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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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成冶用了两天时间,便将杨铮所需的各种东西备齐了。

    熔铸合金要用的工具并不复杂,像铁钳、铁夹、坩埚之类,铁铺里都有现成的。古成冶帮杨铮修建的熔炉,本就是参照铁铺的方炉做的,大、结构相仿,因而这些东西尽能合用。

    就连鼓风轮也是现成的。古成冶已经制出了体积更大、风力更强的鼓风轮,最早打制的那个试验品便无多大作用了,正好配给杨铮的熔炉上使用。

    熔炉上所用的铁皮烟囱,比铁炉子上的烟筒要粗壮厚实一些。如今铁铺对于薄壁圆筒的制作已有了许多经验心得,这物件对筒壁要求又不高,打制起来也很容易。

    所有的东西里面,最费工夫的是一套雕刻字模的刀具。刀具的形状很好打制,后面的工序却有些复杂,成形后先要渗碳,然后还要作双液淬火。因而这套刻刀虽看着不起眼,却用上铁铺数十年经验积累下来的最强制刀工艺。只有这样制出的刀口,才能既坚硬锋利,又有一定的韧性不易折断。

    除此之外,古成冶还给杨铮打了一把刀,样式类似唐时横刀,只是要巧一些。这把刀是杨铮要来练的,准备没事了到村后林子里砍砍树什么的,要求也就不高,虽然样式好看,刀刃却差了刻刀许多。

    就在这天晌午,周逢春托人捎带的东西也送到了胡家肉铺。除了送给两家人的吃用之物外,还有杨铮要的桐油、油烟墨等物。

    胡喜子本打算下午送去杨家坪,见古成冶安排了一辆车,遣了伙计要去给杨铮送东西,便将周逢春送给杨铮家的那些物品一同装了车,跟着一道去了。

    到了地方,先将给杨铮家里的物品都取了下来。杨铮叫来黑娃、栓子等人,让他们将其余的东西分类分处归放。

    这两天杨铮带人将磨坊院子规整了一下,以熔炉为中心起了个棚子,又搭了个工作台。这些都属于临时建筑,待明年天暖了将磨坊搬走,再将这里做重新规划。

    胡喜子见杨铮安排妥当后,将他叫到一旁,道:“铮娃,今早薛捕头去了我那里,东关城里出了一宗命案,死者是一女子,应与车马行那冯管事有关。”

    杨铮不禁有些错愕,问道:“命案是什么时候出的?”

    胡喜子道:“听薛捕头讲,应是前天的事,昨天夜里才被发现。那女子虽看着是吊死的,但仵作验了尸,实是先被掐死再吊至梁上的。那冯管事眼下不知所踪,薛捕头让我们都心一些。”

    杨铮听罢皱起了眉头,又问:“薛捕头还什么了?”

    胡喜子道:“就是这些话,再没有了。”

    杨铮缓缓点了下头,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虽然从未与冯德祥照过面,但因为一两银子的情由,便能指使街头混子殴打同属一个车行的伙计,此人的刻薄气可见一斑。冯德祥交结余品忠的段殊不光彩,关键时候余品忠一走了之,由此迁怒那个女人倒是很合乎其本性。

    可将人掐死再吊到梁上去,真就有些丧心病狂了。哪怕就是后来从华亭拉的两车石炭又赔了不少钱,也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吧?

    再者本月初一冯德祥过堂时,被判了杖刑挨了板子。虽只受了十下,却比古成冶挨的那十板子要重得多。这才将将过去半个月,能拄着拐下地走动就不错了,怎么就不知所踪了?何况命案还是两天之前发生的,以冯德祥车把式出身,掐死个弱女子当然能办到,但将人挂到房梁上去,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难道他还有帮不成?

    胡喜子见杨铮半晌不话,不由生出些担心,问道:“有何不妥么?”

