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章 结婚了!(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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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会面的时间很短,但影响却极为深远。因为就在饮宴崩掉的第二天,柳轻侯与徐坚争执的内容就被传了出去,传的整个士林人尽皆知。而且因争执双方身份的敏感性以及话题本身的高敏感度,争执内容遍传天下注定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

    徐坚“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世”的持论与柳轻侯“文章难以经国,实干方能兴邦”的观点引发了热烈而持续的讨论,因这一问题事涉到每个读书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参与者极众。

    柳轻侯对此没有在意,不是不想在意,而是根本无暇顾及。他现在忙结婚都快忙昏头了。

    在后世时虽没结过婚,但好歹看过,感觉也没那么麻烦哪,谁能想到穿越后这婚结的竟然那么多事,而且有很多还是必须他本人来办。譬如他现在正在办的祭祖。

    此时的婚礼之前,男女双方照例要先举行祭祖仪式。柳轻侯要办此事就得回漏春寺,无色是跟他一起回来的。

    拜过师父,柳轻侯又燃香烧纸拜了自己的祖先,祭祖仪式便已完成。扭头去看无色时,就见他正望着师父的灵骨舍利塔发呆,脸上的表情真有无限感伤,眼圈儿都红了。

    柳轻侯见他如此,心里也是酸酸的,刻意故作振奋道:“行了,走,回长安!”

    无色也没回头,只是摇了摇头,“你走,我不回去了”

    咦!柳轻侯还不相信了,当即道:“今晚可是有最新的玄奘西行求法传奇,你不看了?”

    前段时间无色迷这个迷的很,人都天天住在醉梦楼戏场了,对此柳轻侯很是乐见其成,他就不想让无色一个人呆在山里,甚至不想看他再穿僧衣。

    他想的是让无色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并最终过上富家翁的生活,娶老婆生一堆孩子管自己叫叔。

    原以为这个诱惑会有用,却没料到无色还是摇头,“我已经去过大慈恩寺很多回,玄奘大师的事情都知道清楚了,不用再看。你走”

    这柳轻侯真是烦哪,两个跨步到了无色身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咱师父未必就是和尚,穿着僧衣极有可能只是为隐藏身份,无色,别傻了,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过,何必一个人守在山里遭罪”

    话刚完,脸上就是一痛,与之同时到来的巨大冲力更使人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地上。

    柳轻侯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被无色一拳给揍地上了,打的那叫一个重。

    然后他就扑了上去,与打出一拳后同样有些愣怔的无色厮打在了一起。

    对于无色,他心里一直有股火,就感觉这人咋就这么轴呢,有好日子不会过,非得要做和尚;看样子无色对他也是同样如此,所以两人这番厮打是来真的,一时间在灵骨舍利塔前打的是难解难分。

    最终把两人分开的是他俩都没了力气,架终于打完时无色鼻青脸肿。柳轻侯虽然脸上一点伤都没有,身上可是不轻松,若是现在脱下衣服必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场架打了个半斤对八两,两人谁也没赢,自然谁也没输。

    柳轻侯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时侯,同样如此的无色眼泪已是哗哗的往下流,“你走,大登科后登科去,你这个叛逆”

    “走就走!你就继续当你的野和尚去,哼,自作多情!”,柳轻侯完,起身恨恨而去。

    回城的路走到一半儿的时侯,柳轻侯就后悔了,但要现在回去那也是决计不肯,只是在心里琢磨,看来是到要想办法弄一张度牒的时侯了。

    李三儿登基后一反武则天崇佛的宗教政策而大兴道教,虽然他的初衷是出于政治需要,但在客观上确实是使得僧侣剃度被收的极紧,偌大一个大唐一年发五十张度牒都算是多的。

    这个事儿不好办是事实,再则也是柳轻侯一直不愿意办,但现在看无色这样子不办是不成了。刚才他与无色的厮打与其是打架,不如是摊牌,虽然在心里两人很亲,但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却是谁也服不了谁。

    你终究没办法让他走你想让他走的路,什么是人生的好他也自有答案,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他的心愿。

    柳轻侯有了这样的决定之后,身上虽然酸胀着疼的厉害,心里却觉得松快了不少,毕竟一个一直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快意的同时摸着脸有些后悔,哎,无色还顾念着我要结婚没朝脸上招呼,我刚才真不该把他打成个熊猫眼儿。

    回到长安柳宅,他这狼狈的样子可把宅中看到的人吓够呛,一时间颇有些群情激奋。

    尤其是李白那货,一把抽出腰间须臾不离身的短剑嚷嚷着他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听的柳轻侯直翻白眼儿。

    就这么打打闹闹,忙忙碌碌的,结婚的正日子到了。

    此时结婚跟后世不一样,仍然依照古礼是在黄昏时进行。虽然如此,柳轻侯却是一大早就被从榻上整起来,然后任人摆布捯饬,更衣、沐浴、敷粉,好歹没有簪花,这是他抵死不从的结果。

