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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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婧儿睡着了,沐侧君这才跟妻主谈论起朗仪一事,并道:“贱侍和青橙两个人都很清楚,不管朗仪她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任职首领一位绝无重大差错。王殿又是上位之心在即,夺嫡之路从来不会好走,王殿就更应该谨慎行事。绝不能让燕王一党坐拥了先,还坐拥地利人和。”

    靖王凝视着他,平淡地缓缓开口:“这就是你昨天去探望了青橙以后,和她共同得出的结论?”

    沐侧君缓缓颔首,看了一眼睡着的婧儿,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是,贱侍以为,即便朗仪在此事上有所失误,王殿也不能够放弃她。如今王殿得罪了燕王一党,鸣羽卫更是应该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时刻。岂能因为猎场上的失误就断定朗仪不合格?而且李护卫的事情,她也不是成心的甩脸子,实在是她当惯了首领,所以潜意识里有一种支配别人的意识,再王殿不也以卫规惩罚过她了吗?真的已经够了。”

    靖王点了点头,算是暂时听从了他的建议:“好吧,这件事情就听你们的,我只不过是要让朗仪长个记性,不是随便一个谁,都是她朗仪首领的下属。罢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着吧。对了,本王这两天感觉特别的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天跑进跑出的。”

    沐侧君闻言,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关心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又是右相府拜访戚相,又是沂王府拜访沂王,现在还去城外那么探望楼家主,马上又是君上的忌辰,王殿真的应该多注意一下休息。”

    闻言,靖王摇着头苦涩地笑了笑,自嘲道:“哪里能够休息好啊?凤昀熙与内阁恨不得扒了我的皮,还有宫里那位马皇贵君,以及凤昀熙和马家子生的继承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姑母那边也是常年恨毒了我,母皇那边就更不用了。目前还把本王当回事的,怕就只有戚如那只老狐狸和沂王了吧。”

    昨晚上因为她逼迫九儿,一定要让夫侍怀上身孕的事情,已经让她们姊妹之间存在了一丝吹弹可破的隔阂,怕是她们亲姊妹的关系,现在还不如她和沂王之间了。但是她宁可不吹不弹,让这层关系保持这个模样,也要让颍王迅速成长起来,日后好为她所用。

    她不仅是担忧庆宣帝和翊王二人之间的感情升降问题,影响到她的上位之路,而且还担心颍王上的那股势力,她一个人根本不能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为政者,需要的就是一副能够让最糟糕的局面,变成最好的状态。所以,她不能不介入颍王的个人问题里。

    如果不是因为担忧庆宣帝的问题,她根本不会那样对待洛氏,也不愿意因为这么件事轻易与颍王敌对。开玩笑,她又不是拎不清情况的人。后院里的那个,已经够令她头疼了,若不是十分有必要,她也不愿意和颍王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和沂王那边,无非就是互相利用互帮互助。皇家里的亲姐亲妹尚且如此,还能让她指望沂王的真心?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为了共同的利益,她们选择了结盟在一起。正所谓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仅她和沂王之间如此,连表妹楼葭亦是如此。

    楼葭愿意透露楼奉芝的情况给她,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根本瞒不住,第二个原因不就是想讨她一个好吗?她帮助自己夺位,自己帮助她稳固楼家少主之位,且得到少主的名号,俨然还是一场成人之间利益的游戏。

    而相比之下,看起来与她关系最为陌生的右相府戚家,却是十分有善意。她根本不是什么有头有脸,值得交往的藩王皇女。可是戚家家主、当朝右相戚如,却能够看在她韬光养晦的份上,选择帮助她上位。这份深情厚谊,可不是什么沂王、什么楼葭可以与之比拟的。

    所以她对于自己这几个联盟关系里,最最感激的便是戚家这一条线路。而且右相戚如德高望重,不畏惧燕王一党的势力,与内阁明争暗斗。在后来的多年时光里,她都保持着十分尊重她的心态。

    甚至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这位德高望重、无比尊荣的戚老丞相陨落之后,有人对她进言戚前相的不是,她在悲痛与盛怒交加之下,以亘古未有、最为狠厉的做法惩罚了那个敢言这位可敬可佩老人家的人。

    这便是她选择了的路,这便是她选择的与其生父蔚君一生期盼背道而驰的一条路,这条路走得再辛苦她也不能退缩不能气馁,毕竟除了野心显而易见地暴露在外的原因外,她还想好好活下去,不再受另一个皇帝约束地活下去。

    燕王府。

    燕王半眯着眼眸,唇边浮现起一抹冷笑,问道:“消息可否准确?”

