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害怕
闻言,马氏将儿子拉过去,揽着他的身子安慰道:“朦儿乖,有什么好害怕的?父君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乖乖的回去睡觉知道吗?”
凌阳帝卿急忙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马氏:“父君,儿臣真的好害怕,母皇是不是不要儿臣了?不,不是,母皇是不是不要皇姐和父君了”
马皇贵君笑着对他道:“你这孩子,打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本后已经在惩罚她们了,不许跟着那些卑贱的下人们胡八道。你听他们嚼舌头什么,父君在这儿呢,没事的!”
“可是父君,好多宫侍他们都这么,我听了真的很害怕。我知道母皇还很疼爱我的,可是她不疼父君和皇姐了,我”后面的话怎么也不出来,他害怕什么?当然是害怕母皇下决心处置她们!
而马氏却没有听他下去,笑了笑,对立在儿子身后不远的几个,儿子的贴身宫人道:“好了,把帝卿带回去好生歇着,该怎么做自己心里应该有个分寸。”
几个宫侍面面相觑了一下,颔首道:“唯。”然后上前对主子道,“帝卿殿下,我们先回去吧。”
凌阳帝卿还想什么,却见马氏对他笑道:“去吧,有什么事父君和皇姐都会为你顶着,朦儿别怕。”
几个宫侍唯恐皇贵君的怒火更加猛烈,在他发火之前,便半劝半拉着凌阳帝卿走了。而过了一个时辰,却听儿子身边的宫人来报,凌阳帝卿睡下后便一直呓语不断、噩梦连连,期间还大喊大叫地坐起来过,不过仍旧是闭着眼睛的,结果刚坐起来喊了一句便又倒在了榻上。他身边的宫侍们吓坏了,急忙上前喊着帝卿,并大胆地上前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不行。
听儿子发了高烧,马皇贵君首先是叱责了,前来禀报消息的宫人一通,然后急忙赶到儿子的房间里看望他。坐在儿子的榻前,马氏伸触摸了他的额头一下,果然滚烫滚烫。
气得他立即回过头去呵斥众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来!一群没用的东西,本后告诉你们,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本后让你们全去给帝卿殉葬!”
众宫人急忙应诺着,然后去宣太医。
见宫人去太医署了,马皇贵君又回过头来摩挲着儿子的,心疼不已:“朦儿父君的好孩子,你快醒过来,你别吓父君,你快醒醒”
凌阳帝卿躺在榻上,脸上烧得通红,口中却一直没有停止过低喃:“母皇你不要,不要伤害父君和皇姐朦儿,朦儿听话求你不要”泪水流过苍白的脸颊滑入枕头里。
“傻孩子,父君和皇姐要是真的有事,哪还用得着你救”马皇贵君心疼地掏出锦帕,为儿子擦拭着刚才流出的泪痕。
庆宣帝得知凌阳帝卿的情况,也在批完紫宸殿的奏章后,过来探望儿子了,进门便问:“朦儿情况怎样了?”
此时的马皇贵君,没有以往看到妻主到来时的欣喜与自豪,目光依旧没有移开过儿子,只是回答道:“已经睡沉了,不过高烧还是在继续,药已经灌了一次。太医如果他不吐出来,能够坚持灌上三次,烧就能够退下来。”
闻言,庆宣帝上前看着昔日最为宠爱、现在也同样疼爱着的儿子,低声道:“朦儿不会有事的,有朕这个母皇在这里,他一定会好起来。”
马皇贵君凄然一笑,目光依旧注视着榻上睡沉了的儿子:“谢陛下,但愿朦儿可以承蒙陛下贵福,转危为安。”
庆宣帝凝视着眼前的男子,这个跟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却没有开口话。
马皇贵君也没有再开口话,他此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如果眼前这个他跟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真的要那样做,他认了就是。她是皇帝啊,从来没有人能够摸清楚她的性情。连那些深受宠爱的藩王皇女,亦不过是她中操纵的棋子而已,更不消是他们这等后宫中人?
赵氏如此,他又未尝不是如此?