    终于捯饬完毕时,大娘子找来的弄妆妇人满意的点头不迭。柳轻侯借着来自扬州的江心镜一看,妈呀,这不就是后世上个电视节目还要化妆描眼线的鲜肉形象嘛。

    看看这男人弄妆之后的样子,真真是恶心死了,然则他这妆容关乎女家脸面,又不想再受二遍罪,遂只能咬牙忍了,只是让大长今和全智贤赶紧把镜子抬走,免得再多看一眼恶心到自己。

    该捯饬的捯饬差不多,外间该准备的准备好了,随着赞礼官一声“吉时已到,起行”的赞礼声,鼓吹大作,红衣红帽的柳轻侯骑着全身雪白的白龙开始动身接新妇,紧跟在他身边的是今天的傧相李白。

    沿途的热闹自不须提,反正是看热闹的人很多,并有许多还一路相跟着到了萧宅。

    萧宅早已是张灯结彩,但大门却是紧紧闭着,身为傧相的李白冲着柳轻侯一个苦笑后下马叩门。门不曾开,只是里边有女人问起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这些问题或是谑笑,或是故意刁难,弄的李白是狼狈不堪,迎亲队伍及看热闹的则是听的哈哈大笑。

    女家折腾的差不多了,随着李白一招,柳轻侯下马到了大门前提气朗声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见”

    门内应声回道:“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落,因何到来?”

    尽管心中无数头那啥呼啸而过,柳轻侯口中却只能提着音量对答:“本是长安君子,进士出身,选得御史,故至高门。”

    门内,萧大娘子不知从那里找来的大嗓门女声续问:“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

    柳轻侯长出一口气,终于到最后一句了,“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萧家大门终于打开了。只是等到看清楚大门里面的景象时,柳轻侯刚出出来的那口气顿时又倒抽回去,与李白一个对视之间两人俱都脸色发白,不仅是他们,就连外面看热闹的也几乎是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凉气。

    自魏晋南北朝的北朝时婚俗中就开始流行“下婿”的风俗,所谓“下婿”又称弄女婿,到了唐代,此风尤炽。至于这个弄是怎么弄,“妇家亲宾妇女毕集,各以杖打女婿为戏乐,至有大委顿者”

    书上的含蓄,其实这就是女家给新女婿的杀威棒,虽然动的只能是女家女宾,而且棒子上也都缠着红布,号花杖,但万万架不住人多啊。

    女家女宾一般安排几个十几个是常态,上二十都算不得了,但眼前分两侧排在柳轻侯和李白面前的怕不下三四十,莺莺燕燕,人人着红裙,执红杖,简直就是血淋淋的脂粉红妆大阵。

    面对如此红妆大阵,就连平日里狂的没边儿的,并常以游侠剑客自命的李白都扛不住了,一边嘴里叨咕:“坏了坏了,喜钱备的不够”一边猛扯柳轻侯的袖子,“无花,你今天可是把某坑苦了,愣着干啥,赶紧求情哪!”

    身为傧相,李白是要跟着柳轻侯一起闯这脂粉大阵的。

    阵势实在太吓人,由不得柳轻侯不低头,心翼翼走到门槛前,脸上堆出甜的发腻的笑容连连拱道:“往这门口一站就觉眼发晕,莫非今天天宫休沐了不成?怎么这么多天姿国色的神仙姐姐妹妹们都一起临凡了!

    诸位神仙姐姐、神仙妹妹们既有花容月貌,心地必定也是极善,还请高抬贵放我二人过去。肉身凡胎实在禁不得仙子们的玉花杖”

    完,拉着李白又是连连拱告饶。

    像柳轻侯这样求情的在大唐不敢绝后,但一定是空前,不仅是里边的女宾们因为听的新鲜笑的花枝乱颤,就连外边看热闹的也是喝彩连连,直状元郎得好。果然是花容玉貌,仙子临凡。

    这一起哄,里边红妆大阵中的女子们愈发笑的厉害,很有不少就此晕红了脸颊,继而看向柳轻侯的目光中少了些陌生,多了些亲近的笑意,只觉萧九娘子真是太好命了,年轻有才的状元郎,长得俊嘴巴又甜,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柳轻侯眼见有效果,正欲再接再厉时,却见红妆大阵排头处一个美少妇含笑叱道:“何由耍嘴!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姐姐妹妹们,终须倾使劲,莫要便宜了他”

    笑叱完,美少妇抬起花杖一点柳轻侯,“来!”居然颇有大将风范。

    应和着她这一声“来”的娇叱,外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者顿时起哄。

    “状元郎,去!”

    “冲!”

    “这一顿打不挨,须是进不得洞房,为了新娘子,冲!”

    我勒个去啊,后世娶媳妇要钱,穿越之后娶媳妇是要命!只是气氛已经造到这一步了,还能退不成?

