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明神弥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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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越王,正在处理一摊子烂账。

    当然了,他是从来不会去怀疑国师的,他只是觉得国师与北越的客卿们有一些误会而已。但是如今来看,这误会似乎有些太大。澹台归山在北越客卿当中辈分很高,算得上是泰斗级别的人物。另外还有三个,也都辈分不低。

    一般来,在凡俗世界当中,老人慢慢地就需要年轻人的供养才能生存。但是在已入真灵上境的武夫里,活上数千年的老人则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财富。因为这些老家伙见过太多,哪怕是几百年就换一个江湖一个天下,这些老家伙凭直觉也能推测出来很多事。

    秦淮在北越的动作隐秘而迅捷。他用最短的时间确立了他将要做的行动。

    越王与国师之间已经不能够离间了,秦淮一狠心,打算让越王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因为国师打的如意算盘就是让越王成为图腾崇拜式的人物,这一点与当初方外在大商将梅生捧成了圣人如出一辙。秦淮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既然确定了办事的方向,后边的事可就好做多了。有一句老话得好,天下没有八十余岁的太子。秦淮在暗中与越王的几位皇子开始有了接触。当然,这种接触只是很正常的接触,不带有任何针对越王的意图。

    一切都要水到渠成,他秦淮只要往这里边添一把火。一旦让那些皇子知道了越王将来有可能凭借国师活上一万年,也坐上北越的王座一万年,相信这些皇子没有一个是坐得住的。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渲染出国师会控制越王的基础上。

    正当秦淮紧锣密鼓地筹划这些事的时候,一支从北越出发的刺客已经到了卫国境内。

    如今的埔鸦村寨依旧如往常一般宁静。

    铁匠因为拿到了工叔给他的冷铁浆糊,这段时间打铁打得越发卖力。时不时的工叔还会过来瞅两眼,似乎他也极为上心。

    大奎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几天铁匠这么着急,因为铁匠的紧迫感,让大奎也着急起来帮着铁匠做点儿事。但是他又能帮铁匠做什么呢?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铁匠终于锻出来了他想要的第一把剑。此剑奇丑无比,冷铁覆盖得一点也不均匀,只有刃上才有,而剑脊上仍旧是原来的剑胚。尽管如此,铁匠也乐得一晚上睡不着觉。因为有第一把就有第二把。

    锻剑这个活儿,其实算不得如何辛苦。但是想要将冷铁锻上剑刃,这个活可就十分的难了。工叔虽然有本事把冷铁都给熔了,但是他却没本事用冷铁打出一把剑来。

    因为锻剑这个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工叔用冷铁凝成剑的形状,再短的一把剑也要比巴掌大,但是巴掌那么大的冷铁都上万斤了。退一万步,剑是身体的延伸,这么点儿大的剑,能延伸到哪儿去?偏偏又这么重,谁来用呢?

    山巅武夫倒是使得动,但是他们用一把全由冷铁打造的巴掌大的剑,又有什么用呢?而一般的真灵高虽然也能拿得动,但却做不到如驱臂使。所以用冷铁铸剑,真是鸡肋无比,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要是往巴掌那么大的冷铁铸造的剑当中篆刻进符文那就不一样了。如果符文足够强大巧妙,这种剑的价值将会逆天。可惜天下间既懂得炼器,又懂得剑术,还懂得符文之道的人,几乎是没有的。就算是墨家,每每用冷铁炼器时,也不得不找上阴阳家帮忙。

    所以就算工叔有那一绝活,他铸不出来高阶的剑,就只能干瞪眼。

    但是铁匠不一样,他在铸剑的时候显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被他锻出来的第一把剑的剑身上,被他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君”字。这个字以草书写就,狂放豪迈,单从术法上看已经是难得佳品,但是还是缺乏灵气。

    可是工叔看到那把剑之后就像见了鬼似的,恨不得住在铁匠的露天铁匠铺里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现在的大奎也像工叔那样琢磨着那把剑,但是在他眼里这把剑实在是平平无奇。所以他就问,“工叔,你看什么呢?”

    工叔十分认真,“看字。”

    于是大奎也盯着那把剑上的“君”字看。但是那个“君”字以草书写就,几笔几画对于他而言就像一条蛇似的缠成了一坨,压根看不明白。

    “这个字”他大奎哪里敢暴露自己不学无术的本质,“写得好啊!”

    工叔十分赞同,已经忘了大奎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事实了,“不得了,不得了。”

    大奎挠挠脑袋,“哪儿不得了了?”

    工叔,“这个字后边,你看看尾巴那儿,那个尾没有收,明后边还连着一个字。”

    这个时候铁匠捧着另一把剑出炉了,第一把打出来后,第二把自然就简单多了。虽然古人十年磨一剑,但是那是古代冶炼技术不发达,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将一把剑磨锋利。后来的剑,要想锋利,只要一天就够了。只不过后世的剑需要的已经不再是剑本身的锋利程度,还有这把剑原本蕴养的威能。而这种蕴养过程一般来都很长,要不伤及剑本身,还要将极大的威能注入剑当中,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但是若是这把剑里边掺了冷铁那就另当别论了,冷铁天然的耐造,不管你注入的灵力再多也没事。

    工叔急急忙忙地去琢磨铁匠的第二把剑,当然了,他看的其实还是字。等他看到那字的时候,原先的稳重已经不再,脸上写满了震惊。

    铁匠呵呵笑道,“不。”

    他的不,是这把剑上面刻的是“不”。还是用草书写就。

    工叔虚心求教道,“有什么讲究?”

    铁匠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这是大河剑意。”

    工叔明白了,“一共要打一百七十六把剑?”

