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掌中权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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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偌大的庭院中,听不到一丝声响,万籁俱寂。

    悠悠长夜,除了看守的护卫,大部分人皆以安然入睡。

    凤浅晞亦不例外。

    她似是身体一轻,仿佛飘飘然入了梦中。

    梦里面,她也是在安寝,迷迷蒙蒙之间,隐约看见了一只的大白狗,那只长毛狗恍惚可见瞳色漆黑,似是很喜欢她,不断地在她地脖颈处来回舔舐,好吵她醒来。

    她实在太困,有些敷衍地抚了抚那只长毛狗的头,安抚了句,“乖,别闹。”

    抚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只狗的毛发有些太过顺滑。

    下一瞬,她突然觉得脖颈处被不断地来回啃噬,还顺着她的锁骨处一路下移。

    不对,这不是大白狗……

    她急忙睁开眼,影影绰绰间,只看到一名男子压在她上方,见她悠悠转醒,微红的薄唇轻轻勾起。

    这张脸,还有点眼熟……

    浅晞还记得自己是在做梦,但也非常羞愧,觉得耳根开始发热。

    没想到,她这是做了一场春梦,还是和封屹?

    封屹见她恍恍惚惚,那张清俊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那性感的薄唇霎时间便压了下来,含住她柔嫩的双唇,无限温柔地绘着她的唇,继而缠绕住她的舌尖,辗转反侧间逐渐加深。

    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灼热,她的脸上泛上红潮,鼻尖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两人皆是轻轻一颤。

    便在这时,她双手环上了他的双肩,笨拙地尝试着回应。

    浅晞只觉得耳畔传来一阵锦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上身一凉,肌肤相贴之时,她又是轻轻一颤。

    屋内,窗幔摇曳;

    屋外,微风浮动。

    此夜,无眠。

    *

    也不知过了多久,透过清冷的月色,凤浅晞睁开了眼,拍了拍有些微疼的头,然后,她一呆。

    她急忙闭上眼,尔后再次睁开。

    谁可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她的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熟悉的俊脸,而那人,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妖孽般的笑意,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还与她同睡一榻。

    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那人露在锦被上的臂膀,是赤裸的。

    她微微拉开了锦被,看了眼自己,也是赤裸的!

    脑袋后知后觉地出现了几个画面,是他覆在她的身上沉沉浮浮,反反复复地问着她,“你说,行不行?”

    没想到,真真切切的不是梦。

    她霎时间捂住了双脸,稀里糊涂如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一只“大白狗”吃掉了?

    封屹好笑地看着她闪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然后一手将她搂了过来。

    被封屹搂过去的那一刹那,凤浅晞又是一颤。

    因为,锦被之下,他们两个,上上下下皆是不着寸缕。

    在他将她搂过去的那一刹那,她还感觉到了那一样罪魁祸首的物事,更可怕的是,那个罪魁祸首的物事,还抵着她。

    这时,封屹抚着她的杏眼道,“我本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下一瞬,某人再次翻身而上,浅晞悲戚地发现,自己又被吃了。

    *

    云雨停歇以后,封屹翻身下床,穿上衣裳。

    凤浅晞素手直捂着脸,不敢再看,直至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才敢把手放开。

    放开的瞬间,看到的是他衣冠楚楚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自己的衣裳,她的衣裳和兜衣大多数被他撕坏了,她又羞又恼地看着他,“我这样可怎么见人?”

    封屹哪曾看过他这个样子,戏谑地看着她,突然掀开了锦被,拿过他的外袍将她包裹,拦腰抱了起来。

    “喂,你这是要抱我去哪?”

    “恩,带你去换洗一下。”

    封屹大步走着,绕过九曲回廊,走到一处,打开房门以后,只见那里面雾气蒙蒙,是修葺好的几池天然温泉水。

    浅晞突然想到,上次在另一个温泉,她就已经被身为丰华的封屹,吃抹了大半,而这一次,她则是彻底的被他吃了。

    封屹走到最大的一池温泉水前,将她放了下来,伸手便要替她解开披着的衣服。

    浅晞急忙往后一退,刹那间,脚底一滑,就这么往后跌了进去。

    她在里面稳稳地立住,溅起一阵水花。

    她紧紧地扯着外袍道,“老狐狸,你别告诉我,你还没吃饱?”

