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北凌夜就带着睡眼惺忪的我一起回了桃庄。

    晨曦的光辉笼罩在街市上早起的人身上，吆喝声顺着大街巷传进耳里，我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潮湿。

    北凌夜拢了拢我的肩膀，随之他那清冷的声音就又响至我耳畔，&p;qt;接下来你要去哪里？&p;qt;

    我抬头望了一眼，已经有几个比较面熟的人看了过来，我急忙&p;qt;先回当铺吧。&p;qt;

    想来思莲应该在当铺，可是当我们转过几个巷子来到当铺时，却发现里面的二伙计都换人了。

    方脸掌柜正在后面噼里啪啦的敲算盘，我熟悉北凌夜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去关心这些的，我只能缓步上前问&p;qt;掌柜的，请问之前的那个掌柜去哪里了？&p;qt;

    一直以来当铺都是沈东尧和思莲在管，而沈东尧去世之后，外人也一直以为当铺掌柜是思莲。

    想起沈东尧，我又有一些惘然。

    不久前我还是一个追随沈东尧从京城逃出的孤女，可是现在他已不在，而我也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p;qt;我是上个月刚接这家当铺的，虽然没见过那个少东家，但外面的人都那个少东家是攀上了元帅府，然后做姨奶奶去了。&p;qt;

    掌柜人长得周正，但听话也是个爱看热闹的，所以我只笑着了句感谢地话。

    转身才发现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的北凌夜已经出了门外，我急忙快行几步，来到他身旁，把情况简明扼要的了一下。

    他眼神朝祁县的方向看去，显然是在问我要不要去。

    我有些不安，对于思莲去给楚沐庭作姨奶奶，我还是不可置信的，我直觉她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当初，她初闻楚沐庭要娶自己，也是极力劝阻，话里话外都是楚沐庭身份高贵，且后院已经有了几位姨奶奶，她进去就是进了狼窝。

    而如今她又怎会自己进狼窝？

    北凌夜是陪我回来的，我到哪里他都没有意见。

    甚至为了节省时间，他带着她直接飞到了楚府外。

    紧闭的大铁门外是两座满含风霜的石狮，我移步上前敲了敲，过了很长时间才出来一个下人。

    他从开了一道门缝里探头探脑望了一眼我们，然后便一眼惊恐的把门关上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上面那个鎏金毛体字，是楚府没错，那这个见了我们如同见了鬼的下人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北凌夜，他幽深如潭的眸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在我看来时，朝我笑了笑。

    我只能又敲了敲，本以为会没人出来，结果却是我刚敲完，门就开了，不是刚才那个，是另一个长的有几分清秀，人看上去也很灵的厮。

    他脸上堆满笑容，开门后先是极快的打量一眼我们，然后才好奇的问：&p;qt;这是楚元帅府，您二位找谁？&p;qt;

    我直言是来找思莲的，他站着想了一下，然后才一脸醒悟的：&p;qt;您的是思姨娘啊，请稍等一下，我先去通传一声。&p;qt;

    片刻后，他就又回来，把门打开，然后把我们迎了进去，一路上尽了些楚元帅是如何宠爱思姨娘，金银绸缎如流水般送进思莲居。

    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思莲居，果真宠爱非凡，连这居所竟也是用思莲的名字所定。

    进府是两个人，不过去思莲居却是我一个，因为思莲也算是嫁人了，自然要与外男避嫌。

    一路上的忐忑不安，俱在见到思莲的那一刻尽数散去。

    思莲仍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胖了一点，穿的比较富态了一些，大团紫荆花的白色旗袍穿在身上，让她有几分别样韵味。

    我一进门，她就扑过来把我抱住了，我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幸好她只是抱了一下，很快就放开了。

    &p;qt;姐，真的是你，下人来通传的时候，我竟以为是在做梦，姐，我想死你了。&p;qt;

    她连珠泡似的了一长串，我只红了眼圈，哽咽几声，最后只道了句我也想你了。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思莲把身后两个丫鬟使唤去端茶倒水，这才合上门把我拉进内室。

    我心生不解，只觉她这是要告诉我一件大事。

    果然，两人一坐到床上，思莲脸上之前见我的惊喜瞬间褪去，随之换上的是一副惊慌不知所措的表情。

    &p;qt;姐祁县要保不住了，您快走吧。&p;qt;

    闻言，我一惊，下意识的抖了抖，祁县怎么会保不住，不是有楚沐庭吗？

    想着我就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声，思莲这才把近来之事尽数道了出来。

    原来祁县位于江南，而江南历来是鱼米之乡，楚沐庭也是因为这才能把大量屯兵，这就引得北方军阀格外不满。

    他们发兵江南，这本来也不严重，而就在这是楚沐庭竟然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虽然他第一时间把消息掩了下来。

    可是他长时间不露面，还是让城中百姓起疑，继而弄的人心惶惶，经常有人上门要求见楚元帅。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下人在开门是如此惊慌。

    &p;qt;我如今是离不开楚府了，姐，您快走吧。&p;qt;思莲忧心忡忡的。

    我只稍微想了一下，便摇了摇头，走又能走去哪里，而且北方军阀也拥兵在江南之外，我若是离开，碰上那些人岂不是完了。

    思莲正想和我些什么，门响了，却是刚才那两个面色颇为圆润的丫鬟端茶进来了。

    思莲又请我吃了晚饭，席上，她似是触景生情，颇为真挚的开口，要留我在一间房睡。

    我只迟疑一下，还没应声，后面站着的那两个如同背景的丫鬟，却是突然出声，&p;qt;姨太太，今晚元帅要让您去正院服侍。&p;qt;

    那个声音格外冷，我猛一听，竟被吓了一跳，而思莲竟然也是一脸惨白，如同那风干的梨花般一般没了血色。

    我瞬间没了食欲，可是在思莲面前，我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最后倒是思莲先放下了碗筷，她歉意的笑了笑，不急，等明日再聚。

    我只劝还是元帅的吩咐要紧，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觉得她的脸色在我完这句后更加惨白了。

    我和楚沐庭接触过，他是一个温和有礼之人，身上也无半分军人痞气，思莲怎会如此惧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