    铁匠点头,但是却否认了,“不止,一百七十六把剑只是核心,还有几百把剑做变化。”

    工叔叹一口气,“了不起。”

    铁匠笑道,“放心,等这一批剑都出炉了,少不了给你打上十套好的。”

    工叔摇摇头,“你要有这个心力,只要打上一套,我就谢天谢地。十套?怕不是你这辈子都会累死在这儿。”

    铁匠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了十套就是十套。另外,我可没有工叔你想的那么孱弱。”

    工叔继续琢磨着这第二把剑,随后他提出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根本不是符文,也没有篆刻阵法,怎么能使这一套剑活过来呢?”

    铁匠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套剑放在我这里是无价之宝,放在他人那里就是废铁一堆。”

    工叔一下子就懂了,“是有配套的剑法?”

    铁匠打了个哈哈,“天不可泄露啊!”

    工叔拿起这臂长短的短剑,深深地叹一口气,“终归是你们那里人杰地灵,这等炼器之术,卫国到了我这里算是要彻底失传了。岁月不饶人!”

    大奎也去拿那一把“君”字剑,但是很显然他拿不起来。别看胳膊那么长点儿剑,好几百斤呢。不过大奎也不是吃素的,他使出放屁的劲,终于算是把那把剑抠动了点儿,累的他够呛。

    “工叔,我怎么感觉你们的力气都比我大呢?”大奎气吼吼道。

    工叔道,“你的气力不算了,只是你还没有开窍,等你开窍了就知道怎么拿起来了。”

    大奎懒得多什么,“开窍开窍,又是这套!”

    随后的日子里,铁匠不断地加快打铁的速度。整个村寨都听得见他这里叮叮当当的声音。铁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这一套剑,但是他知道越快越好。如果一直都是一个月打一把剑,那他要将整套剑全部打完,最起码也得三十年后了。在铁匠眼里,似乎三十年太长了。他要是能三天弄出一把剑来,那才算是像那么回事。

    但是铸剑所要求的气力,剑术,阵法符文的篆刻之术,都要极高才行。而他正在打造的这一套剑,不能出现一丁点儿差错。每一个字的行文都必须极其连贯,这就意味着他在铸剑的过程当中始终要保持这种高水准的铸剑水平。

    所以这段时间他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当他的第三把剑出世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一天,埔鸦村寨来了几个外人。实话埔鸦村寨已经很久没有来外人了。上次有一个外人来了这儿,就让上一任神医丢了性命。所以埔鸦村寨的人其实还是很排外的。不过出于村民的好客,他们还是没有对这些外人三道四。

    这些人打扮十分的端正干净,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凡人,倒像是神仙了。每当这些人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时,他们总是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大奎很少见到外人,所以他也加入了围观这些外人的人群当中。一连过去好几天,这些外人都很少和当地的村民交流。而且他们看起来也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给村子里添过麻烦。

    不添麻烦的外人怎么是好外人呢?因为这让他们看起来和本地人没有什么两样,那村民们就失去了生活的一大乐趣。有时候这个村子的人会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诸如怎么天还不塌,卫国怎么还不来这里募兵,北越什么时候才敢和他们真刀真枪地干上一架。

    可是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他们又担心得不得了,生怕真的出了什么自己抗不过去的大麻烦。

    铁匠因为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加上他在铸剑之余还费心费力给工叔用边角料打了一个印,所以就更加的累了。这天铁匠交给了大奎一粒金豆子,“去打点儿酒回来给我补补,快不行了!”

    大奎一听他要买酒,高兴地乱跳,随后他又狐疑地道,“酒鬼家的酒?”

    铁匠真想扇他一巴掌,喘着粗气,一边抹汗一边骂道,“这他妈可是一粒金豆子,除了酒鬼家的酒还有谁家酒卖这么贵?”

    大奎劝道,“那酒可不敢喝啊,喝了会死人的!我时候就喝过差点死了。不过你哪儿来的钱?”

    铁匠道,“给工叔打了一个玩意儿,他给的。另外,你再去买点儿米酒,给你兑兑就没事了。”

    大奎也很久没有尝过酒味儿了,想起能喝酒还是很兴奋的,攥紧了金豆子往酒鬼家跑。等他到了酒鬼家时,看到那几个外地人也在这儿买酒。大奎只能等一会儿。

    那些人买完酒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就地喝了起来。大奎在心中颇有些阴暗地想,“还知道就在这儿喝,连兑都不兑一下,也是,在这儿喝出了人命,酒老鬼总不能见死不救。”

    随后大奎啪的拍出来那粒金豆子,“酒老鬼!给我打还剩再能打十斤米酒的钱的酒鬼酒!”

    酒老鬼从窗户上边探出来一张脸,笑眯眯的,像个将死之人似的,瞧着一点儿也不吉利,“这次不怕喝死了?”

    大奎血气方刚,“大丈夫岂能怕你这点儿水?你不要给我掺水啊!我要最浓的酒!”

    酒老鬼接过金豆子,笑眯眯地给大奎提了一大坛子出来,然后还给大奎找了三十钱银子。大奎接过酒坛子,正准备怎么这么多的时候,他才发现提在里的酒坛子是十斤分量的,可是重量却只有一斤。

    正当他准备骂酒老鬼做生意不厚道的时候,酒老鬼笑眯眯地道,“十斤坛子里边装了九斤的酒气儿。这酒气儿也是好东西,不把酒气儿吸干净了,真是亏得慌。大傻奎,来这儿喝酒的可不都是你时候那样仰脖的干的啊!”

    大奎面红耳赤,也不争辩,赶紧去买米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