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去了方凌苏的住处, 一见到她就道：“长公主知道了。”

    正在院子里挺着肚子散步的方凌苏听到, 停下步子，故作不解地问道：“知道什么？”

    “王妃在静王府的事情，长公主知道了。”宁汐补充完整,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了一下。

    “哦, 原来是这样吗？”方凌苏笑了，那个东方栀还是有些脑子的，没有亲自出马干蠢事，而是找了一个可怜的替死鬼, 真没让人失望呢。不知道荷鸾长公主会如何解决？帮着闻人千栩一同隐瞒？送她回金雀？还是杀她灭口？

    “王妃觉得很高兴吗？”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她让岑绡扶着，进了房间。

    宁汐心中却并不好受，虽然知道静王的所作所为太过荒谬无德, 但一想到静王会被长公主怪罪责罚，她还是揪心不已：“王妃真的对静王没有半分情意吗？”这几个月来，静王对王妃的呵护她都看在眼里，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静王这样的付出值得吗？一片痴心错付, 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让三人都痛苦。

    “情意？怎么没有？”带着肃杀的冷笑，方凌苏道, “想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这些算不算情意？在这多待一日，我对他的情意便多一分！”

    宁汐哑然，他们两人，上辈子究竟是谁欠了谁, 这辈子要扯上这样的缘分。

    “王妃，消消气，心动了胎气。”岑绡在一旁声提醒。

    啊对，都忘记肚子里的家伙了，可不能再动气，气大伤娃。轻轻抚摸着肚子，她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乖乖，娘可不是对你发火，你不要怕哦，我们来吃苹果。”她坐下，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放到岑绡的手中，让她去削皮。

    “你猜，长公主会如何解决这件事？”她让宁汐也坐下，问道。

    宁汐想了半晌，才道：“长公主和静王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言下之意已经明了，虽然静王所为荒唐，可一切既成事实，长公主不可能为了方凌苏去静王的脸，这终究是天逐皇朝的丑闻，而且会影响到天逐和金雀友好合作的关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长公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你的没错，他们终究是亲姐弟。”方凌苏慨叹，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损害自己至亲的利益。荷鸾长公主会生气，会恼怒，但她必定会维护好天逐皇朝的颜面，维护好她的亲弟弟。而她，什么都不是。

    岑绡很快用盘子端着削好的苹果进来了，方凌苏拿起，吃了起来。

    “王妃还是不要烦恼了，安心把王子生下来才是，有孩子陪你，你就不会太无聊了。”宁汐劝她。

    方凌苏看她一眼，粲然一笑，拍了拍肚子：“不烦恼，我每天忙着给他讲故事、唱歌，很忙的。你，他会是个男娃娃吗？”她很期待。

    “王妃喜欢男孩？”

    “是连珏喜欢，他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家伙，非得要儿子，可是我更想要个女儿呢，温温柔柔、软软糯糯，多可爱。”

    “我想，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硕王爷都会喜欢的。”

    她生的，他必须得喜欢，若不然，她这辈子都不给他生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着孩子出生……”思及此，她的神情变得黯然。

    宁汐不知道该怎样劝她，怎么劝都是错。

    夜色很快暗沉，方凌苏用过晚膳，在灯下缝制孩子的衣服。她希望孩子出生后能穿她亲手做的衣服，虽然她做的比不上制衣局的那些绣娘们，可是她一针一线缝的衣服蕴含着她全部的爱。

    岑绡陪在她的身边，托着腮看着，默默地学着。

    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主仆二人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郁色的闻人千栩，岑绡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他，一脸戒备。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方凌苏很是不悦。

    “出去。”他命令岑绡。

    岑绡一颤，没有听他的，而是看向了方凌苏。方凌苏想了想，示意她先出去，她知道，他不会对她怎样的。

    待岑绡离开后，闻人千栩坐到了她方才坐的位置上，看着方凌苏，很是伤感：“凌苏，这么久了，你还是那样憎恨我吗？”

