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琼现在很头疼。

    因为现在不仅要应付霍礼明, 还要躲着霍彰。

    霍家的男人都有病, 真的有病。

    那次在厕所见过霍彰之后, 付琼也总算明白一些什么。

    霍礼明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自己长得很像霍礼明死去的妻子。

    得知这个事情的付琼更加觉得恶心了。

    这是什么狗血的替身梗, 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于此同时, 她感觉到十分的不自在, 尤其是霍礼明看向她是时候。

    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尊重，他在透过自己缅怀一个已故的人, 也是对他妻子的不尊重。

    付琼越来越难以理解霍礼明。

    或者一开始就没能理解他。

    霍彰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出现在公司, 付琼免不了和他遇见,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付琼再一次被霍彰抓到一间办公室里。

    磨砂玻璃外是人来人往，霍彰把倒锁一，抽出一根烟，开始悠哉地抽起来。

    付琼被他按在椅子上, 瞪着他等他开口。

    一根烟抽完，霍彰才在烟雾缭绕中开口：“我过的吧, 你长得很像我妈年轻的时候。”

    付琼不想回答他, 抿着嘴没话。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把你脸划花了。”

    付琼：“……”

    霍彰似笑非笑地继续：“你想知道关于我妈的事情吗？”

    付琼冷漠开口：“不想。”

    “那我偏要。”

    付琼：……要是我想会不会好一点。

    霍彰坐在付琼面前, 翘起腿, 撑着脑袋盯着付琼的脸看。

    “我妈和你不仅仅是外表像, 性格也像。尤其是，你们对一件事情的热忱，简直一模一样。”

    “我妈她一生都扑在自己的梦想上, 工作上，生下我后就迫不急待地去做她的科研。诶，你看过那种——只有看到自己的热爱的东西的时候，两眼才会发光的样子吗？”

    付琼垂下眼帘，轻轻地点点头。

    她们女团的每一个人，登上舞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那你见过，看着自己丈夫和儿子时，两眼无神甚至还带着憎恶的眼神吗？”霍彰轻轻一笑，“我妈就是这样。”

    “她总是在责怪我爸把她困住了，也总是责怪为了我她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最后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去国外做实验。那天我爸领着我去送她的时候，我感觉到她解脱了。就是那种……不出来的开心。”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她因为太过劳累，堆了一身的病，就连死前都在嘱咐着自己伙伴要做好实验成果，把工作上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霍彰顿了顿，最后自嘲一笑：“一句话都没留给我和我爸。”

    “这就是……霍礼明为什么要要求女团两年后解散的原因吗？”付琼立即联想到那天的事情。

    “嗯，可以这样。”霍彰赞同地点点头，“我爸既然看上你，就肯定不希望你走上我妈那条路。”

    “他一直觉得，这种豁出生命，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扑在梦想上的人，看起来很无私很热血，实则却是最自私的人。”

    “自私？自私的明明是他！他又凭什么决定别人的未来和前途？为了一己私欲，损害他人的梦想。”付琼嗤之以鼻，站起来严肃地和霍彰，“我再和你一遍。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他不可能限制我的自由。还有你，你以后也不要来扰我！”

    付琼胸口一阵愤懑。

    了解了前因后果，她反而更加没有办法去同情和理解霍礼明的所作所为。

    她转身就想走，走到一半又被霍彰拉住：“又不是我让你们解散的，怎么我就不能来见见你了？”

    他凑近，再次问道：“真的不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

    付琼生气地一转头，一大段话往外吐：“你是不是有病？知道我和你妈妈长得很像还想和我在一起？你是恋.母情结吗？还是你就是个变态？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别出来恶心人行吗？”

    付琼甩开他的手，走出办公室。

    霍彰被这样一骂，突然笑开了，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十分赞同付琼的话，笑到眼泪出来，笑到肚子疼。

    “没错啊，没错的……”他弯腰捂住笑疼的肚子，喃喃自语，眼底狂风正在席卷，“我就是恶心，我就是这么恶心的人，他也这样，她也这样，你也这样……”

    “那我就恶心给你看。”

    /

    付琼再也无法直视霍礼明。

    如果她没有被扯入其中，她还可能会同情霍礼明，可惜没有如果。

    而霍彰也好像没有和霍礼明起付琼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这件事。所以霍礼明还在对付琼展开温柔攻势，闪着冷光的眼镜片后，所有的意图都藏在了眼底。

