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个女儿？殿下，她是不是个女儿？我对不住她，我对不起她啊”柳氏躺在榻上，任凭泪水飞泻。他连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父君？！

    靖王也哭得不行，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哽咽道：“是个儿子崔太医是个男胎，不是女儿”

    听到此处，柳氏哭得更加厉害，原来她们妻夫俩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只是个儿子！不过儿子也是他的心肝宝贝啊，儿子他也要啊！为什么老天娘连一个儿子都不留给他，为什么连一个同胞足都不留给他的婧儿？

    靖王看着他，安慰道：“你别难过，会伤了身子的。即便是流产的月子，也要好好坐，不然一定会落下病根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再有孩子的，我们一定会给婧儿再添一个妹妹。哪怕是儿子、是郡君，我也要他”

    “殿下”柳氏痛苦地喊着，眼泪像瀑布一样，怎么也止不住。是不是孩子觉得自己的性别受到了歧视，所以他就提前不要皇娘和父君了？可他是不会不要他的啊，他是他的父君，怎么会因为他是儿子就不要他？

    不会的不会的！

    孩子你回来啊，父君疼你，父君要你，父君要你的——

    他哭得不能自已，精力耗尽，便又昏然睡去。

    这时，门被敲响了，靖王侧头看了一眼，声音不含一丝感情：“进来。”然后便看到李蕊持剑走了进来。

    她偏过身子抬头看向对方，问道：“什么事？”

    李蕊持剑恭敬而道：“回王殿，陛下刚才派人来府上传话，明儿下午申时宣戚相、燕王还有王殿去紫宸殿商议此事的解决办法。”

    闻言，靖王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冷笑道：“好啊，本王倒很想知道母皇想把这一局棋下成什么样子。”

    戚家欠了她儿子的一条命，她一定要让她的儿子、那个罪魁祸首，一命偿一命！

    当戚如回到府里的时候，戚舒迎了上来，看样子似乎是一直在等候她。

    “母亲。”

    戚如看着她，点了点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老三不是想让你明日去翠微湖散散心吗？”

    戚舒垂下睫毛，声音低微：“女儿是想问母亲一件事情，而且女儿也不想去翠微湖。若不是三妹和铭儿撺掇，我是不会答应她们的。”

    闻言，戚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道：“你想问我什么事，是不是靖王府的情况？”

    戚舒没有否认，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状，戚如缓缓开口，像是在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靖王君柳氏的胎，没了。我没有见到靖王，只是管家接待的。我给靖王君送去了补品，估计靖王是不会收的。”

    闻言戚舒低喃：“那”

    “舒儿，你是我最为疼爱的女儿，本相希望你能够挑起戚家的重担。虽然老大回来了，但是母亲从未改变过从前的决定。少主的位置，我以前给你留着，现在也同样在那里。只要你有那个能力，它便是你的。”

    想当年，她也是这般激起那个人的勃勃野心的。她现在也是长大了，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控制她了。不过她是想当一个权臣，但没有想过当一个佞臣。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并且自己也没有这个心思。

    “母亲，那靖王殿下那边”

    戚如看着她，正色道：“看陛下的意思，是不会动我的。靖王如果想要那个位置，她也不敢在此刻和我撕破脸皮。我担心的是将来，她会因为这个儿子的死，怨上戚家。”

    闻言，戚舒表情惊愕道：“儿子？靖王君怀的是个男孩？”

    戚如嗤笑地道：“是啊，是个男孩，男孩有什么用呢？靖王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替靖王世女巩固地位的王女，儿子有什么用？”

    知道靖王君流掉的孩子是个男胎以后，戚舒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是男孩就好，是男孩她便不担心靖王会对戚家做什么了，真是老天保佑。

    戚如看向爱女，笑道：“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本相也要回房了。”

    闻言戚舒点了点头，行礼道：“女儿告退了。”

    第二日午时，戚芜顺利拿到了出府的通行证。戚舒要她和自己一起出去，她却自己不去了，省得康楚嘉又欺负她。戚舒如果康婕欺负她，就好好收拾她一顿，她还是不愿意，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陪戚舒去。戚舒这么想着，也就再不强迫她了。

