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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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上阿淳很早就醒了来了,自己穿上衣服,开门,惊讶的发现门外已经有丫鬟候着了。伺候她洗漱完毕之后,阿淳要求出府。昨天苏洇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对毫不在意,似乎也不会帮助她。丫鬟们不话,在前面领路,阿淳以为她们带她出府,结果却是又把她领到了昨天用饭的地方去了。上面摆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并几样菜和两样糕点。一到了地方,丫鬟便自动退下。阿淳只好坐下吃了起来。

    “姑娘。”有人走了进来,是昨日那个婆子。

    “婆婆你总算出现了,我想出府都不知道怎么走。”

    那婆子道:“不必担心,爷吩咐了,等姑娘用完早点,就让我带你出去。”

    阿淳点点头,想到自己白来了一趟,还不知道回去会不会再遇见刘长安。刘长安现在已经知道酒铺的老板是她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婆子见阿淳闷闷不喜,不好多话,自己垂手站在一旁。阿淳吃了两口便没了心思,对婆子道:“咱们现在就走吧。”

    仍然是七拐八拐的游廊,若叫阿淳再走一遍她都未必记得。跟着婆子回到家中,本来不想去酒铺了,但是又明白逃避也不是办法,便还是去了。希望一切真如苏洇所,刘长安现在根基不稳,不会轻举妄动。谁知还没走到酒铺,便看见外面摆着的木桌上已经坐了一人,手持一本书静静看着,一如那年在阿淳家的花园。

    刘长安昨夜回去之后,心中有了些悔意,但在当时,看见阿淳的脸,让他不由自主的出那番话来。他一夜未寐,天边刚刚露白,便起得身来,选了一本书,准备择一个僻静的地方读一读,静一静心,却不由自主的又走到了阿淳的酒铺边来。时间还太早,酒铺门紧闭着。这里临河,木桌木凳,边上柳色依依映着天边的霞光,别有一番安静的韵味。他服自己,这里就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他才走到了这里来。在桌上摊开书本,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书上那些平素熟悉的字眼,他都认识,连起来却拼凑不出来它们的意思。

    阿淳看见刘长安坐在木桌上,也不看他,径直去把铺子门开了,准备开张做生意。酒坛酒具每天都要擦一擦,她待在屋内不出去,刘长安却已经忍不住进来了。

    “考虑好了?”刘长安问道。

    阿淳看了他一眼,道:“好了。”

    “好了的话,你就准备一下,过几天我让人派顶软轿来接你。你是知道的,我现在正是少年得志的时候,京城许多人家都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我。你呢,毕竟曾经与我有过婚约,就与我做个侧室,我看在咱们时候的情分上,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阿淳这才明白,刘长安不仅仅是要让她嫁给他,受他折磨,并且要用名分来羞辱她。她禁不住冷笑了一下,道:“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有过,考虑好了就是愿意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私。一朝得志的人嘴脸叫人恶心。你给我滚!”阿淳拿起扫帚狠狠朝刘长安去。刘长安挨了一下子,脸羞恼的都红了,他甩了甩袖子拍干净身上的灰尘,道:“别光图嘴上痛快,到时候后悔莫及。”

    眼见着阿淳又是一扫帚挥过头,他连忙躲闪开去。自他喜登榜眼之位,还没人敢这么对他。一水儿的奉承和赞美,偏偏她高阿淳就是个不识时务的!

    阿淳等他走后,见桌上还摆着他拿来的书,想也没想便扔到河里。

    “诶,阿淳姑娘应该不似我这般粗人。不爱看书吧?怎的还将好好的书扔到河里?就算没砸到河里的鱼儿,砸到虾蟹也是不好。”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阿淳看了睁大眼睛,竟然是好久不见的王麻子。

    “麻子叔。”阿淳唤道。连忙让了位置与他做,前些日子她还去过那边,想着拜望一下王麻子,

    没想到清水巷没人,连之前住过的地方也是大门紧闭。知道王麻子喜酒,她便让王麻子自己挑选几样,都给与他尝尝。

    王麻子站在铺子面前,看着一个个写着酒名的木牌,道:“阿淳最近没酿新酒了?我瞧着没多大花样。我这个人嘴直,你也别当回事。”

    阿淳看了看上首的那些酒名,的确是很久没有增加新的品种了。酿酒已然被她抛之脑后,停滞了。王麻子见阿淳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道:“一种酒,喝过了就是一个老朋友。你

    都给我些来,阿淳,咱们也好久没见了,坐下来跟我聊聊。”

    “哎,你等着,我马上去酒过来。”阿淳拿了白瓷瓶,跑了三趟才把酒都拿到桌上。怕王麻子喝醉,酒的分量比较适中。

    王麻子一边饮酒一边问阿淳最近的情况,阿淳便想起了刘长安的事,只是不好提。王麻子忽然问道:“之前你托我听的那位,是你爹吧?”