    封屹在外沿看着她,“鄙人什么时候又多了老狐狸这个别称?”

    “刚刚。”浅晞回答得毫不迟疑。

    封屹看她,“哦?”

    下一瞬,浅晞就眼睁睁地看着封屹一点一点地褪去外袍,走了下来,她急忙再次捂住眼睛。

    下一刻,她被他轻轻拍了拍肩膀,“放心,鄙人知道节制。”

    她急忙往后一退,放心?

    她才不放心。

    一点也不放心。

    这一整夜,她都不知道反反复复被吃了几次了。

    刚刚在床榻上躺着没感觉,双脚一着地,才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哪里哪里都不舒服,而且身上,各种七七八八的痕迹。

    这个人,一点都不像会节制的样子。

    但是,这样问题也来了,封屹在的话,和他面面相觑之间,她就很难安安稳稳地泡个澡。

    不过,在她思考出一个对策之前,下一瞬,她的要穴被人一拂,刹那她就僵住不动了。

    这个封屹,竟然点她穴道!

    于是,她眼睁睁就看着披着的外衫,被封屹一点一点地扒了去。

    不过,出乎她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拿了一块汗巾细细地帮她从上到下擦了起来。

    清俊的脸色上,没有任何欲色。

    竟是真的十分克制。

    她却是满脸通红。

    最后,他起了身,穿过衣裳,拿过外袍,再次将她包裹住,将她带回了他的房内。

    这时,原本狼藉的房内已经被整理过了,房内也不知什么时候被送了一套女装来。

    他这才拂开她的穴道,任由她躲入屏风后更衣。

    她更衣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两人洗漱完毕以后,这才向前厅走去。

    凤浅晞和封屹走在九曲长廊,看似是浅晞扶着封屹,其实是封屹扶着浅晞,她步伐虚浮,总觉得哪里都很不舒服。

    两人步入前厅时,凤浅芸已经早早地坐在一旁,见到两人,起身向封屹致意,然后把浅晞拉了过来,偷偷揶揄道,“我道为何夜半醒来不见晞儿,原来是去一诉相思了。”

    浅晞瞟了她一眼,暗暗威胁凤浅芸道,“好啊,浅芸姐姐你再嘲笑我,我就把你打包给三哥楚瑥。”

    凤浅芸连连摆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敢了不敢了。”

    *

    几人用过午膳后,驱车前往宫中。

    这日是正月初一,因此,宫宴的规模宏大。

    凤浅芸一听闻有宫宴便兴致勃勃,凤浅晞无奈之下只得给她稍加易容了一下,这才带上了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总算到达宫门口。

    浅晞下车去另一辆马车将封屹扶了下来。

    这时,三人恰好遇上了凤澈和赵瑾言一行。

    凤浅芸看到赵瑾言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看到凤澈,缩了缩脖子,连忙垂首。

    凤澈看到浅晞,敲了敲她的脑勺道,“好啊,我妹妹有了夫君忘了哥哥,竟然昨日没讲一句就不告而别。”

    浅晞摸了摸头,笑嘻嘻地抓着凤澈的手臂,左摇右晃地讨好道,“抱歉啦,这不是府里有急事,来不及跟三哥告别嘛……”

    凤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注意到她身后的凤浅芸,抓着脑勺道,“诶,妹妹,你府里这丫鬟怎么又眼生又眼熟?”

    浅晞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挡在凤浅芸面前,扬起下巴道,“王府内的下人那么多,长得不尽相同,我看啊,三哥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用这种老套的借口,妹妹跟你说,你可别想,人家还只是个小丫头呢!”