    杨铮道:“不好,这命案当中或许另有隐情,未必与我们相关,不过还是心谨慎一些地好。姐夫你回城之后,跟古掌柜也一声。”

    胡喜子道:“成,我知道了。”

    如果那命案真是冯德祥犯下的,明这人就算没疯,也差得不远了。再要出来寻人报复,古家父子、张全顺甚至胡喜子这些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哪怕这可能性不大,但事关性命,总不能儿戏视之。

    胡喜子又呆了一会便告辞回城,连饭都没有吃。经杨铮这么一,他觉得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不然心里有些不踏实。

    杨铮送走了胡喜子,又将适才听闻的命案一事想了想,却因所知信息太少,终是不得要领。不过要想用这件事攀扯他的这些亲戚朋友,怎么看都差得太远,因而倒不用太担心。

    城里发生了这种命案,已经不算是事了,正所谓人命关天。不过若是能成功破获,知州便是青天大老爷;若破不了成了无头案,难免会有损知州官声,故而消息并未传开。

    但想必薛捕头的人都在追查冯德祥的下落,那家伙不管是主动逃亡还是被动消失,都不会轻易露面的,在城中生事的可能性也不大。

    回到家中,杨铮便将这事先放在一旁,打开周逢春随物品送来的那封书信,给父母念了念。

    信中内容多为家中琐事,却是杨大力夫妇最爱听的。杨兰儿在那边一切安好,他们也就放心了。

    书信的最后,答复了杨铮上回提的一些问题。周逢春言道,猛火油延安府便有出产,因而油烟墨在关中较多,并不是稀罕之物,其品质也有好有次,价格大体与松墨相当。桐油则来自四川,经汉中进入关中,也属常见之物。

    看到这些内容,杨铮算是放心了。桐油虽然好用,可要是获取困难,不能持续供应,那便要另作它想了。油烟墨现在还没试过,如果比试过的色料都好用,来路也不用发愁,这才是最关键的。

    给父母念完家书,杨铮叫上月盈出了门,去了杨根发那里。又让黑娃将大家都叫过来,准备开个会。

    眼下诸物齐备,调试油墨与试铸合金便可同时进行了,所以需要把人分成两组。

    这一回通过搭建熔炉,杨铮又吸纳了三个二十岁上下的族人,便是为了试铸合金做准备。熔炼金属有相当地危险性,因而需要成熟些稳重些的人,年纪的实是不敢用。

    杨铮先给杨根发了他的计划。

    让黑娃做油印组组长,组员为石头、搰埆、驴娃三人。栓子做铸字组组长,组员为三个新入伙的族人。

    目前油印仍需要杨根发带着做,待到油墨的配方和油印的技术相对成熟后,便可让黑娃独自负责了。

    合金的前期试铸由杨铮带着做。他从古成冶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再结合他的一些想法和理念,可以先把头开起来。等事情理顺了,杨根发应当也能腾出空了,再接这边也就什么都不耽误。

    杨根发对此并没什么想法,道:“铮娃你咋,我就咋做。”

    杨铮道:“根伯,你带着他们做事,要以教为主,别总是不放心,也别怕浪费东西。除了安全一定要做保障,别的尽管放开脚。只有教会了他们,你才能腾出空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啊!”

    杨根发点头道:“成,我晓得了。”

    二人得差不多时,人也都到齐了。杨铮将分组、分工的事情讲完,众人都表示听明白了。随后又让月盈宣读安全守则,让大家跟着一起念。

    念完之后,杨铮问道:“都记住了么?”众人都记住了。杨铮道:“好,石头,你来背一遍。不用背得一模一样,但是意思得要对。”

    杨铮编的这个安全守则,用的全是大白话,保证让人听了能懂。石头的记心还算不错的,跟读了一遍便能背下一大半,但到了后面就有些颠三倒四接不下去了。

    杨铮道:“有谁比石头记得更多、更好?”这一下却没人吱声了。杨铮道:“这个安全守则必须记熟,记不住的就不用干了。而且不光要记住,还得要做到。我请六伯当咱们的安全巡察,一旦发现有谁没按安全守则上的要求去做,不光要扣你们的工钱,还要挨板子,知道了吗?”

    众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好几个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杨铮所的六伯,名叫杨大方,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帮老族长行使家法,管教不听话的辈。人如其名,这位六伯打起板子来非常大方,族中的辈大多挨过他的揍,以前杨铮屁股上都吃过板子,绝对比他父母打得要狠。

    对于众人的反应,杨铮很是满意。心有畏惧,牢记安全,总比出了事情去哭强多了。油印组的人虽不做熔铸之事,但难免会往那个地方跑。而且杨铮要通过他们,向全族人传达安全观念,尽可能地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

    杨铮道:“离你们家吃饭还得一会呢,咱们就接着背吧。”

    月盈便又拿起安全守则念了起来,众人跟读之时明显认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