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没完没了的梦魇
风无声无息的刮过,吹起几粒雪花,带来一阵寒意。夏纤橙无声无息的看着颜云儒,像是若有所思。
半晌,她才再度开口问道:“那么,颜叔为什么不愿意帮我呢?”
今天晚上她只不过是问了几个问题,但每一个问题都不好回答,每一个问题背后都藏着一点儿看不见的恶意。颜云儒回答得好了,或许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许多,但要是回答得不好,他们的关系大概会重新降至冰点。
夏纤橙面无表情的看着颜云儒,她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与颜云儒相处的时间比她父亲还要漫长。别人或许看不穿颜云儒,但颜云儒有没有撒谎,她还是看得出来。
夏纤橙确实是年纪太了,人们总是喜欢将年纪与能力挂钩。她最吃亏的地方就在这里,即使她执掌大权以来做得并不比她的父亲差,甚至比颜云儒还要出色。可因为她年纪太,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要遭受无端的歧视。
如果有颜云儒帮她,她能比现在轻松许多。虽然她很清楚颜云儒没有义务帮她,但既然他自己不介意,那为什么不肯帮她?
“论感情,我对你不比大哥对你少。你年纪还那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你,像七哥一样。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姐,我有我的立场。站在这个立场上,我想做的事情就不能去做。”颜云儒摇了摇头,只是这样道,语气不出是无奈还是苍凉。
夏纤橙听明白了他的身不由己,她沉默的看着他良久,却没有逼问他,他所谓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谈完这些话,夏纤橙也差不多该开车回去了。
她最后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正准备坐上车,又听到了颜云儒的声音。
“对了姐,过段时间你生日宴就要到了,那位秦先生来吗?既然是你的男朋友,还是该介绍给大哥看一下吧。”颜云儒推了推眼镜,目光从地上转移到夏纤橙身上,像是不经意的提起。
关于秦言辰的事情,他没有特意去查,或许是因为怕夏纤橙不高兴。他很清楚夏纤橙的性格,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可是绝不会允许别人把伸到她身上。
别他是颜云儒,就算是夏子龙在私下调查她,也会让她不高兴。只不过颜云儒还是想探探夏纤橙的口风,想知道她对秦言辰是怎样的态度。
如果她是普通的女孩子,找一个新的男朋友,颜云儒并不会过问。但她不是普通的女孩,而是夏家现任家主,是夏氏集团的预备总裁。那么她选择的究竟是想玩玩,还是想正经的找一个男朋友,其中的态度就值得重视了。
“再吧,你先别告诉我吧,省得他又多想了。”夏纤橙默了默,丢下这句话关上了车门。
看来罗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颜云儒和夏子龙,这也正合了夏纤橙的意。她并不是没有听出颜云儒试探的意思,只不过她和秦言辰的关系,也并非是那种关系。
原本她也并不打算让秦言辰过多的接触她这边的人和事,只不过既然有了交集,她也不打算对颜云儒遮遮掩掩。
但颜云儒和夏子龙毕竟不同,告诉颜云儒无所谓,可如果带秦言辰去见夏子龙,那可就不是“玩玩”的程度了。除非她打算和谁结婚,不然都不会轻易把对方带回家让夏子龙看的。
结婚?还是和秦言辰——这种可能性有百万分之一吗?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以夏纤橙的身份,她不需要把婚姻当成做生意的筹码。但婚姻对于还不满十八岁的她而言还是太遥远了,她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熟练的打开了驾驶台,驶离了陆衣薇的别墅。正准备回家,又想起烟快要抽完了,于是在区门口停了车,在便利店买了一包新的烟。
结了账之后她走出来,看见天空中零星的几颗星星。她撕开包装,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烟,站在寒风里眺望远方。
寒风吹起她漆黑柔亮的发丝,将平日里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刘海吹乱了,露出刘海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没有感情,冰冷而深邃,不像是个女孩的眼睛,寂寥而孤独。
烟圈被风吹散,她体表的温度也被风带走了,但这却让她更加清醒了。
她在回忆着颜云儒和她过的话,在想他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大部分时候她都能够轻易的看穿别人的谎言,可惜的是,颜云儒不在这大部分人的范围之中。夏纤橙有一个优点,就是她通常不会自大,她很自负,却能认得清自己,不会让那些自负吞噬她。
所以她总是多疑,怀疑是她所具有的优良品格,也是她的缺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颜云儒,因为他今天真的很诚恳,至少对比起往日的躲躲闪闪,今夜的颜云儒诚恳得过了头。
或许是陆衣薇改变了他,拥有了家庭的男人往往会变得很柔软。
“要不怎么,最是磨人心志是温柔乡呢”夏纤橙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再度开车回家。
家里仍旧是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人在那套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秦言辰只不过是离开了两天而已,她居然就表现出了极大的不适应。
换下身上的外衣之后,夏纤橙放了水泡澡。偌大的大理石浴缸里,她静静的躺着,等待着温水温暖她的四肢百骸。然后她换上干净的睡衣,批了三个时的公文。在挂壁的时钟指向十二点之前,她上床休息。
然后闭上眼睛,一直到一点半都毫无睡意。夏纤橙不得不投降,起来吞了一颗安眠药。
倦意袭来,但她没有进入香甜的梦想,而是如同往常那样,陷入了痛苦而又真实的梦魇之中。噩梦纠缠,几乎要将她溺毙。
清晨来临之时,闹钟还未响起,她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大口的喘气。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瞳里满是心有余悸的不安。
每天夜里没完没了的噩梦,迟早有一天会把她逼疯。
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时间已经不做那么多的噩梦了,为什么秦言辰不在之后,这噩梦反而变本加厉了?
她一只捂着头,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仔细看她的眼睛,却能够看到她漆黑的眼瞳是如此黯淡。
甚至有点儿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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