这对多年的妻夫没有话,榻上的凌阳帝卿,却突然在睡梦中又喊叫了起来:“母皇,你不要杀父君你不要杀父君和皇姐好不好朦儿听话朦儿乖的朦儿会乖的真的”
见状,庆宣帝上前,握住了儿子露在外面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道:“朦儿乖,母皇不会杀你父君和皇姐的,你放心睡吧。”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凌阳帝卿费力地睁开了眼睛。马皇贵君见状,急忙惊喜地看着他:“朦儿,你醒了?”
凌阳帝卿在看到庆宣帝的那一刻,便哭了起来,哭得浑身颤抖。
庆宣帝低声安慰着:“朦儿,你还在发烧,不能哭母皇在这里,你好生休息。”
凌阳帝卿握住她的,替父姊求情道:“母皇不要杀父君和皇姐好不好”
闻言,庆宣帝笑道:“朕怎么会杀你父君和皇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发烧了,要乖乖吃药,好起来之后就不会做噩梦了。”
凌阳帝卿没有听她的这句话,还是哭着祈求道:“母皇,你要杀就杀儿臣,不要杀父君和皇姐”
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本身就没有这个心思,庆宣帝笑道:“放心吧,朕不会杀她们的,更不会杀了你。你父君是自潜邸起就跟在朕身边的,二十多年的妻夫了,母皇怎么会不顾及这段感情,平白无故就治他的罪?别听那些嘴碎的下人胡,安心养病。”
听了这番话,凌阳帝卿心安了些,又看着她道:“那母皇也不能杀了皇姐”
庆宣帝笑道:“你皇姐又没犯错,朕又不是屠妇刽子,怎么会胡乱杀人?”
这下凌阳帝卿是真的安心了,因在生病中,心又放松了下来,没多久便又歪着头沉沉昏睡了过去。
见宝贝儿子再次睡着了,庆宣帝站起了身,对身边的男子道:“好好照顾朦儿,朕回宫了。”
马皇贵君却道:“陛下真的会像刚才答应朦儿时的那般,永远不会对臣侍和熙儿下?”
庆宣帝深深地看着他,看不出眼里的波澜:“朕原以为你会是很了解朕的一个人。”言罢,摆驾回宫。
闻言,马皇贵君坐回了儿子的榻上,脸色带着丝丝笑意,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凉。她,还是不会抛弃他的对吧?可是为甚会感觉如此不真实?
次日在早朝上,庆宣帝加封了太尉和金紫光禄大妇,这两个一品虚衔给予燕王,此举再次引发朝中波澜!
虚衔对于朝臣来是一项奖励政策,也是对于其工作的肯定。但是庆宣帝在离云箫太女案,尘封了半年之久的当下,对燕王加拟了这两个荣誉称号的虚衔,便意义重大了。
自云箫太女谋逆一案出了之后,庆宣帝便再也没有表示过,有意于燕王的意思。连同昔日最为疼爱的燕王世女,也一并受了冷落。所有人都是燕王做得太过,对已然毫无威胁的废太女一家也不能容忍,非要把人家赶尽杀绝不可,日后怕是容不下任一个皇姊妹。
庆宣帝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或许是蓄谋已久,在云箫太女离世之后,就借了此事开始否定燕王。搞得整个内阁也不禁议论纷纷,难不成陛下真的放弃燕王了?燕王因为在云箫太女一事上行为太过,惹了母皇不快,现在对于内阁的议论,也不能太过放在心上,以免引起更大的波澜。
虽然朝中中低级官员的态度站队有所动摇,但三军大权在,谁敢她真的一点会都没有了?所以那些官员,也没有多少退出燕王党的,既是不甘也是不敢。不甘可以理解,谁愿意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和物力财力以后,讨不到一个好?
不敢就更好理解了,燕王为人阴险狡诈,历史上那些得权的藩王皇女,登基后是怎么打击报复曾经站错队的官员的?别是朝臣了,就连亲姊妹站错队都会有生命危险。不皇家人,就是那些位极人臣的权臣,对于反对自己的政敌,不也是赶尽杀绝吗?她们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反对燕王殿下?况且陛下也没有明对哪个皇女有意向,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吧。
直到如今的燕王集团,也没有放弃追捧她们所信奉的对象。燕王是谁?握三军大权的藩王皇女。别的皇女,权力哪个有本事大到这个地步?她们不信奉燕王殿下又信谁去?要知道燕王殿下,虽然在朝中的势力有所动摇,但三军统帅的权力,却从来没有被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