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虽然没有刻意去关注周围的人。但是很清楚地记得，当时除了车妇和门房、管家，还有几个眼熟的下人，是没有旁人在的。

    四妹竟然在她们身后？

    戚芜拥着她道：“琉儿看到你出去很生气，不会放过我们的，连我她也不会顾忌了。二姐，我们帮帮她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三个以前是多要好的姐妹啊。”

    她真的想为四妹做点什么，好消除她心里的怨恨。可又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也害怕到时候她们做了，琉儿反过来会责怪她们多管闲事。

    戚舒也想替四妹和杨叔父做点什么，但是她们之间本来就不甚良好的关系，因为杨叔父这次被关进柴房更加恶化，现在她也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而且现在戚家正是困难的时候，她想把这件事压一压，等这场风波过后，再去处理她和戚琉之间的矛盾。

    在戚舒酒醒之后下人便去禀报家主了，戚如得知女儿醒了以后便过来探望她。戚芜因为傍晚的时候刚被母亲骂了一顿，此刻也不敢多什么，在她强大的眼神攻势下退了出去，回自己院子去了。

    “母亲”戚舒看到她过来探望，便要起身行礼。

    戚如摆摆，坐在榻边看着女儿，问道：“酒醒了？”

    戚舒点了点头：“嗯。”

    她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接着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知道这次你们在翠微湖吟诗作对，这酒不是康婕逼你喝下去的。不过既然你醒了酒，怎么喝下去的我也就不去追究了。”

    戚舒感激道：“谢母亲不追究此事，母亲想对女儿什么事？”

    闻言，戚如却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再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她浑身不自在。隔了片刻这才道：“你们去翠微湖泛舟游湖的事情，我并没有刻意派人去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喝下这么烈性的酒。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喝康婕是决计不敢灌你的。”她着，更加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戚舒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道：“女儿听着。”

    戚如继续道：“知道为什么我敢打包票，康婕绝对没有灌你的酒吗？因为今天靖王缺席了紫宸殿陛下的召见，而内阁群辅康平、康婕的母亲却过来见了我，你知道她告诉我了一件什么事吗？”

    她摇了摇头。

    戚如继续道：“她告诉我，今天下午缺席紫宸殿觐见的靖王，跑到了翠微湖和你们一起泛舟游湖、吟诗作对，而且——”她死死地盯着女儿面上的表情，“她还把康婕扔下了翠微湖！”

    闻言，一直觉得整个内室气氛压抑的戚舒，蓦地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母亲，失态惊呼道：“什么？靖王殿下把楚嘉扔进了翠微湖，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楚嘉呢？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救上来，翩翩她们呢？”

    她看着女儿震惊的神情，心里解开了些许不安的疑惑，然后缓缓言道：“这就是我过来看你，顺便也要问到你的问题。我可以不追究那个让你喝醉酒的人是谁，但是我一定要知道，靖王和康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把康婕扔进湖里？”

    听了这话，戚舒垂下头沉默起来，像是个做错事的学女，低着头接受师长的训斥。

    “舒儿，你知道母亲一直很看重你，我们戚家这个家业的继承，我的心里是一直都有你的位置。但是我们戚家再怎么落魄，也不会看着家里的女嗣们，去外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那样，便不配做我戚家的女嗣。母亲在朝中能够当上独当一面的右相，便不会护不住自己疼爱的孩子。无论是你还是你大弟弟涵儿，都不能够对皇家的人做出不合规矩的事情。这，你可是明白的。”

    今天康平来拜访她，是拜访，其实谁心里都有个底，必然是有事相问。不然她一个内阁的群辅，跑到竞争对的右相府来拜访什么？虽然康平碍于靖王的身份得很委婉，但是戚如作为一只官场上的老狐狸，又岂会一丝一毫的风声也听不到？

    靖王不仅对康婕做了什么，而且还对她的女儿下了，羞辱了舒儿的名声。因为昨晚涵儿的一闹，外边的流言蜚语更会像风一般扑面而来。中立党和内阁派，岂会看着右相党出事而袖旁观？当然要重重打击，让她们没有翻身的会！

    戚如眯起了眼，不愧是她从精心培养教出来的孩子，下果真是狠辣！连这般毁她女儿名声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她下一步要做什么，是要策反她吗？

    戚舒愧疚不已，根本没有颜面看母亲：“女儿对不起母亲的栽培，不配做戚家的女儿。”

    “康平虽然没有得很清楚，我也在怀疑。但是我从你另一个好友柳旋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舒儿！你竟然如此委身一个女子，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本相？”到最后，她加重了语气，痛心疾首地看着一直捧在心里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她本来想在今日的紫宸殿会见上向靖王解释，可是没想到靖王根本没有出席，却跑到翠微湖去抹黑戚舒的名声。还有那个康婕，纯粹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纨绔女妹，竟然帮着靖王一起攻击自己的女儿，什么她和舒儿是一对磨镜，想想就让她心里堵着一口气。

    戚舒抬起头来愧疚地看着她，认错道：“女儿知道自己一时想歪了，对不起母亲的栽培，女儿不配当母亲的孩子”

    戚如看着眼前这个素来疼爱不已的孩子，此刻为了戚家的生存变成如此模样，又心疼又气愤。便是靖王恼怒她昨晚让涵儿登台跳惊鸿舞，还有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涵儿拿匕首去行刺她，也不能如此欺悔她戚家的人！而且舒儿还是她最最疼爱的女儿，她如此调戏舒儿，让她在众人目前颜面无存，是想把她连同戚氏一族都毁了吗？

    此刻戚舒痛苦得泪流满面，她只想让靖王放过戚家，只要她放过戚家放过大弟弟，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到现在才想起，母亲即便是护不住大弟弟，又岂会忍心让她去做这种没颜面的事情？她是母亲最看重的希望啊，她怎么能为了大弟弟的事情，让母亲如此难堪？母亲是当朝的右相卿，她这样做，让母亲以后在众位同僚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

    “女儿错了女儿错了”戚舒泣不成声，恨不得自己找条地缝钻进去永远也不要再出来。堂堂大女人居然和男子一样，当着众人的面以色侍人。虽然她的诗友姐妹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们迟早会知道陆慕究竟是谁，迟早会知道她戚舒为了包庇家里做错事的弟弟，做出多么龌蹉无耻的事情来。

    戚如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上前心疼地抱着她，戚舒趴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在门外偷听二人谈话的戚琉，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原来老天还是对她戚琉是公平的，戚舒这个不顾姊妹之情的冷血动物，终于遭到了报应！陈叔父、三姐，你们护着戚舒吧，你们也很快会有报应的，很快的。

    她满意地看着紧闭的雕花房门，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内室里，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的戚如拍了拍女儿的背，心疼道：“别哭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去直接面对。只要不是天要塌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闻言，戚舒摸了摸眼泪，带着哭音点了点头道：“嗯，母亲，我现在就去靖王府面见靖王殿下，我会求她不要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她是陛下的女儿，她要是不愿意如此，一定没人敢出去的！我现在就出门”着便要下床穿鞋出去。

    戚如叹了一口气，音色有些疲累：“罢了，你就去吧。估计现在靖王殿下是不愿意见母亲的，你就去一趟靖王府见见她，顺便告诉她本相昨晚的用意。”

    “谢母亲。”

    珠堇进来替二姐穿好鞋子，听姐要出门，便一同跟着保护她。虽然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让二姐那么激动；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二姐还要出门？但听是去靖王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打心眼儿里觉得那个靖王殿下是个好人，才会这般照顾二姐，可是二姐为什么刚才在家主面前，要哭成那样呢？但这些，她并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