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牡丹扇
深夜,洛府,婚房,燃了一半的龙凤红烛。
穿着嫁衣的新娘坐在大红色的喜床上,焦急的拧着红帕子,她已经等很久,却始终不见心心念念的新婚夫婿来挑她的红盖头。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然后轻轻合上,龙凤烛被风吹的晃了晃,新娘脸上爬上红晕,心中又紧张又期待,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挑盖头的喜称,而是一把冰冷的剑。
一个人影靠在窗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洛蘅出了。
他中指食指并拢微屈,指间是一根泛着蓝光的云形针,指轻巧一弹,云针穿过窗纸,精准无误的刺中洛蘅的脖子,洛蘅闷声倒下。
这个人影正是在街上失踪的南十三,她白天看到洛蘅时就起了疑心,叫暗中跟着她的江厘去查他背景。
原来洛蘅时候是个病秧子,一点风寒就病重垂危,洛夫人求了当时路过武陵的羽潸派掌门救治洛蘅。
羽潸派是个冷僻的门派,门派弟子在外很少走动,南凰宫在江湖布下的千羽衣都查不出什么线索,所有人都以为这个门派已经消失了。
羽潸派掌门带走洛蘅一走就是十年,曾经的病秧子回来后变成了翩翩佳公子,洛老爷夫人本就是老来得子,怕儿子又要回师门就忙给他张罗婚事。
原本拟定的几个儿媳人选虽然相貌相比自家儿子逊色了一点,但也是武陵出了名的大户人家的娇俏姐,竟不知为何都碰上杀人魔香消玉损。
二老连忙定下有点差强人意的金家姐,否则儿子落下个克妻的名头抱孙子就不知何年马月了。
南十三为洛蘅想了好几种杀妻子的原因,羽潸派据都是男人,难不成他被养成了断袖厌恶女子?
或者自命不凡觉得这些女子都配不上他?
洛蘅昏睡的样子倒是人畜无害,南十三忍不住蹲下身伸戳了戳洛蘅白皙的脸,脸上添了几道红印的洛蘅看着还有些可怜兮兮。
南十三起身看向坐在喜床上瑟瑟发抖的新娘,好歹也算是救下一个可怜女子,她尽量让声音柔和些,“姑娘,我不是坏人”
新娘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了,只一个劲的发抖,南十三走过去一把撩起盖头,却看见盖头下的新娘笑的渗人。
南十三被新娘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新娘神情有点得意,倨傲的看着南十三,“我这一出好戏演的可好?”
南十三一脸任人宰割的样子,很配合的回答道“真是好极了”
新娘伸从耳边慢慢撕下人皮面具,她长的眼睛塌鼻子十分普通,眼角的细纹显示她并不年轻,她在喜被里慢慢抽出一把剑,一阵清越的鸟鸣声响起。
南十三恍然道:“原来杀人魔是你,你为何要杀那些女子,金家姑娘想必也被你杀了吧”
女子愉悦的脸上突然充满戾气“那些女人错就错在竟想跟阿洛成婚,就她们也配!”
