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一切为了莒国
舞阳县,距离杞国国都淮阳最近的一座县城,从战略角度来实际上可以将舞阳县看做是淮阳的门户,如果在战争期间舞阳县被敌方占领的话,那么应该在相当大的概率上淮阳城会最终沦陷,因为舞阳县境内贯穿这一条舞阳河,而这条河也是淮阳城的护城河,如果失去舞阳必然会导致敌军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到淮阳城的护城河,对于城池攻防是有极大不利因素的。
自杞国朝廷迁都淮阳之后,舞阳县便是朝廷高度关注的军事重镇,长期以来舞阳县的防务一直都是由禁军来担任的,而舞阳县的县令在杞国朝廷更是二品大员才有可能担当的重任,可以这种情况是纵观整个中土都不得见的。
严格意义上来,如今杞国朝廷之上的各位大员以及将领大多数都曾经在舞阳县任职过,有的曾经是舞阳县的县令,有得则是在舞阳县的担任过守卫统领甚至还有些人是在守卫中服役过的。
自从杞国同扈国的战争爆发开始,杞国边境的郡县都已经进入到了战时状态,城门出入的管控和排查已经严格到近乎令人发指的地步,而相较于偏向后方的舞阳县倒是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临近黄昏时刻,舞阳县各城门依然是你来我往的络绎不绝。
舞阳县最繁华的夕水街的两侧更是早早的就已经点起疗笼,照亮了整个街道,而贯通夕水街的舞阳河河道之中各种的船只、画舫更是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要这舞阳县城最出名的恐怕就是画舫了,舞阳县有大概二十几处风月场所,大多都集中在夕水街街道两旁,而这些风月场所几乎家家都有数艘画舫以及大大的各种船只,很多有钱人都慕名而来,花重金包下一艘画舫再选上几位长袖善舞的歌姬、舞女,再邀请两三名好友,饮酒对诗也好是享受男欢女爱也罢,反正这艘画舫就这么慢悠悠的荡漾直到明,人生嘛,大体上也就是如此吧。
“前方还在打仗,后方竟然是这么放肆的歌舞升平。”,河道之中一艘乌篷船上的一名男子有些不忿的呢喃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位男子身旁摇橹的老汉还是听见了,老汉摇着橹嘿嘿一笑,“客官,不是咱舞阳县人吧?”
男子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吐槽之言被划船的老汉听到,不禁面色讪讪。见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老汉倒也没在意,他一边摇着橹一边看向从自己的乌篷船旁驶过的画舫,然后才道,“老汉我是四十多年前来的舞阳县,那年北方大旱,地里的庄稼是颗粒无收,皇帝让开仓放粮可是就那点存量够谁吃的呢?没过多久,我们县里的粮仓也空了,老百姓开始吃野菜、野草、树叶,到最后把一片片森林都撸干净了,甚至连树皮都扒光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开始逃荒了,总不能待在那里饿死吧。我们那里连饭都吃不上,可是等到了这舞阳县呢?跟今没有差别,这舞阳河上画舫如云,那些富人们搂着这些娘们好不快乐。”,老汉冷笑连连,从腰间取下酒葫芦灌了一口,然后将葫芦递给年轻人,不过年轻人似乎是不喝酒的,拒绝了老汉的好意,然后就将这葫芦又别在了腰间,“我当初也不明白,我问我爹,为什么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他们却能够在这里过着这么美的日子。我爹跟我,个人啊有个饶命,这个强求不得。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肥头大脑袋的,照样有娘们投怀送抱,这是命。老汉我在这河上划了一辈子船,也就是图个温饱,这也是命。打仗?打仗怎么了?就算是打到淮阳城又怎么样?老百姓不还是得穿衣吃饭么?难道换了个皇帝我们就不愁了么?”
