,“我是怕,怕我们渐行渐远。”
有那么一瞬,阿初望着杨怀瑾,话语哽在喉间,眼泪落了下来,意识到的时候慌忙擦拭。
杨怀瑾还欲说些什么,耳畔响起尖细的声音,“郡主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里了。”
阿初整了整衣襟,拢了拢鬓发,凑到杨怀瑾耳边低语两句,才恋恋不舍擦身走出。从墙根暗处步到了琉璃宫灯下,露出那张淡抹胭脂的面容,沉静淡漠。
大年初一,太庙祭祀礼。刘淮领着阿初走进了太庙,五千骁骑军沿路封锁守备。
下驾的地方正对两扇高门,门外设有下马碑石。重檐庑殿顶,基座围以汉白玉栏杆,大殿进深间,四周出廊,梁枋绘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一行人从太庙街门大道步入,两侧还有古拙苍劲的松柏。入了大殿,天花板及廊柱皆贴赤金花,两侧通向各有琉璃瓦、庑殿顶的九间配殿。
御路西侧社稷坛门相对称,是祭殿的正门。大戟门内稍东与西南方各有一座黄砖燎炉,是专门为焚烧祝帛而设。今日的祭祀礼只是将历代帝后神主都恭请到了大殿合祭,一群得道高僧身穿袈裟,敲着木鱼呢喃阿弥陀佛。
祭祀典礼大约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刘淮拉着阿初进了休憩的侧殿。
未料,桓甫已经等候在内。阿初跟在刘淮身后,见到人的时候,眼皮抬了一眼又垂下,嘴角浅浅勾了勾。
“陛下。”桓甫却似好像没有注意到阿初的存在般,径自颤巍巍给刘淮下跪。
刘淮看起来平静,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桓老年纪大了,不必多礼。赐座!”
桓甫老眼似有精光一闪,又很坏不漏痕迹的收敛,老脸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本不适合说这话,可是老臣实在憋不住了。这件事压在心里头不踏实啊。”
刘淮挑眉看去,眼神凌厉,“桓老,何出此言?”
桓甫已经起身却没有着急落座,转过身来直指阿初眉心。“陛下啊,老臣知道陛下怜惜当年的长公主与小郡主一夜失去所有,孤苦逃生,可这小郡主绝不是一人回来的,她是带着谁的寄托而来啊?是要搅乱我们南周朝野安宁啊!”
“胡鹏的死是不是与小郡主有关?据老臣所知,小郡主三年多前就已经回了邺都,却女扮男装躲在杨尚书家中。也是巧了,先有周雄后是苏旁,死的人无一不是与当年驸马一案有关。”
桓甫满目悲怆,气愤的言罢才坐下,殿内一时就安静无言。刘淮虽有一瞬的迟疑,还是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阿初。
后者一脸无辜,沉着的撩起衣摆跪下,“陛下,阿初的确有事瞒着。”
桓甫拢着衣袖稍稍回了头,斜睨着看去。
阿初也不看两人探究的目光,直接从袖间取出一袭锦帛,祥云仙鹤、蚕丝织锦、色度明黄,正对着两人一点点展开,只见上面字迹气度雍容,圆润飘逸。--若有异心,可诛。
刘淮和桓甫俱是呼吸一滞,气氛凝重。这是先帝的字迹,左边角还有浅淡的红泥印玺图章。
桓甫一眼便看出这是被偷走的先帝密旨,阴狠的目光朝着阿初射去。
刘淮先是震惊:除了先帝留下的遗旨,果然还有一道密旨吗?这密旨做什么用的?为何自己从不知晓?
“初儿,你如何得来的?”刘淮冷静下来后才问出关键一句。
阿初眼神飘向桓甫,意有所指。刘淮醒悟,心中更是惊疑难定。
不奸不诈怎么跟老狐狸斗。那呈上的先帝密旨是真的,无论材质还是字迹或是印玺。
桓甫看的真切,虽是怀疑却难以说明是假的。
阿初从桓甫宅子偷来后一直好好藏着,直到昨日才叫杨怀瑾替自己拿出来,今早在来太庙的路上,又派人悄悄塞给了自己。既是想看看刘淮什么反应,也想等着桓甫中计。看他如何自圆其说,百口莫辩。
阿初嘴角浅浅牵起弧度,脚步跨出,从烛台上取下一截白烛。刘淮和桓甫看见她的动作,从座位上惊坐起来异口同声喊道,“你要做什么?”
阿初好整以暇,缓缓解释道,“陛下,桓相国,且等等。我有东西要给大家看看。”
烛火在锦帛上微醺,不一会的功夫,就出现一行字迹。
若有异心可诛--太子亦然。前半句是先帝的字迹,后半句是阿初自己模仿的八分像。用特殊草汁混在墨汁中,沾着毫笔写出来,却立刻隐了字迹。眼下一受热,才显现出来。
刘淮在这种情形下,根本不会看的仔细,而桓甫更无法证明密旨有假。
“初儿的确埋怨当年的事情,父亲蒙冤枉死,初儿与母亲从南周一路逃亡,颠肺流离,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初儿长大后头一件事便是回来邺都。隐藏身份住在杨怀瑾府上,自然是为了保命,若不是如此,早就被有心之人害死了。”
“这密旨,是胡鹏临死前告知我的,就藏在桓相国府上,初儿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命江湖人士从相国府上偷出来。为的便是呈给陛下,以求真相。”
“荒谬!陛下,小郡主这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啊!”桓甫此刻终于装不下去,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