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章 献计
汤山深林中,墨黎默默地跟在那侍卫身后,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她默默抱紧了自己,只觉得世界都变得明朗起来。
白夜混蛋
她的鼻子一阵阵发酸,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着他,可双臂却忍不住将自己抱得更紧。
五日前白夜在牢中短暂苏醒,却已经让她足够振奋。
在白夜沉睡的这段时间中,墨黎似乎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在这看似没有尽头的日子里,他的陪伴究竟有多么可贵。
那她哭得那样委屈,白夜却是轻轻柔柔的哄了她一整晚。他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她肿着一对红眼睛紧紧抱着膝盖听他话。
一开始她哭,是因为大姐江渔歌的背叛,可白夜苏醒之后她还哭,却只单纯就像撒娇的女孩一般的,只是想把一腔怒火发泄给他,只是想让他好好哄一哄自己了。
回想着那一晚白夜的苏醒,墨黎深吸一口气,跟在那侍卫身后,连脚步都轻盈了,所以方才当这人贿赂了牢头,将她从禁牢中带出来时,墨黎问都没问便跟着他走了。
她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墨黎跟在这人身后,一直走到一片竹林,那人站住,墨黎也抬起头,正见到竹林之中站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
“见到国师还不行礼!”这人让到一旁,对她喝令一声。
墨黎又朝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嘴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从容走到林中,行礼道:“奴婢墨黎,见过国师大人。”
墨黎略略抬起头,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如释重负一般舒出一口气来。
总算,这条大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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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前。
墨黎已被饿了整整五日,早已神志不清。她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个黛色的影子在自己眼前晃过,继而她便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到:“醒了!阿黎终于醒了!”
墨黎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常茹苑,刚要话,就听到房门突然从外面开启,常茹苑的婢女依稀唤了声“殿下”,紧接着墨黎便瞧见了南兮木,一如既往的,像一块冰坨子。
“阿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不经我允许私自将这囚徒从牢中接出来!”南兮木劈头盖脸便是一通声讨。
常茹苑根本就不理会南兮木,只端起桌边的米粥来,一边喂墨黎,一边对南兮木道:“你若真不畏那悠悠之口,让阿黎饿死在狱中,现在就可以将她送回去!”
“死在禁牢可比死在禁林好多了,至少还能留个全尸!”南兮木嘴上的话虽恶毒了些,可面色却还是缓和了不少。
墨黎听着两位主子为自己争得面红耳赤,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顺便将那碗粥接了过来,咕咚咕咚下了肚,痛快地抹了把嘴,才道:“太子殿下得不错,还是将奴婢送回牢中去吧。”
她的话音方落,南兮木便变了脸,常茹苑一下子跳了起来,又伸试了试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竟胡话!”
墨黎心翼翼地朝南兮木望过去一眼,又声开口:“殿下应该懂奴婢的意思”
南兮木目光如炬,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并不吭声。
“什么意思啊?”常茹苑看看南兮木,又看看墨黎,“阿黎你要做什么?”
墨黎将碗放到桌上,立即从床上起来,跪到霖上:“殿下将奴婢关了五日了,可消气了?若殿下能消消气,那奴婢这五日就没有白白被关在牢郑只是如今局势紧张,还请殿下好好为将来打算!”
南兮木蓦地一挥袖,背过身去,冷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教训我?”
“奴婢自然不敢!殿下为了奴婢这条贱命断送了自己的御灵之途,奴婢无以为报,只愿帮助殿下达成毕生抱负!”
南兮木看着眼前的女子,脑海中恍然响起的是那时的祖巫神谕。
——水与火焉能相容,你若不舍弃她,又如何有命来实现你的宏图伟业!——
墨黎的眼睛又黑又亮,每次对他话时,眼中仿若上的星辰一般。这样的女子,又怎会是他的生死劫?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问她:“墨黎,我只问你一次。你为何非要做巫灵?”
常茹苑刚要开口,南兮木便冷冷喝止了她:“皇姐你别话。我只听她的理由。”他顿了顿,补充,“真实理由。”
南兮木的目光锐利得如刀子一般,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犀利的眸光注视下坦荡地谎。
墨黎深吸一口气,终于坦然地迎向了他的注视:“殿下觉得我那些理由冠冕堂皇也好,言不由衷也罢,可我庸族真就生下贱,该一生为奴吗?谁规定的?若这就是我的命,那我墨黎不信这命,更不会屈从这命,我就是要做给下人看,就是要做第一个成为巫灵的庸族人!这有错吗!”
墨黎字字铿锵,那双漆黑而明亮的大眼睛里有着坚定不容置疑的光。那样的眼神让南兮木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
看着她为了摆脱庸族宿命而拼命的模样,南兮木的心中竟也没来由地腾起一团热火。
若连眼前这个庸族女子都愿意为了摆脱宿命而如此拼搏,那他为何不能试一试呢?
“殿下,墨黎愿为殿下棋子,愿助殿下实现宏图伟业!”墨黎朗声道。
南兮木敛了眼中的锐气,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就凭你?你当我太子府没人了不成?”
“太子府中自然人才济济,只可惜可用的庸族就只有墨黎一个。”墨黎回答,“事到如今,只要殿下想办法得到巫王陛下对人奴政策的认可,奴婢定能将雨师江山双奉上!”
“好大的口气!”南兮木冷冷打断她,“若我不用你呢?”
“殿下别无选择。”墨黎定定地看着他,“事到如今,只有奴婢是殿下的唯一人选!想必殿下心里也很清楚,只有墨黎是最合适的棋子,而现下的状况,也只有墨黎能取得国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