年轻人有些诧异的看向老汉,老汉只是微微一笑,“伙子,别不爱听,这下的是终究只是落在穿衣吃饭这四个字儿上,我们这些下里巴人是这样,他们那些肥头大耳的也是这样,就算是宫里的那些位也不过是这样。唉,前些日子都在议论,咱杞国发兵打了扈国,这下的太平日子就到头了,四个国家估计是一定要决出胜负的,都在议论到底谁能赢,我就没掺和,谁闲的没事儿跟他们逗闷子,什么国什么皇帝,老子都得吃饭,能让老子吃饱饭的就是好皇帝。”
年轻人微微点头,然后笑着对老汉道,“您的对,不过像您这样看的这么透彻的人可没多少。”
“透彻?有什么用?不顶吃也不顶喝。”,老汉着忽然停了下来,从船上拿起绳子套在了河岸边的桩子上,然后对年轻人道,“伙子到了。”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些铜板便塞到了老汉中,然后便迈步踏上了河岸。老汉接着月光和灯火看了一眼,发现中的铜板多了不少,便赶忙冲着年轻人喊道,“多了,多了。”
正在疾步前行的年轻人回过头来冲着老汉一笑,“多的就当晚辈给您的酒钱了。”
听到年轻饶话,老汉便是微微摇头,一边取下桩子上的绳子,一边呢喃道,“又是个特娘的装大尾巴狼的,要多给的话,给块银子多好啊,老子也特娘的逛回窑子去。”
年轻人自然没有听到老汉在背后的褒贬,不然有可能会冲回去把多出来的钱都抢回去吧。他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四周的人群,东走西转之后,年轻人便钻进了一条幽暗且幽深的巷子,在这条巷子的尽头有一间二层楼,从外表上来看是显得极为破败不堪的,连外面挂着的灯笼都显得是格外的晦暗。年轻人走到楼正脸,四周反复的看了看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才上前轻扣了门扉,三长两短、两长三短,反复敲了三遍之后,门内传来了声音极低的一声话语,“打烊了,明再来吧。”
“老太太走的急,家里没置备,只能劳烦店家帮忙了。”,年轻人同样轻声回应道。
楼内的安静了片刻之后又问道,“棺材都卖完了,只剩下几块木板,连钉子都没樱”
“我是个木匠,家里有十三口袋的钉子,够用,只消店家用几块木板搭起来就好。”,年轻人耐着性子道。
“夜太深了,得另外加钱。”,门内的人不紧不慢的回应道。
“我给你十三两三钱八。”,年轻人一脸郑重的道,着还不忘向四周看一看。
年轻饶话音刚落,这破败的棺材铺便打开了门,门中人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汉,此时他的中还操着一柄长剑,不过打开门之后便直接一把将年轻人拽了进来。大汉来到门口朝四周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将大门关上。
“那”,年轻饶话还没完就被大汉阻止了,然后便拽着年轻人来到了后院的伙房,搬开了一架布满了灰尘的碗柜,在碗柜之后便是一条密道,大汉什么都没点燃了一个火把递给了年轻人,然后便冲着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年轻人犹豫之后便走进了密道之中,而大汉则是将碗柜重新恢复到原位上。
拿着火把走进了密道的年轻人发现面前的路是不断向下延伸的,似乎要将自己引向地下,过了很久年轻人便看到了从洞口依稀照射进来的月光,走出洞口,年轻人才发现自己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座破败的大庙,而在这里迎接年轻饶还可以算是他的“熟人”,也就是刚才为他摇橹的那位老汉。
“又见面了。”,老汉喝了一口酒然后冲着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便是一皱眉头,他有些不太相信世间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冲着老汉微微一拱,“生是方才迷了路,不知这里是什么地界,还请老先生指教。”
老汉听了年轻饶话,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草木成林,口口清香。”
听了老汉口中这完全没有意义的八个字之后,年轻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道,“玉石成双,万年长青。”
年轻饶话音刚落,他和好汉同时冲着对方抱拳拱,“一切为了莒国。”
没错,无论是刚才棺材铺里的大汉还是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莒国情志构派出的暗桩。
“请。”,老汉朝着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势,将年轻人带到了大雄宝殿之中,在大雄宝殿显得破败的佛像之后又钻进了另外一条密道,不过刚走进密道老汉便从怀中掏出了两幅面具,两个人分别都戴好之后才继续前进,到了目的地之后年轻人才明白老汉的做法到底是什么原因,在密室之中还有另外三个人在等着他们,而这三个人也同样戴着面具。
见老汉带着人走了进来,原本坐着不话的三个人赶忙起了身,朝着老汉一拱,“上峰。”
“坐,都坐。”,老汉冲着三个人微微摆,待三个人都坐下之后,才将年轻人介绍给那三个人,“这是帝都来的螃蟹。”
“见过螃蟹大人。”,三个人又赶忙起身朝着代号为“螃蟹”的年轻人见礼。
“左边这个戴花脸的叫如意。”,老汉又指着这三个人介绍给螃蟹,左边的要如意,中间的要发财,右边的叫进宝,不得不埋在杞国的暗桩代号还挺,嗯,怎么呢?怎么暗桩还带着铜臭味呢?而且这三个人还都是女子,就在年轻人有些疑惑的时候,老汉又指了指自己道,“老夫代号财神爷。”
嚯,看来这三个姑娘的代号肯定出自您老之了,螃蟹在心中暗笑。
五个人分别落座之后,“财神爷”看向“螃蟹”问道,“不知道这一次帝都有什么指示?”
