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颗树
一夜的极致缠绵过后是极致的疲倦, 如浪花一波波涌来。
林周言帮寒露在浴室洗完澡后将人抱去卧室,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腰间搭上一条格子薄毛毯, 湿漉漉的头发盖住半张脸, 却仍旧能看出微红的脸颊。
林周言心下一动,身体的家伙又有雄起的趋势,但看在她如此困倦, 于是从床头柜里拿出吹风机,人走到床沿,将她的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寒露实在太累了, 话语调都软绵绵的, “干嘛, 我想睡觉。”
“不干嘛, 干你。”
寒露立即吓得想从他的怀里逃出去, 而他有力的臂膀箍住自己, 她自己也早就被榨干, 整个人软成一滩泥, 反抗的动作在他看来更像是迎合。
林周言嘴角微勾, 脑袋逼近, 寒露本能往后仰, 过了半晌才发现他没动静,就保持那个动作好笑地看着她。
寒露犹疑,就在这犹疑的当口,林周言的大手勾住她的后脑勺, 往前一带,额上传来冰冰凉的触感,是他的嘴唇贴在自己的额上片刻。
末了,他嘴唇下滑,靠近她的耳朵,“今晚没想到我的露露是这样的,我喜欢。”
寒露陡地脸部升温,呼吸都是烫的,在浴室里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里闪现,无比羞耻。
寒露低头咬住他的肩膀,“下流!不准这些,睡觉!”
林周言似乎满意她的反应,嗓子里发出一声喟叹,“我再下流,你不也照样爱着。”
寒露还没反驳,呼呼——,一股热风从头顶吹过来,温热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舒服得哼唧了几句。
“头发吹干了再睡。”他突然转了话题,语调柔和,“下次我克制点儿。”
寒露的心一下软下来,嗯了一声,脑袋任由他摆弄,温热的风穿过被手指拨开的头发缝。他动作轻缓,大手还时不时给她的后脑勺按摩,舒适得她渐起困意,眼皮直往掉,想抬个手都发现因为太舒服而懒得做任何动作。
她就像一只软绵的猫,脑袋枕在他腿上,他的手就好比是个按摩器,按得通体舒畅,就差沐浴着日光,再伸个懒腰了。
许是真的太累了,不知何时人就那样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睡颜安静美好,水润的嘴唇上翘,像梦到了美好的事情。
林周言轻轻放下吹风机,将她的身体扶正到床上,关了房间内的大灯,将床头桌上的暖色台灯开,昏黄的颜色猛然点亮一方空间,不大,刚好罩在他俩的头顶。
林周言人也躺床上去,手肘撑在侧脸上,另一只手伸过去帮她挡住罩在脸上的光,眸光专注而温和地凝视着她,像是在凝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失而复得,曾经失去过的如今再次得到,便再也不想放手。
看久了,他的手忍不住去摸她的脸,脸上的肉还是跟高中那会儿一样,婴儿肥完全没去掉,嫩得只想叫人揉,揉得爱不释手。
怎么就能那么喜欢呢,他时常想要是没遇到寒露这么个人,是不是这一辈子就随便的就找了个女人,以后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家庭生活算不得多么和谐,勉勉强强地过下去。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要是”,他就遇上这么一个寒露,占据了他的半生,心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她。
高中那会儿也是爱,只是起初没有现在想着是一生所属,两个人的交往算是默认,寒露自己承认是他的娇妻,他不仅没反驳还把人给亲了,但是谁都没先开口,是地下恋情也行,毕竟学校里刚开始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是胆大包天的恋情也行,因为没出一个月,搞得全校人尽皆知,老师自然也知道,但是自知管不了,也就那样放任不理。
唯独他俩跟没事人一样,寒露依旧是每天跟在詹文静后头,到处寻找他的身影,刚开始还能经常遇见他在茶馆牌,后来就是人很少出现,被老头子给整进了厂子里帮忙,一天到晚累成狗。
和寒露的交往更多是局限于学校上下课间,随意地聊聊天话,大多数时候寒露,他安静地听着她恬淡的声音,看着她眼里道精彩处时跳跃的光芒,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是个乖巧的好姑娘,但是偏偏要跟着他,而他也不那么想放手,所以投入到这段恋情里。
一投入就上了瘾,姑娘特别好,冬天冒着凛冽寒风,逃了晚自习来给他送热乎乎的饭菜。
那时候他已经在厂子里给老头子帮忙,被逼的,逼得给同意。老头子年轻时开了电子厂,没想到电子厂做了起来,越做越大,加上有人看中投资,老头子算得上是一夜暴富,积累的不少钱财,但知道人不能安逸无所事事,不然迟早有一天要完。
但老头子脾气怪,少时受了读书和贫穷的苦,认为读书没什么卵用,还不如跟着一起经营电子厂,于是命令着林周言辍学跟着做生意,让林周言到厂子里学学做事。
林周言都不记得当时他是有多倔,拒绝、不干、走人,结果就是某一天在茶馆牌时被醉意醺醺的老头子给逮住,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就一路用皮带抽,抽得脸上肿成猪头样回了家,紧接着就是被老头子给扔进黑屋。
那黑屋里什么都没有,以前是关畜生用的,里面还有一股鸡屎的骚味和混合得想让人吐的味道。
黑漆漆的房间里,他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平静而又淡定,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被对待。