    赵瑾言跟着看了一眼凤浅芸,眸光微动,却没有多说什么。

    凤澈拧眉,“你把你三哥但做什么人了?”说完,余光微微朝赵瑾言扫了一眼,见赵瑾言疑惑地看过来,又连忙别扭地扭头。

    凤浅晞好笑的看着。

    两人一边拌嘴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办宫宴的殿门口。

    此时时辰尚早,殿内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反倒是殿外很是热闹。

    被请来的女子都是大家闺秀,被请来的男子亦都是重臣以及名门之后。

    有人玩着曲水流觞,有人下着棋,有人顾盼神飞,有人眉来眼去。

    见到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其他人的眼神或好奇或惊艳或不屑。

    几人坐在了一桌空座,封屹拿过桌上的茶具,不急不慢的煮起了茶。

    浅晞知道,封屹的毒已经彻底解了,近日他也没有再服毒假装失明,但即便如此,他的目盲却是装得极像,目无焦距还丝毫不显狼狈。

    所有人不知不觉便围了过去,看得叹为观止,加上封屹煮茶手艺又是一流,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渐渐地,他们这一桌的人越来越多了,坐不下的就团团围着站着,好像就仅仅看着封屹从容的煮茶,也是一种享受。

    他似是完全把眼睛放空,仅凭置放茶杯的声音,便可以准确无误的判断出茶杯的位置,再凭着液体流动的声音,就可以识别出杯里的酒水是否已经斟满。

    茶杯不多,仅够浅晞凤澈几人,因而,不少人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从容地举过茶杯,品茗起来。

    这时,一声尖利的嗓音高唱,“皇上驾到……”

    一群人顿时走到最近的空地,齐齐跪下,“吾皇万岁!”

    觐帝封宏细长的眼扫了齐齐跪下的所有人,眸光看过贤王封黎,目光酽酽(yàn);再扫过熙王封幽,视线转移,最后落在了周围围着不少人的康王封屹身上,视线一凝,眼神莫测,似是猝了毒,散着浑厚的上位者气息,被一个个看过去的人无一都是心头狂跳,不敢抬头看一眼。

    唯有康王封屹一脸淡漠,静静地垂着眸,轻轻地咳嗽着。

    在大觐,康王封屹向来不入觐帝封宏的眼,一般情况下,觐帝见此都是视若无睹。

    而这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觐帝却是抬脚缓步走了过去。

    张公公见此,急忙上前扶着觐帝。

    觐帝步伐蹒跚,走到封屹面前时,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这个时间内,所有人以额贴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时,一双做工精细的龙靴走到了封屹眼前,然后,一只略显粗糙、满是纹路的手,就伸到他的跟前。

    若是一般人,那人必然满眼热泪,急忙抬头感恩戴德地双手握住帝王的手。

    但是,封屹不一样。

    在人前,他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所以,若他惊了动了,那便是怪了。

    浅晞在一旁看得分明,这觐帝,分明是在试探他。

    她张口刚想开口提醒封屹,觐帝冷冷的眼神便看了过来,她只好乖乖上闭了嘴。

    觐帝一双眼,落在封屹身上,是冷冷的审视。

    封屹微微抬起头,漆黑的双眸没有一点点亮光,他微微侧耳,茫然地看向那龙靴的方向,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

    这时,觐帝细细的眼睛才睨了张公公一眼,张公公这才出声提醒道,“王爷,起来吧,圣上来看你。”

    “谢父皇。”

    封屹垂首跪谢,正要站起来时,一只手突然落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是觐帝。

    封屹默了片刻,这才站了起来。

    只见觐帝看着封屹不远处的桌子上,若有所思道,“你刚刚在烹茶?”

    封屹立得笔直,从容回道,“是的,父皇。”

    觐帝面上结着一层寒霜,“朕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烹茶,一转眼,这么些年就过去了,如今,你们风华正茂,而朕,已经垂垂老矣了,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

    一句话,又是满含深意。

    张公公急忙道,“圣上以法治国,励精图治,乃成大觐孝延之治,多少年轻人在圣上的英明识才下熠熠生辉,我皇乃千古一帝,永垂不朽。”

    觐帝收回神色,面上有一丝缓和,“这么多名人之士在此,也就你在这边卖弄!”

    张公公谄笑着,一双浑浊的双眸盛满讨好,“老奴哪敢自不量力地卖弄,老奴不过是说的实话,还请圣上明鉴。”

    觐帝也不理他了,而是视线落回到封屹身上,缓声道,“我儿头上的伤可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