    “一如既往啊。”她微笑，难道她表现得不够明显吗，那可真是她的错。

    “我已经处死了她们。”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一头雾水，他处死了谁？

    “我知道，你是故意对她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你是故意对她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

    方凌苏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难道……

    是的，他全部都知道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有人在故意搞鬼，是有人故意要把方凌苏在王府的事情透露给皇姐知道。他查了那个丫鬟，知道她是新来的被人利用，他把府中所有的丫鬟叫在一起让她指认，她认出了让她去传话的那个人是负责后厨的丫鬟杏儿。那杏儿倒是刚烈，受遍酷刑还是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听错了，看错了。他哪里会信，又拷问了与她一起的几个丫鬟，得知她素来与东方栀的丫鬟满儿交好，那满儿是个胆的，没等他用刑就把一切供了出来。自知瞒不住的东方栀涕泪俱下的把方凌苏对她的话全部了出来，他便全明白了。他气疯了，给她们全部都喂了□□，亲眼看着她们七窍流血、痛苦不堪地毒发身亡，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谁若再犯，这就是下场。

    方凌苏听完他的话，半天没有言语，他是疯子吗，是魔鬼吗，一下子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最好的；你要这个孩子，我愿意为你养；你对我有心结，我从不强迫你，一心一意等着你回过头来看我。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可是你却视如敝屣。凌苏，为什么你的心就不能给我腾出一个位置呢？”他对她的爱，卑微到了骨子里，换来的却依然只有她的恨吗？

    方凌苏看着他，内心是满满的无力感，他非要把她不要的东西强塞给她，美其名曰这是对她的爱，他为什么意识不到这是病态的？

    “你给我的，莫连珏都能给我；你能做的，他都能为我做到，而且比你做得更好。我和他是夫妻，是要携手相伴一生的人。这样的话，你要我对你多少次？你对我的感情，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就算她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可他相貌不如他，武功不如他，权势不如他，人品不如他，她为什么要舍弃好的选择差的？是莫连珏将她的胃口养刁了，其他的男人……呵呵，她吃不下。

    “不是的！是他欺负了你，强迫了你！”他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为什么你能接受他？”

    “放手！”她瞬间变脸，厉声道。

    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更用力地抓紧了她：“是不是也要我强迫了你，你才会对我死心塌地？”

    “你疯了吧！”这是什么见鬼的想法！方凌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只觉得手腕隐隐作痛。他把她当什么？人尽可夫的妓子吗？“你是要让我更加的看不起你吗？”

    “为什么他可以？”

    “谁都不可以！”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爱他，因为他是我的丈夫，他疼我宠我包容我，事事为我着想，心中唯我一人，不是因为其他！你根本就不懂爱，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我，都是在让我讨厌你。若一切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多事去救你。闻人千栩，你听明白了吗？”一次次的拒绝，为什么他总是置若罔闻？

    “不是这样……”他想要碰她，但她快速起身，站到一旁，离他远远的。

    “不许碰我，不要让我更恨你。”就算她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得逞，拼死相抗的话，他未必是她的对手。

    闻人千栩看到她眼中的决绝，伸出的手握成了拳，没有再造次，笑得苦涩：“为什么你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他害死了你的朋友，不是吗？”

    “他的没错，朝中之事我不该过问，我不能因为姐妹之情而对他横加干涉。染的死我很心痛，我恨他也是真的，可那又怎样？那是我们夫妻关上门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轮不到你拿这件事来事。”

    他被她伤得体无完肤，心仿佛要滴出血来，可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凌苏，我不会放你走的，就算是皇姐也无法改变我的决定。往后，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我会用一生来对你好。”只要她在他的身边，只要每天能见到她，他就觉得足够了。他会等，耐心地等，等到她愿意看向他，接受他。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方凌苏烦躁得每一根头发都在叫嚣，到底谁能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疯子解决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