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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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儿大出血了,大出血她死了她死了额”

    陈叔父在听到崔太医喊出那一句“大出血”的时候,便彻底的崩溃了。他本来就已经空白一片的脑子,只觉得突然“嗡”的一声,然后眼前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

    他倒在了儿子的身上,吓得戚钰铭慌乱地叫了起来:“爹爹!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爹爹!母亲,爹爹晕倒了”

    闻言,戚如扫视了先前那位医官一眼,她急忙张罗着下人,将陈叔父抬回自己的房里,然后跟着上前去诊治。

    “爹爹姐”戚钰铭这辈子很少哭,每次哭也都是为了自己的爹爹和姐姐,相对来为姐姐哭还更多一点,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现在都不知道应该留在这里看姐姐的情况,还是跟着医官去爹爹房里。

    看着眼前的三儿子,因为父姊出事,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戚如冷声道:“你爹爹没事,只是受惊过度。有医官在他那里他肯定没事的,你就留在这里等候你姐姐的消息!”

    戚钰铭哭着点了点头:“嗯”

    见他哭得可怜,平素也甚少看到他流泪的样子。戚钰涵有些不忍心,劝了一句:“三弟你别难过了,陈叔父没事,二姐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戚钰铭哭着点点头,戚瑗却是暗自不满的,看了自己的胞弟一眼。简直是岂有此理,她才是涵儿的一父同胞的胞姐,亲姐姐!涵儿居然偏向外人,他想干什么,想让戚舒好起来然后篡夺这个少主之位吗?

    屋子里情绪同样崩溃的还有戚琉,不过任她哭死哭活的也没人理她。作为家主的戚如,当然不愿意理会这个一直闹事情,搞得戚家鸡犬不宁的四女儿和她的生父杨氏。戚钰铭在此事上受伤害极大,暂且没有心情、也不愿意对这个误伤姐姐的凶什么话。戚瑗姐弟跟她更加没什么交情,只剩下戚芜一个对她还算是有点安慰。

    一听到她的哭声戚如就心烦,不禁吼道:“哭什么哭,戚舒还没死呢!”见她似乎无法止住的样子,心里一直以来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了,“来人,给本相把她绑起来!关到后院柴房去反省思过!”

    家主下令了,下人们自然是积极地行动,立即上前绑缚了戚琉。

    “不!母亲,我要在这里等着二姐平安无事才去柴房!”戚琉拼命地挣扎反抗着,她还没有得知二姐平安无事的消息,怎么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关入柴房呢?她发誓只要崔太医出二姐伤情稳定下来的消息了,她立马就去柴房反省思过,真的!

    戚如看着她,冷笑一声:“你不需要知道你二姐的伤情到底怎样。”

    戚琉的心里有些疼痛,她知道这次是她害了二姐,但是她已经知错了,也愿意认错。但是母亲为什么连让她陪在这里,等候二姐平安的消息也不给她呢?她又不会跑,她至于把她当成个会逃跑的贼一般防备着吗?

    思及此,她据理力争:“只要二姐的血止住了,女儿立即去柴房闭门思过,反省半年都可以!”

    戚如看着她,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你以为本相会相信你的话吗?”

    戚琉顿时脸色一白。

    戚如没有跟她多话,冷冷地看着左右的仆从:“把四姐关入柴房里,让她好好闭门思过,每天只给她一个馒头一碗水。谁要是同情她,给她开灶走后门,本相就乱棍打死!”

    “是。”下人们拉着戚琉下去了。

    崔太医还在榻前慌忙地急救着,她在来之前,可是受了靖王主子下的死令了。如果救不活戚家二姐,她可就要跟着她一起去了。谁叫她医术出众被大人物看上呢?命苦啊,现在只能跟阎王娘抢时间了。

    戚瑗看了一眼忙活着崔太医,上前对母亲道:“母亲别担心,崔太医医术高明,二妹她一定会没事的,母亲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闻言,戚如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的虚伪面皮:“本相警告你,要是你在舒儿重伤的时候施害于她,本相绝不会饶过你。你最好去求神拜佛,保佑你二妹平安无事。否则梁州族人的意见,我也不是非听不可。”