    戚芜送她到右相府大门口，笑着道：“二姐，今天楚嘉把那些诗友姐妹，全部都约上了你知道吗？最起码来了十几个人。我今天替你游母亲可累死了，你回来的时候天还早的话，记得去康宁坊，给我买赵五家的黄金酥和千层饼。别跟康楚嘉那丫头似的，忘恩负义知道吗？”

    听了这话，戚舒不禁忍俊不禁：“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冤家，你今天不去也好，要是你们俩凑在一起不停地拌嘴，我们戚家就更要被人笑死了。”

    “我这么辛苦努力的替你游母亲，争取会让你出去消遣，你还取笑我”戚芜做出一副要打她的样子。

    戚舒急忙躲开，后者追了两步做做样子也就算了，笑着对她招道：“二姐，今天一定要玩开心一点。”

    “嗯！”戚舒登上了马车，向她挥了挥，然后放下帘子。

    马车缓缓启动，戚芜笑着转身回府，却看到在大门处立着面色阴沉的四妹，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琉儿？”

    戚芜看见她，上前道：“琉儿，我们刚才”

    戚琉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冷道：“你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你们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戚舒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亲妹妹过，康婕是谁？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这个人，戚芜，你们几个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傻子吗？我尽心尽力地帮她夺取少主之位，结果呢？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成猴儿耍，为什么你们都知道这个人，就我一个不知道？”

    见她误会了，戚芜忙摆摆道：“四妹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三哥也不认识康楚嘉啊！只有我和二姐认识，也是怕你们知道了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戚琉追问。

    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戚芜也不得不选择实话：“康家是内阁群辅之一，康家于内阁无足轻重，康婕于康家也是如此。因为没什么影响力，所以才能和二姐走那么近。我们是怕你不喜欢，因为咱们是右相府的人，所以会对康家心存芥蒂这才”

    听了这句话，戚琉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她“哈”了一声道：“怕我不喜欢、怕我心存芥蒂所以就瞒着我？我们是十几年的亲姐妹，你们就连这点权利都不给我吗？”

    戚芜嗫嚅着道：“三哥和陈叔父都不知道她啊，再我们也没有来往太多。”

    “他们是男子能跟我比吗？”戚琉怒了，“三姐，我一直以为你即便是不能站在公平的立场上，也不会这样对我。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从一开始你们俩就是沆瀣一气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也是姐妹，为什么你能和戚舒那么亲近，对我就如此不公？”

    “四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解释”

    戚芜还想辩解，却见戚琉衣袖一挥怒吼道：“好了，不要再做无谓的解释了，我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了。你们设计把我爹爹关进柴房这笔账，我迟早会找戚舒父女三人还。至于你三姐，拜你所赐，我也不会忘了你的‘恩德’！”言罢，她转过身回到府里。

    独留戚芜一人，立在府门前黯然神伤。

    未时一刻，右相府的马车就行驶到了城外西郊的翠微湖风景区。翠微湖在东京城的名气不算太大，但也是很多文人墨客相聚时喜欢的好去处。

    整个翠微湖畔不算很大，这湖是专门给文人墨客们修建的，引用古名曲水流觞，建造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刚好适用于两只觞杯并行流过。如果喜欢吟诗赋对的人，便喜欢过来游览一番，顺道在这里交几个知己朋友。

    戚舒和康婕也便是在这样的场合里认识的，刚开始二人并不知道对方的背景，也是多次接触以后才敞开心扉。虽然内阁与右相是死对头，但康家对内阁而言可有可无，康婕于康家亦是如此，所以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的交情。戚如疼爱女儿，知道康婕为人清白，也就没有阻止女儿与之来往。

    夏季的天气炎热难耐，尤其是五月这般酷暑，更是让人无法忍受。但是翠微湖的地表偏低，地面受热力度强，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也不会影响到文人墨客的雅兴，所以大家都喜欢来这里一游。

    当戚舒到这里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正在有有笑的围在一起。康婕的音量在朋友圈里也是比较高亢的，她们朋友多时，一听就能分辨出来。

    我看到靖王哭那里真的好尴尬，很想用如今秦岚对知画的那句“我求你你别演了”来形容糟心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