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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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暗示卡莱尔回去会面对被夺权的局面——尽管他是家里独子,可那么大的集团,总会有合伙人。

    如果温迪也去了,那些想趁机占便宜的人忌惮着她就不敢对卡莱尔太过分。

    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温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理查德瞥了瞥她,也是笑,久违的轻松舒缓着他们的神经,使得理查德并未意识到另一个危机的来临。

    …………

    卡莱尔在尝试着吃粥,他在苏门走了一遭出来,好似退化成婴儿般,筷子都拿不稳了。

    医生说这是由于他的肌肉受了迫害,暂时还没“活”过来,还需要休息一周左右,就基本恢复正常了。

    他努力地将粥用勺子弄到嘴里,眼风扫到门口的身影,手中蓦然一松,碗里的粥全都洒到了地上。

    温迪视线微颤,转身招呼佣人过来收拾清理,她则一直站在床尾,看着佣人的动作。

    “温迪……”卡莱尔搓着手,有些讪讪的样子,声音轻不可闻。

    佣人识趣地快速把垃圾收好,离开时顺手带上了门。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温迪便已酸了眼眶。她低着头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试去眼泪,嘴角紧抿。

    想要触碰的人就在咫尺之遥的眼前,卡莱尔慢慢地伸出手,眼神一错触及手背上的疤痕,忙仓皇地往回收。

    却被一只温软的手截住。

    手背贴着细腻的触感,卡莱尔瞬间双唇剧烈抖动。

    温迪捧着他那只手仔细瞧了瞧,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温迪,”卡莱尔慌了,“你、你别哭,我没事,这只是些疤,以后会消退的,对我的身体没多大影响。”

    温迪俯下脑袋,让他的手掌心贴着自己的额头,枕着他的膝盖。

    卡莱尔喉骨滚动,另一只手渐渐伸出来,落到她的脑袋上,“温迪,我自知以前犯了下重罪,事到如今,我能把它们都赎清了吗?”

    他说得多低声下气,可她好像变成了跋扈的公主,如果忽略其中浓重的哭音的话——

    “你以为你做了这些就能赎罪、就能跟我一刀两断了吗?不,你欠我的还有很多很多!”

    卡莱尔哽咽着抬起她的脸,意料之内地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他哭中带笑,拇指抚过她的面庞。

    “温迪,我记得你喜欢郁金香。”

    “我上次回去,特意买下一块地,让人种了大片的郁金香。”

    “现在它们应该差不多都开了,温迪,你愿意跟我去看郁金香花海吗?”

    他的语速极其缓慢,好似平平淡淡,却包含着测不到底的深情。

    三句话说下来,仿佛已过去一个世纪。

    温迪双目含泪地看着他沧桑了几分但仍然蓄着温柔的脸,低泣着拼命地点头,再点头,“我愿意,我去……”

    她起身,猛地将他抱住,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放声哭泣。

    卡莱尔只觉怀里肩上沉甸甸的,像被压了一座山,那就是他的全世界啊。

    如今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她越陷越深。

    大概是那一次,在那样喧闹奢靡的宴会上,看到她笑得几乎脸部抽搐,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到一边嘟囔似在抱怨。

    或许很多人都见过温迪公主高高在上、清冷疏离,或俾睨天下的模样。

    却没人见过,她独自跑到暗处,将高跟鞋踢下,懊恼地跺着脚舒缓疼痛,在快被发现前立马把鞋子穿回去,依旧一副端庄姿态。

    她是公主,也是个小姑娘。

    而他恰恰撞到了她真正使小性子的时候,从此,弥足深陷,无法自拔。

    卡莱尔轻轻拍着温迪的背,“没事了,我回去会联系医生给我做进一步的治疗,把的身体都修复好……”

    我会好好的,因为我想陪你到很久的将来啊。

    走廊里,口中夹着根烟的理查德,缄默地听着屋里忽大忽小的哭声,然而是低低的几乎没有的说话声。

    他突然觉得很寂寞。

    好像天地间谁都有人陪伴,只有他,孤魂野鬼一个。

    驱车来到基地,理查德裹挟着一身冷风步履匆匆,众人还以为又有大事发生,但见他直奔江辞雅的房间而去,任何人都没理。

    “大公子,爱丽丝小姐还没醒,不是昏迷,医生说,是一种心理暗示,她暗示自己不要醒过来……”

    理查德淡漠的面孔在烟雾的熏染下影影绰绰,手下一时辨不清他的想法,束手束脚地谨慎着。

    过了一会,理查德将燃尽的烟丢掉,重新拿出一根来点上,“你们都出去吧。”

    “是。”

    手下出门前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想大公子最近抽烟抽得好凶,不是刚有一件喜事么,为何那么烦躁?

    其他人都走后,本就安静的房间里更是荒寂,只偶尔有一两声属于他的略粗重的呼吸声。

    香烟袅袅,模糊着他的视线。

    理查德迈开长腿,走到江辞雅的床边站定。

    她一身黑色的及脚踝的睡裙,是理查德亲手换上去的,丝绒款很舒服,衬得她肤白如雪。

    白嫩的肌肤下是细细的淡色的血管,他好像能看到里面流动着的液体。

    睡了多天的人并未变得虚弱苍老,她看起来似乎更鲜活了些,似乎,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然后看向他,微笑。

    理查德粗暴地解开自己胸前的两颗扣子,那令他窒息的烦闷感使他近乎想掐着她的脖子问,为什么要一直睡着,为什么要躲开他?

    不就是被苏城启欺骗了一回,他又没受到太重的伤害,她有什么好逃的?

    理查德有了个可笑的想法,那就是他于她而言太特殊太重要,所以她才会如此难以接受。

    又或者,她不想面对的,只是自己恨错了人这件事呢?

    他真是疯魔了,竟然胡思乱想这么多东西。

    理查德猛吸一口烟,俯身掐着江辞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将那口烟都渡进她口中。

    全程他都紧盯着她的眼,可她没有反应,连稍微皱下眉头都不曾。

    从嗓子眼里溢出了低吼声,理查德暴躁地吻着熟睡中的女人,甚至咬破了她的唇角。腥味蔓延开来时,咸涩的液体也低落在了她的眼上。

    长睫颤动了几下。

    理查德僵住似的久久没动,跟着猝然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门板因大力晃动而发出巨响。

    先去找了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