    白雪鸣面色肃然地立在她面前,颔首道:“属下绝不敢禀报未经证实的消息,那靖王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闻言,燕王面上的笑意更加深浓,扩大到几乎夸张和扭曲的地步:“好,好啊。雪鸣你干得好,果然是本王的好帮。凤奚暮,没想到本王在发愁怎么样对你出的时候,你居然可以如此迫不及待地给予本王这个会,简直是天助我也!”

    白雪鸣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些复杂的感情在游移,但是最终还是让它们消停了下来,然后再次进言道:“殿下,虽然靖王有此打算,但是殿下也不得不防备一番。万一这是那靖王的声东击西之策,属下怕殿下有失。”

    听了这话,燕王冷笑道:“雪鸣多虑了,本王与凤奚暮之间本来就输赢明显。只不过母皇不待见本王亦不待见她,但是大朝会又必须做出一个相应的处置出来,这才让那只会咬人的闷声狗有可乘,以为自己真的是人见人爱之,花开不败了。雪鸣放心,本王如果连这点警性都没有的话,那就真的是白活了二十多年。你且放心好了,本王即便是输给凤奚暮那条不吭声便能咬人的狗,怎么也不会输给她的一个后眷,和一个两岁的孩子吧?”

    而且她明白靖王君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前段时间和凤奚暮的关系也有所降势。现在虽然明显地好了起来,但是只要她一日有那个不该存在的心思存在,她们妻夫之间的关系便不会真正地好起来。若是这次能够成功让他心爱的女儿毙命,再顺解决了凤奚暮那个号称不惜为其得罪庆宣帝也要纳入府中的宠君沐氏,她还能怕她们妻夫之间不反目成仇?

    不仅如此,传言靖王妻夫二人相敬如宾、感情甚笃,可是柳氏身为一个男子,生平最重要的人除了妻主之外,便是孩子了。如果靖王世女身陨,柳氏必然痛彻心扉,作为一个孕夫伤心欲绝是大忌,必然会由此影响到腹中胎儿的健康成长情况,即便他心性坚韧能够熬至生产,怕也难过难产一关,最好能让其来个一尸两命!

    退一万步,即便是柳氏去了,孩子没有死,平安地活了下来。那么以后凤奚暮所面对的就是一个永远会愧疚的孩子,每次见到她都会想起,因为她自己而害得女儿失去生父的场景,她就会永远都活在内疚里。而且这个女儿长大以后也不可能不清楚生父之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会一次又一次折磨凤奚暮的心,她会一遍遍让她承受凌迟之苦——这便是她要向自己挑衅的代价!

    听了燕王所言,白雪鸣也不会做自己打自己脸面的事情。况且她早已经查明了对方的确是如此安排的,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愿意亲自出马:“禀殿下,属下愿意亲自出,替殿下报此仇恨。”她执剑而立。

    追随燕王多年,白雪鸣十分清楚,自家主子是卿女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但是如果事情能够快刀斩乱麻,灭了这个敢于挑衅自家主子,却又被庆宣帝厌恶之极的藩王皇女,她即便是轻易出马用了宰牛刀又怎样?不过是她白雪鸣看得起对方一家罢了,就像是她去沁州追杀废太女一家,那是因为她看得起对方。

    此时此刻的白雪鸣,已然把当时离开青羽卫时,庆宣帝所对她讲的那些话,彻底地抛在脑后了——或许最真实的情况,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忘记,反而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所以才会做出如今的这一幕。就如同上次她来到燕王府时对燕王的那样,会从此替她监视好靖王府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草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