    柳轻侯再度与李白交换了个同病相怜的眼神后低声道:“待我数到‘三’时,咱们一起冲,如此方能让她们顾此失彼”

    李白瞪着澄澈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两人一脚跨在门槛上,柳轻侯开始数,数到“三”时就见李白如离弦之箭般一头冲进了红妆大阵,边冲边还不断从袖子中掏出红丝线串成的钱串子漫天乱洒。

    柳轻侯等李白先自冲出两秒之后这才双抱头一脚猛蹬门槛疾冲而入。门里这些个女子身娇肉贵的拿着花杖时反应很慢,此前准备好的那一杖打出去后再度举杖可就慢了好多,柳轻侯瞅着的就是这个空子。

    既有空子可钻,前面复有李白吸引火力,红妆大阵的威力对于柳轻侯而言就没有那么大了,以至于当他冲完整个大阵再度与李白站在一起时,两人的形容真是差别好大。

    “无花,你使诈!”

    李白龇牙咧嘴的揉着胳膊和大腿,脸上委屈的跟个碰上游戏作弊的孩童。

    柳轻侯正在洒喜钱串子,“脚滑,脚滑了”

    “真的?”李白半信半疑。

    “真的!”柳轻侯斩钉截铁。

    过了红妆大阵,后面对于李白而言完全是意思。红妆大阵是玩武的,后面则是玩文的,也就是吟诗。

    唐朝是诗歌的国度,科举取士那样的大政不,就是这迎亲到了女家也几乎是移步必咏,什么“至中门咏”、“逢锁咏”、“至堆咏”、“至堂基咏”、“至堂户咏”简直多的让人发指。

    不过多是多,柳轻侯却一点都不怕,我靠,诗仙在,天下我有,何惧之?嗯,何惧之!

    一路咏一路咏一路咏啊咏,终于咏到了九娘子所住的绣楼下,也终于到了最后一首催妆诗,这首咏完就算搞定。

    尽管沿途不断都有仆役端着酒水随行,李白的喉咙还是沙哑的不堪,猛提精神朗声吟道:

    昔年将去玉京游,

    第一仙人柳状头。

    今日幸为秦晋会,

    早教鸾凤下妆楼。

    楼门开处,蒙着盖头的九娘子在四个同样盛装打扮之婢女的搀扶下出了绣楼。

    李白看着那四个婢女啧啧声道:“瞅瞅这四个通房丫头的容色之盛、身姿之妙,无花你真是好艳福啊!”

    柳轻侯也看见了,这四个明显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盛装婢女的确是好身材的美女,不管是按唐代还是按后世的标准算,妥妥儿的女神级不会有半点压力。但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而是“通房丫头?”

    “当然,你没看她们穿的也是嫁衣喜服嘛!不过也不总是丫头,以后你要纳妾的话得先从她们中间选,到那时就是如夫人了”

    这“福利”实在是太好,柳轻侯无语向苍天。

    九娘子虽出了绣楼,但男女双方并无交集,相继去了宅子正堂。

    装饰一新的正堂内早已用扇及行障遮出一片地方,九娘子便是去了那里边。柳轻侯则与李白向女家尊亲行礼,他这儿行礼完毕,随同来迎亲的乌七当即送上一只用红罗裹满全身,五色绵缚口的大雁。

    柳轻侯接过活雁轻轻扔过障子,至此,奠雁仪式就算完成了。只不过待婚礼完成后柳轻侯还得持物再将这只雁赎回来后放生。

    繁琐的礼仪后新娘子终于上了车,前往男家。沿途自然也免不了要遇上障车。就是迎新娘行车至中途,路人可拦障不使通过,邀酒食、甚至财物,以为戏乐。就是沾喜气、大家乐呵的意思。

    对此,总掌柳轻侯婚礼事萧大娘子早有准备,吃的喝的,包括喜钱流水般安排下去,障碍清除,皆大欢喜中喜车顺顺利利将九娘子接到了柳宅。

    此时,天色正好黄昏,恰合“婚”者“昏”也之义。新娘子都已到了男家,送陪嫁的队伍末尾处还拖的老远。看来萧大娘子为给九娘子壮声势真是把老本儿都掏出来了。颇为豪奢的陪嫁场景也使许多看热闹百姓对新郎官简直羡慕的要死。

    他奶奶的同人不同命啊,这世间好事都让无花僧一个人占全了!

    柳宅婚姻仪式很隆重,却远远算不上热闹,这也没办法,谁让柳轻候是孤家寡人呢,就一个师兄还没来。

    拜堂的时侯新郎新娘无父无母的境况着实让观礼者唏嘘,柳轻侯自己也觉心酸,思绪不免要回一千三百年后的后世去转一圈儿。

    仪式搞定就是欢宴,这次婚事办的时间上有些仓促,加之柳轻候刻意低调,来的客人就不多。

    越是如此,客人们一边喝着柳轻候的敬酒,一边不免要叮嘱家族人丁单薄至此,新郎官实在责任重大,不努力造人就是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祖宗,生娃可不仅是自己的事,也是国家的事。

    这话听的柳轻侯简直想死,算了算了,这种代沟没法儿的,爱咋咋。

    酒宴一直持续到圆月高升时方散,送完宾客,柳轻侯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张颜值很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