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窦初开时
滕六惦记着方才被狐狸咬赡仇,不怀好意地凑得更近,一副谄媚的奴才相:“得令!你放心!无论是剖膛还是炼化,我定会想办法将那定神珠完完整整从这狐狸崽子身体里取出来!”
滚开!
墨黎红了眼,愤然伸出爪子照着滕六的便爪,好在她被白夜抓着,做不了太大的动作,再加上滕六早有防备,总算避开了墨黎的一爪。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冉让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放开我!我要去找冉让!你们都是混蛋!放开我!
这只原本还呆呆傻傻的狐狸突然在白夜中挣扎起来,它嗷嗷呜呜地乱叫着,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一阵旋地转,冉让的模样,还有曾经他们在一起的点滴,一件一件,从脑海中炸开,那满目的碎片刺得她的眼睛又酸又痛,下一秒,她只觉头脑一沉,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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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黎和冉让居住的村名唤沃野。沃野翠竹碧水,村中家家饲养彩鸟,鸟儿翎羽七彩,在半空飞过,羽翼能拖出一道长而美丽的彩虹。
外面的人称这种彩鸟为凤凰,外面的人只道沃野是个美丽的传。生活在沃野中的村民没有什么种族的概念,整日只有柴米油盐,沃野的居民喜欢平平淡淡地过他们自己的日子。
村子里,一群孩童追在一个半脸红色胎记的女孩子身后嘲笑着。他们笑她丑,丑得爹娘不要,女孩气得浑身颤抖,拾起地上的树杈子反过来追着那些调皮的孩子打,孩子们起哄四散逃走,只留她孤零零一个,站在湖畔,的影子投在湖中,远远看去如同一叶浮萍。
漂亮的少年走到她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女孩的头。她倔强的眼泪终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涌了出来。她委屈地哭,无理取闹地向他讨要亲生父母,他便耐心地同她解释:“母亲乃生你之人,父亲乃育你之人,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忍心抛弃自己的骨肉呢?”
“母亲是生我之人,父亲是养我之人?”她噙着眼泪喃喃地重复他的话,突然抓住了他的,满眼的欣喜,“那冉让呢?冉让是我的爹爹吗?”
他稍稍一愣,上扬的嘴角跳了两跳:“我?”
“你看,是你将我捡回来的,我虽不知生我之人是谁,却有个育我之人,所以,冉让来做我的养父吧?”
“阿黎,我觉得”他本想解释,抬头对上她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竟一时梗住。最终,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同她一起胡搅蛮缠起来,“是,从某种意义上来,我的确是你的咳,养父”
冉让那最后两个字得非常艰难,却也哄了她许多年。那时她竟真的真到以为他就是她的父亲了,她那样自豪,挨家挨户的告诉那些孩子,她有爹爹了!直到她一点点长大,越来越看不惯那些围在冉让身边的莺莺燕燕,而阿红有一对她:“冉让迟早是要娶媳妇的呀,你也迟早是要嫁饶呀。”
那时女孩年纪还,虽对感情懵懵懂懂,却也第一次正视自己和冉让的关系。她还不太明白什么情啊爱的,但却明白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那便是,若是她继续和冉让做一对养父女,他们便迟早要分开。
而她,只盼着能和他长长久久。
十三岁那年,女孩一脚踹开房门,气冲冲地对冉让:“你不是我爹!我要去找我亲爹!”
冉让听到这话突然笑了,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墨黎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村子,离开冉让身边。
那晚下了好大的雪,女孩在山里迷了路,她一个人蜷缩在山洞里,听着山中野兽的嚎叫,默默流着眼泪不知所措。
冉让为什么还不来找她?是找不到她吗?可她走得那样慢,他却还是没有追上来。
那夜很冷,女孩冻得浑身发抖,眼皮却越来越沉,终于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她感觉有人正背着她走路,她揉了揉眼,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冉让鬓角一滴汗珠,无声落下。
恼怒、怨恨、害怕还有欣喜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女孩鼻子一酸,放声大哭。她恨他来得这样晚,却还嘴硬地骂着他,她用拳头捶他的背,捶得咚咚响,他却一声不吭,仿佛她每一拳都砸在了石头上,没有任何回应。
她气急,跳下冉让的背转身便朝反方向走,冉让终于一把抓住了她,任她怎么撒泼,他只将她攥得更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似的。她疼得直流泪,将他干净的衣摆踹得全是她的脚印,直到她听到陌生得近乎冷硬的声音自他口中发出来。
“闹够没有!”
女孩愤愤地抬起头,这才第一次看向他的脸。冉让脸上布满了汗珠,很难想象,这个向来一丝不乱的人竟能如此狼狈。她不由愣住,他却已将她拉入怀抱。
她只觉透不过气来,他却牢牢将她的脑袋扣在自己胸膛上,然后她才听到冉让的心跳得好快,快得像是要从胸膛里冲出来一般,她忍不住将自己的压在他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颗会冲出来的心脏一般。
他的声音,真是穷尽了所有力气,仅剩苍凉,闷闷的自胸膛传来。他:“你可以任性、胡闹,我也能纵容你惹事、闯祸只是,阿黎,不要再像今日这样吓我了。”
她鼻子一酸,哇地哭了出来,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倒给他似的。她泣不成声,却执拗地不肯将心中的委屈倾吐给他,只在心里一遍遍地问他,问他为什么来得这样迟?她明明走得那么慢,走得那么慢
十三岁的姑娘对一切都是那样的懵懵懂懂,却已经知道娇羞。她将这刚刚萌芽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的,只做出那一副无理取闹的姿态来,而她能给他的惩罚就是让他不断地哄她,直到她觉得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放低姿态,直到他再没心思去猜测她因何而离家出走
冉让捧起她冻得红彤彤的脸,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阿黎,不许再离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许!”
她一颗年幼的心微微一动,好在脸上那红色的胎记不至于让自己这突然漫上来的红晕太过明显。
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允了诺?是不是就代表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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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黎缓缓从梦中醒来,雪白的尾巴不自觉地将眼角的泪拂去,心情一瞬从蜜罐掉进了苦水里。
冉让我们不是好的一辈子不分开吗
可灵族,七皇子
怎么突然之间,那些本该一辈子与他们毫无关系的身份全都落在了那个她最熟悉的人身上呢!
冉让如今的你究竟在哪?是生是死
冉让的模样,她记得那样清楚。那俊逸的眉飞扬入鬓,眉下生着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他的眼中仿佛拥有星辰,红色的星辰
墨黎沉醉着,不由自觉地沦陷
红色的星辰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