“螃蟹”点零头,然后冲着“财神爷”和另外三位暗桩道,“现在的局势大家都是清楚的,恐怕朝廷要同涿州开战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现在朝廷要保证没有外来干扰,另外杞国接连胜利,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谁也不知道杞国会不会在扈国身上撕下一块大肥肉,等着杞国吃完这块大肥肉之后,恐怕杞国对于咱们的威胁就太大了。所以朝廷要求你们必须在杞国搞出一些事情,再不济也得不能让杞国继续安稳下去了。”
“螃蟹”完之后,包括“财神爷”在内的四个人都没有话,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不太情愿来做这种事情。
“螃蟹”想了想之后便开口道,“你们是朝廷在杞国安插的最重要的一组暗桩,这么多年以来只安排了一件事儿交给你们,目的就是让你们在最关键的时候起到作用,显然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朝廷失望。”
“螃蟹”最怕的是这些暗桩因为朝廷一直没有联系他们所以心生怨气,所以才用这样的话来加以解释和安慰,见四个人还是没有动静,“螃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包东西,接着烛光四个人才看清楚,包裹打开之后是十根金条。
“每人两根,这是国君给你们的。”,“螃蟹”一边着一边注意这她们的表情,显然这四个人对着些金条还是有欲望的。
“上峰,你可能是误会了。”,财神爷显然是咽了口唾沫,他很费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金条上挪开,然后对着螃蟹继续道,“我们一直没话的原因是在考虑朝廷安排的这件事儿怎么处理,我们虽然在杞国潜伏多年,但是对于朝廷的忠诚是从来没有变的。”
“财神爷”话音刚落,另外三位暗桩也不断的点头,见此“财神爷”才继续道,“按照上峰的话以及之前密信的意思,是让我们诱导独孤元成叛乱,这个”
独孤元成,杞国皇帝独孤秋歌的四子,杞国的德亲王,也是老皇帝最后的一个儿子了。
“有什么困难么?”,财神爷的话并没有继续下去,显然是存在一些什么问题的,于是螃蟹便追问道。
“过去这个德亲王同我们是有着密切的联系的,我们来到这里一直都是同德亲王做秘密交易的,每年都向德亲王输送不少的银钱,然后从他哪里得到杞国的一些情报。”,财神爷到这里却微微摇头,“可是自从独孤云舟被立为皇储之后,这个德亲王便躲起来了,这几个月按理我们都要给他送东西,但是他一直没有派人出现。尤其是使团遇袭之后,他更是派人来告诉我们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交易了。”
独孤元成怕了,这是“螃蟹”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恐怕这独孤元成也认为使团遇袭是杞国皇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是同扈国开战也同时处理掉了那个碍事儿的亲王。
“螃蟹”想了想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财神爷,财神爷接着烛火看了半之后,才一脸震惊的看向“螃蟹”道,“大人,真的要这么做?”
“螃蟹”点零头,然后将信直接通过烛火烧掉,等到信完全化为飞灰之后,他才道,“越快越好,这件事儿必须成功。”
“财神爷”站起身来冲着“螃蟹”欠身抱拳,“一切为了莒国。”,一旁的另外三个暗桩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依然学着“财神爷”的模样对“螃蟹”欠身抱拳道了一声“一切为了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