    戚瑗尴尬地笑了笑:“是,母亲。女儿待崔太医二妹的伤情稳定以后,便去感谢神佛。母亲平时也别太劳累了,相信崔太医不会让二妹出事的。”

    戚如又扫视了她一眼,没有再话。

    她是谁?她是连庆宣帝都戏称为“老狐狸”的两朝元老,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戚琉这次又发疯伤害两个幼女,她戚瑗就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吗?她的这些个女儿里,最让她不喜欢的除了四女戚琉,就是眼前这个一直自以为是的嫡长女。之前平复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那些想法,此刻又涌了上来。

    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几乎可以用白纸来形容的女儿,暗自叹息了一声。终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顾好她,才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庆宣帝让大总管知秋去沂王府宣旨,让沂王进宫觐见。而沂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惊讶,她没有想到母皇竟然还记得她。虽然云箫太女谋逆之后,她的势力也一直逐步往上,可以在众皇女中,是最为有资格和燕王一争高下的一个。但是母皇虽然对她恩宠不变,却从来没有提到过半分立储的话语。现在要召见她,是不是她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自从她得知靖王,拿到了云箫太女上的太女玉印以后,她就失去了大部分的信心。而靖王过来拜访她后,提出的资源共享计划。也让她发现,如果她真的在此时出击,公开反对燕王的话,会被对方当成枪使。在那次拜访之后,她便几乎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

    再之后,母皇对她的恩宠,似乎就渐渐少了起来。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时间长了,就能够感觉得出来不同。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庆宣帝还会有单独召见她的时候,毕竟对于现在的她来,被母皇单独召见,几乎已经成为历史话题了。

    她不是不知道,母皇曾经和戚相还有别的一些人,谈论过有意于颍王的事情,所以她更加不愿意被靖王当枪使了。让她和燕王鹬蚌相争,最后得胜的是靖王姐妹,她怎么可能甘心?

    “大总管请稍待,本王即刻去换身朝服,然后随大总管进宫。”沂王殿下笑意盈盈地对知秋道。

    知秋对这位王殿,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颔首道:“奴婢便在此处等候王殿更衣归来。”

    “嗯。”

    凝视着沂王离开的背影,她的目光也随之深沉起来。

    沂王

    沂王君冯氏听陛下召见妻主进宫的消息,亦是喜出望外。他一边从立在面前,恭恭敬敬捧着衣物匣子的王府侍里,拿过朝服伺候妻主穿上,一边笑道:“看来陛下心里还是有殿下的,贱侍真替殿下高兴。君上这段时间一直在唠叨,陛下对殿下冷待,现在终于不用听这句话了。”

    沂王穿上朝服后,握住贤惠王君的,深情地看着他:“悉儿,你会不会怪本王?如果我真的你会不会怨我为了皇位不择段,连你的性命也不顾及?”

    冯氏笑道:“贱侍若是会责怪殿下,那贱侍便真的给冯家丢脸了。男子出嫁从妻,人家老百姓家,都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况且贱侍嫁的还是皇室里耀眼的藩王?贱侍不会因为顾着自己的性命,就做出给冯家和殿下丢脸的事情来。即便是到了那一天,那也是贱侍的命,贱侍嫁给了殿下,就一辈子是殿下的人。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贱侍什么都不怕。”

    试问这句话,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得住?沂王瞬间揽住了他的腰身:“悉儿,终有你不负我。”

    冯氏笑道:“殿下快随知秋总管进宫去见陛下吧,有什么话回来我们躲在房里慢慢,殿下现在先去办正经事吧。”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的。别跟那群侧君侍君待着,省得他们闲得无聊就算计你。”

    闻言,冯氏顿时忍不住“噗嗤”一笑:“殿下快去吧,贱侍知道了。贱侍都嫁给殿下这么久了,殿下还拿我当孩子哄吗?”

    于是沂王放心地离开了王府,入宫觐见。

    觐见的地点选在了召见群臣的紫宸殿,这便是庆宣帝找她进宫来,是为了商议政事的。所以她心里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起来,不定还就是为了这个悬而未决的太女之位呢?

    看着似乎很久没有看到的母亲,沂王还是很娴熟地行了参拜大礼:“臣女叩见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