    不幸中的万幸是，至少霍彰很少出现了。

    付琼看着时间飞逝，每晚每晚都在祈祷两年能过得慢一点。

    但是一眨眼，她等来了十八岁生日那晚。

    公司决定把付琼的生日办在演唱会上，邓州喊付琼过去议事的时候，磕磕巴巴，语气十分不好意思。

    付琼顿时了然，是时候该结束了。

    两年真的就这样过去了。

    现在霍礼明投在她身上的资金，都要全数收回了。

    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

    付琼不敢想。

    思绪飘到不知名的空白区域，直到邓州完话付琼才回过神来。

    付琼静静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心虚万分，额头在萧瑟秋日中落下了好大颗的冷汗。

    “邓州。”付琼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你的良心还在吗？”

    邓州顿时瞪大眼睛，嘴唇发白。

    “我感谢你这两年把好的资源都给我们，也感谢你当初想要保护我。可同时这两年来，我和女团都没什么对不起你的。每一场演出我们都竭尽全力，都为你获取了不少利润。”付琼直接摊牌，面无表情，淡淡地，“我没什么好怪你的，但只要你还有一点良知，我希望最后你能好好对她们。”

    邓州没想到付琼会这样一番话，嘴角抽了抽：“你……都知道？”

    “你是今晚之后的事情，还是两年前你坐在这里和霍礼明交易的那番话？”

    “今晚的事情你也知道？！”邓州几乎都没坐稳，快要摔倒地上。

    付琼嘴角嘲弄的一扬。

    随口一句就套出话来了，真不知道邓州这些年都做什么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今晚会有一场暴风雨袭来。

    “没什么其他要交代的话，我就去准备了，还有些流程没对。”付琼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邓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滋味陈杂。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都一个人扛。

    也对，要是给那群姑娘听，她们就不会还这么开开心心的准备这准备那了。

    要是她们也知道的话，该有多么痛苦。

    自己的璀璨未来，居然是自己好姐妹换来的。

    会崩溃的吧，一定会的。

    /

    晚上演出十分顺利，到了为付琼庆祝生日的环节，何暖担任主持人，推上一个五层高的蛋糕。

    全场都在为付琼庆祝生日，生日快乐歌回荡在万人演唱会所上，配合着闪耀的灯光，一时间比夜幕的星星还要耀眼。

    全场都安静下来一起许愿祝福着。

    好像全世界都在祝福自己，她也多希望全世界也能倾听自己——

    她的生日愿望是：女团所有成员，都能得偿所愿，百岁无忧。

    付琼认认真真地许愿，睁开眼，将所有的人，所有的光，都印在眼中。

    演出结束后，她们照例去聚餐，然后坐车回到酒店。

    付琼没喝酒，其他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她无奈的一个一个安顿好，看到她们睡成一团，还砸吧着嘴要和范雨一醉方休。

    付琼无奈地笑了下。

    话起来，雨姐今天演出之后就没出现过了……也不留个话什么的。

    手机铃声响了。

    付琼看了眼号码，是范雨的，接起。

    “喂。”

    “付琼，下楼来。来接范雨。”邓州的声音。

    “邓州？”付琼脚步动了动，“雨姐怎么了？”

    邓州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她找我聊后续女团发展，聊到现在，喝醉了，你来接一下。”

    “噢，好。”付琼立刻拿起外套下楼。

    已经快凌了，酒店外头人很少，车却停了很多。

    一道喇叭声响，付琼闻声走过去。

    车门开，一个陌生男人从背后掏出一个黑布袋，往还没反应过来的付琼头上一套——

    世界一片漆黑。

    付琼挣扎着，尖叫着，却被绑住双手按在背后。

    霎时间，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脑袋顿时昏沉下去，彻底失去意识。

    事情发生的又快又急，她的大衣和手机被落在车外，零星的人群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见一辆车驶向远处，消失在铺满霓虹灯的夜色之中。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生看见了整个事情的发生，急急忙忙从对面经过马路跑过来，捡起付琼的手机和衣服。

    被帽子投下的阴影遮住的双眼，霎时间通红一片。

    他拦下计程车，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