南十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哪里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他师父吧,徒弟大婚,师父不坐下来喝杯喜酒,怎么到人家新房来捣乱了”
女子面容狰狞道:“是,我是他师父,那又怎么了?我也是女人,我爱他,怎能见他娶别的女子”
女子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眼中流下了泪水,她走向洛蘅,弯腰把他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抚摸着昏睡男子无瑕的容颜,眼里满是爱意,自言自语道:
“初见洛儿时,他瘦瘦弱弱的,生病难受只知道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养大,他却不肯跟我在一起,竟然趁我闭关下山,下山就下山,我允了。”
女子语无伦次的着,脸上浮现疯狂之色。
“但是你竟然要娶妻,那我就杀了那些女人,你只能和我拜堂成亲,十年来我对你那般好,可你,竟如此狠心要杀我”
南十三一脸无辜道“我只是路过而已,大姐不必跟我讲那么多,麻烦给我解下穴道,在下立刻就走,绝不打扰二位洞房花烛”
女人癫狂的笑着,眼里满是怨毒之色,“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女人吗,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阿洛肯定会喜欢上你,我本想让你做月仙,在月神庙杀了你,再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杀人魔。
谁知你这女人脸皮如此之厚,与男人拉拉扯扯,你也配不上阿洛,没有人能配的上他,他只能是我的”
南十三眨了眨眼道:“可我对你的宝贝徒弟并不敢兴趣”
女子冷笑,用剑尖指向南十三的脸,“你长的魅惑人心,该死”
“哦?看来你不仅对徒弟有乱伦之情,还嫉妒长的好看的人”
南十三伸夹住离脸只有一寸距离的剑,冷笑道“真是个毒妇,难怪一大把年纪没人要”
“你明明被我点了穴道,怎么能动!”女子惊讶道,腕一扭银剑发出鸟鸣向南十三挥去。
鸟鸣声尖锐刺耳,乱人心神,死在剑下的人不计其数,就在剑到南十三眼前时,南十三的人却不见了。
“你的剑,太慢”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
南十三站在床边,很闲暇的负在身后,女子恼怒的转身,剑划出半个圆弧,把南十三逼到床边角落,她就不信无寸铁的人能躲的过去。
南十三这次并不闪躲,她的上还捏着刚从洛蘅脖子上取下的蓝云针。
蓝云针无毒,只是封住了穴道,针拔出即解,人家师徒的恩怨还是让他们自行了解。
一把剑穿透女子的胸口,南十三怕血喷出脏了身上的白衣,赶紧拉过大红床帐挡在身前。
女子震惊的转过头,洛蘅神色复杂的持着剑,血顺着剑流到他的因握的太用力而泛青的上。
女子绝望的看着他,“原来,你真的会杀我”
洛蘅抿了抿唇,艰涩的道“徒弟不孝”
女子咳出血来,强撑着问道“我抚养了你十年,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洛蘅笑了笑,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这些年来我只当你是我师父,你救我养我长大的恩情我已经用这十年报了,你当初带我走,不就是看上我的体质能接受各种毒物药物,你神颜丹没练成,倒是把我搞成这副样子。
我想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侍奉父母,娶妻生子,而你却纠缠不休,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其实你想要的,只不过是我这副皮囊而已”
女子艰难的往后退了一步,硬生生的把胸口的剑拔出体外,摇晃着倒在地上只怔怔的看着洛蘅。
“十年了,我千辛万苦把你变成这般俊美无瑕,让你重生,你就是我的。”
女子转头看向南十三,眼神开始涣散“肯定是你这种妖魅女人,蛊惑我的洛儿,我要杀了你”
南十三讽刺的笑了“真是死前都不知悔改,长的好看又怎么样,生老病死与常人何异,世上有的是长相普通的女子觅得良人,奉劝你一句,下辈子不要太重皮囊”
女子死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南十三,南十三无奈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她不过是个过路人而已,见都没见过洛蘅就她蛊惑人心,长成这样怪她罗。
洛蘅松了口气,扔下中的剑,蹲下来伸合上女子无神的眼睛。
“她这一生,也是可怜,未婚夫喜欢上其他女子抛弃了她,她从此憎恨所有长的好看的女子,只痴迷于外在容貌,炼丹成魔,今夜之事,多谢你”
南十三打开折扇摇了摇,扇子是街上随买的画有娇艳牡丹花的纸扇,配着这白衣翩翩一尘未染的人儿不出的潇洒风流。
“俗话,吃人嘴短,吃了你家那么多好酒好菜,我也是随帮个忙而已,你不必谢我,更何况,我起初疑心的是你”
洛蘅深深看了南十三一眼“想必,以后是见不到你了吧”
南十三点头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武陵,有缘再见”
洛蘅看着南十三上的牡丹扇子道:“看公子这把扇子煞是好看,能否赠与我”
南十三笑着递了扇子给他“我正好也玩腻了,送你了”
洛蘅看着南十三离去,将牡丹扇贴近唇边,“其实师父倒是有一句话对了,我确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