    阿淳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歉意的笑笑,道:“这个……”

    王麻子了然一笑,道:“你也别躲躲藏藏了,这事我早就猜出来了。你们母女俩不容易,现下你一人在京城,情况就更为艰难了。你要想想以后的出路啊。还有你这酒铺,现在生意尚可,但是到了以后就未必了。”

    出路?阿淳觉得自己完全看不到任何出路。只能得过且过的把眼下的每一天过好。她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王麻子走后,到了晚上阿淳想起他的话,顿时睡意全无。她现在店里的酒,比起别家来是有些特色,但是无意间她也发现周围卖酒人家见她生意不错,也开始慢慢下起功夫来,出现了几种和她的酒相仿的酒。

    又是一日,阿淳担心刘长安再来,他却并没有来。担惊受怕的又等了几日,索性他还是没来,阿淳才感到松快了些。

    刘长安不是不来,只是这几日正是皇上要他伴君去围场狩猎的日子。皇家围场平日里不准其他人出入,但专供皇帝来此消遣,一应设施都十分齐全。他被分配到住的地方隔着皇帝比较远,他也住的稍微安心。起来,他并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到达围场的第二日,才正式开始狩猎。知道状元、榜眼探花三人都是读书出身的文人,丝毫不会任何武术,连骑马也是不会的。皇帝这日让其他随行的大臣和三位皇子等人先自己熟悉环境,有遇着猎物的随便。另外找了精于骑射的侍卫来教那三人骑马射箭。然而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学了一天,刘长安才勉勉强强能够保证马儿跑的时候自己趴在马身上不会掉落下来,还要射箭更是不可能了。再看另外两个人,状元跟他差不多,也是满头大汗的趴在马身上喘气。探花稍微好些,只是能射箭,却也射不准。都君心难测,把三个从读惯圣贤书的人弄来猎也是怪哉。

    到了第三日,皇帝就亲自分配好了队伍。分为三队,一队由大皇子领队,一队由二皇子领队,一队由皇帝自己带领着。刘长安和状元被分在了大皇子的队伍中,探花在二皇子的队伍中。苏洇就像被忽略了一般,平时存在感不高,皇帝完全没有想过让他单独带领一队人去狩猎,直接被划分在了皇帝的队伍中。众人兵分三路出发了。

    正是日光澄澈、天光明媚的日子,皇帝一夹马腹,马儿嘶叫一声,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开始还有几个臣子一路跟随着他,皇帝摆摆手,让他们自顾去猎。因有几年没来过了,皇帝好不容易出宫舒活筋骨,骑着马儿也是兴致高昂,身后只有几个侍卫跟着。前方草丛中传来几声微动,皇帝把马儿的步子降缓。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果然不多时便见前面一只梅花鹿扬着蹄子矫健的冲了出来。皇帝屏住了呼吸,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来,搭弓瞄准,眼看那梅花鹿已经是囊中之物,他勾起唇角,一支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右方也射来两支箭。两只箭齐齐射在了梅花鹿的身上,一支箭掉落了下来,摔到地上。奇的是右侧射来的箭不知如何射出,来势汹汹,射到梅花鹿身上的时候稍微挡了挡皇帝的箭,皇帝的箭力道大不至于掉落,但却移换了位置,射到了梅花鹿的前蹄上,另一只箭却射到了梅花鹿的要害位置。

    梅花鹿动弹了一下,倒在地上。

    皇帝惊诧的看着右边不语。只听见两个声音传来。一个像是状元的,他欢喜道:“早便听大皇子殿下的箭法十分神准,却没想到这般准,活活的将左边的箭逼得退了位置。不像在下的箭,将将射出便掉落了。在下真是对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皇子看着他奉承的模样,轻描淡写的点点头,道:“这只是意思。来人,去把猎物捡上。”完便有两个侍卫上前,他们绕过草丛,旋即发现不对,下跪道:“参加皇上。”

    那厢正在得意的大皇子已经面如土色。按照他的想法,皇上已经年迈,而且多年不曾来过围场,应该是不会亲自狩猎的,只是让侍卫代劳而已,所以方才见有人同时与他射出那支箭,也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大皇子翻身下马,立刻拜跪在皇上面前。皇帝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大皇子俯首,不敢起身,道:“儿臣出言无状,望父皇恕罪。”

    “你何罪之有?朕终究是老了,比不上你们了。”皇帝完,自顾夹了夹马腹朝前走了。大皇子不得已起身来,心中忐忑不安。

    “殿下,在下实在不知……”身后一同跪着的状元道。

    大皇子挥了挥手,道:“罢了。”他一跃上了马,那状元也勉强爬上了马,继续狩猎。是猎,这状元郎看着是个有才情的,可惜对狩猎一窍不通。前面就了,他勉强趴在马上而已。大皇子意兴阑珊的了些猎物都是些的。刚刚来了这么一出,他唯恐自己在皇帝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心想着要个有分量的,在皇帝面前露露脸。谁知走了一路,都是些猎物。耳边已经传来了击鼓声,预示着时间已经到了。大皇子犹自望着树林深处。

    状元劝道:“殿下,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皇上那里……”

    树林深处像一双幽深的眼睛,牢牢吸引着他。大皇子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尽快赶回去和同队

    的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