再过了会儿就听到门咔嚓咔嚓响的声音,门缝处出现一道光亮,跟随着光亮而来的是老头子的硬板子,长30厘米,宽5、6里面,厚度适中。而在林周言眯着眼看见板子的时候,人立马想往外跑,但搞不赢身强体壮的老头子,一踹一蹬,他倒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任由老头子拿着硬板子抽自己的手,扒了自己的衣服往背上抽,抽得满身都是红印子,两只手肿得不像人手,随便碰一下都疼得要命,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天课都没去上,还是被锁在黑屋里,不知白天黑夜,身上火辣辣的疼刺激着所有感官,刺激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也不知道被关了几天,屋子里门终于开了,林周言听到外面有人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找林周言。”
“你谁。”
……
“寒露,就是住在马路边上的那户人家,想问问林周言在不在屋,学校里与些事情想给他交代。”
老头子手里抱着一瓶酒,嘴里的一口牙被烟熏得微黄,他左右的量一下面前的女孩,余光往门后瞥。
“不在,没见到那畜生。”
完人就仰头灌着一口酒,抽一口烟,踉踉跄跄不知往哪个方向走,等人走远了,看不见了,寒露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悄悄摸摸翻窗进屋。
寒露是见到林周言一周都没学校了,老师像是知道什么,叹了口气表示没办法,最终她抓住程抒才问到林周言情况。
“诶,我你别拉拉扯扯,干什么呢你,我了周哥在厂子里帮忙啊。”
“帮忙也用不着连课都不上了吧。”
程抒烦,“周哥不想读书,行了吧?”
寒露立刻瘪嘴,脸绷着,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程抒身上盯着一个窟窿。
程抒招架不住,“你一姑娘有恋爱谈着就行呗,但是和周哥不用太上心,反正都不喜欢,就没必要问得仔细了,显得你像个八婆。”
到后面程抒扭头,脸立马垮下来,腹诽自己只能把人形容成渣男。
寒露一双杏眼圆睁,“程抒,我没有不喜欢林周言。”
相反的,喜欢到想要对他比对自己更好,若你要问个为什么?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不是,只是刚好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入了眼上了心,想好好的在一起,甜甜蜜蜜。
程抒扶额,只好摊牌,“你呢,是刚来林家湾不久,稍微听一下林周言他爸,就知道为什么没来,好自为之吧,诶。”
后来她一听,那些听到的都让人她都不愿去多想,直到今天看到林周言他爸,直觉告诉她林周言在家里,可是她竟然有些不敢去看,太害怕了,怕自己会心疼到想哭。
翻窗进了屋子,寒露径直冲向屋里的每个房间,屋内空无一人,一切都静悄悄地,静得让人血液倒流,她的余光瞥见楼梯间哪里似乎有什么声音。
寒露仔细瞧了瞧,那堵门用着和墙面一样的颜色,乍一看过去与墙混为一体,混然不知所觉是个一扇门,而刚才的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一下两下……,里面有人在敲门。
寒露心里扑通扑通,心脏近乎跳到嗓子口,她匆忙地跑去开门,不开,最后从屋里找到一把斧头,闭着眼瞎乱砍一通,砍出一道口子,她循着光亮找到林周言,却又在瞬间愣住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把大把往下落。
她都快认不出来那是林周言,只是林周言波澜不惊,反倒是骂:“哭什么,又没死。”
没两句话,大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林周言他爸嘴上嘀咕着“出门没带钱,顺便再看一眼那子”“钥匙呢,钥匙去哪儿了”
摸索了好几秒,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对准锁芯折腾了半天也没开,估摸是酒喝多了,大脑思考缓慢。
寒露想都没想,抄起桌上的一瓶啤酒瓶子,站在门后。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的酒瓶子也应声而落,在来人的头上炸裂,来人霎时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一地的玻璃碎渣,老男人头上冒着一点儿血,寒露的视野被刺激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寒露,别怕。”林周言的声音适时传来。
寒露愣愣地走过去,扒在门上讲:“他……”
“晕了,什么事都没有,别怕。”他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在这里。”
寒露红着眼眶点头,扶着他,尽量不碰他的手,将他扶到旁边的房间,想要替他清理伤口,被他制止。
林周言反倒问她,“过几天就好了,老子饿了,你不会只带了作业?”
寒露利落地从书包里拿出家里人做的便当和蛋糕,统统递上去,一言不发,坐在离着他一定的距离,怕碰到他的身体。
林周言嘴里塞着蛋糕,一口一个,“一个星期没见就想我了?”
“想,每天都想。”
林周言笑了,“你到想什么,我听听。”
寒露敛眸,“想每天和你在一起。”
多么简单,只是想每天和他在一起。
林周言闭了闭眼,回神不再去想那些往事 ,他继续望着寒露,手在她脸上揉着,力度不心大了些,她嘤咛了一声,身体往里面挪了挪,一条细长的胳膊伸过来搭在他腰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林周言身体往下一滑,面对着她躺下,吻着她的头发丝,嗓音柔情似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