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着母牛倒地，一个个心疼的，也没个办法，有人给支招：“不如喊产娘来看看，她能不能有办法？”

    “这人难产产娘都得急着哭，别是这牛。”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全震也凑过来，就看到高素香急忙忙端着盆肥皂水来。

    吴又轻又吩咐：“大娘，温水再打一盆，剪刀开水滚过后也拿给我。”

    高素香心烦意乱，不敢走开，抬头使唤周全震去把吴又轻吩咐的准备来。

    温水端过来，吴又轻急忙忙洗一把，再把浸在肥皂水里，众人都看不懂，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

    “这眼妹是给牛接生还是咋滴？”

    “不是疯了嘛，这全震妈心可真大的哟，由着这么个疯子胡来。”

    高素香听着，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能赌一把，现在母牛已经倒地不起，横竖都是死，唯有死马当活马医。

    吴又轻洗过肥皂水的来回揉搓，弄出丰富的泡泡，深吸一口气，从母牛的产道把伸进去。

    刚开始母牛还挣扎，大概是能分辨出吴又轻是帮她的，也很是配合。

    肥皂水润滑双，方便了吴又轻的腕在产道内移动，她先是把牛往里推，又费劲地拧。

    村里围观的人看的目瞪口呆，都不敢大声话。

    周正刚过来想问周全震去接亲的时间，看到吴又轻竟然在帮母牛接生，惊的是下巴都掉地，他转身就往周司家跑去。

    周司起身洗漱换身衣服，也准备到周全震家看看，明眼看到周正刚直直朝他奔来，他侧身躲开，周正刚险些被门槛磕的个狗吃屎。

    “四哥，四哥，你快去看，大戏，大戏。”拽着周司就跑。

    周司对于他嘴里所谓的大戏从来不感兴趣，多半就是村里这个不见只鸡，那家丢条狗，鸡毛蒜皮吵起来的事在周正刚眼里都成大事。

    此时周全震家牛棚那里里外外挤满人，给牛接产多新鲜啊，个个看的津津有味。

    周正刚拽周司上前，挤到了周全震的位置：“震，怎么样，生出来了吗？”

    周司以为周正刚拽他来看母牛产仔，烦闷地甩他要走开，眼角的余光瞥见跪在草垛上，额头冷汗涔涔的吴又轻。她左撑着母牛的尾根，右还在母牛产道里转动，看着意图很明显。

    吴又轻屏着气，牙关咬着，巴掌大的脸儿严肃且谨慎。身上穿的棉麻外套脱着丢在一旁，上身就一件灰色的短袖，冻的鸡皮疙瘩竖起。

    周司那双锋利的眼微微眯起，她怎么连这个也会？！

    觉得惊奇，又不免替她捏一把汗。

    人群中，一些有经验的妇女惊呼：“看，看到头了。”正常顺产的胎位都是脑袋先出，方才这牛出来的是只前腿被吴又轻塞的回去。

    吴又轻抽出来，血淋淋，黏糊糊的，带着腥臭味，但她完全顾不上，左探着母牛的腹部，跟着她宫缩的阵痛，慢慢地给母牛助力，把牛往外推。

    脑袋带出来后，一切都跟着顺利起来，只听哧溜一声，整个裹着包衣的牛滑落在吴又轻脚边。

    围观的人发出惊呼的声音，似乎都是松口气。

    母牛连站起来给牛仔甜掉包衣的力气都没有，一切都靠吴又轻。

    她丝毫不被边上的人影响，仔细清掉牛身上的包衣，处理好脐带，牛微微颤颤地想站起来，好几次又跌倒在地。

    高素香激动的心又沉下去：“完了，这脚怕是折了。”

    吴又轻也看出来了，刚刚出生的牛骨头软，加上在产道这样长期挤压。

    “找把刀跟块竹子给我，再拿些麻绳来。”

    周全震应声转身赶紧跑开准备去。

    人群中都没人散去，一个个像是亲身经历场生死一样，那些方才议论吴又轻疯的人，这会脸上的神色也跟踩了屎一样。

    周全震的东西找齐到吴又轻跟前，她起刀劈开竹子，削出两块夹板，把牛伸不直的前蹄夹着，用麻绳缠紧。

    牛像是通人性一样，那软乎乎的脑袋贴着吴又轻的脑袋，轻轻蹭啊蹭，蹭的吴又轻心都化了。

    她那双脏兮兮地摸着牛的脑袋：“幸好你跟你妈都争气，太给我长脸了。”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在这个村名声已经不好，若是这母牛没救下，她估计就是灾星了。

    可是她真做不到无动于衷。

    周司看她像跟人对话一样摸着牛的脑袋，觉得特别逗，拳头抵在唇瓣处把笑意压下。

    喜欢动物的人都有颗孩提的心。

    吴又轻把牛的脚固定好，用过的东西洗洗递给高素香，才把脏兮兮的洗肥皂水里。

    “婶，母牛这几天最好先不出门，牛不适合走太远，你给它割些草，先圈养个三天看看，基本没什么大碍。”

    高素香眼红鼻子红眼的，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就差给吴又轻磕头了：“眼妹啊，你救下牛，等于是救了我这老太婆命啊。”

    扭头找周全震去：“全震，给眼妹包个红包，看把人家辛苦的。”

    看着吴又轻站起来，又是给她拍身子，又是拿帕给她擦汗：“这红包你得收着，帮婶这么大忙，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话都这份吴又轻又不是悬壶济世的怎么能不收，周全震红包毕恭毕敬递过来，她就接了。

    红包揣好，这才注意到人群中惹眼的周司。

    他大概是今天要去接亲的缘故，身上穿着条白色的衬衫搭着熨烫笔挺的西裤，身段本来就好，脸又有资本，这稍微一收拾可真是刺眼。

    明明都是离过婚的人差别真大，她得当司，他却当伴郎。

    吴又轻心里当然觉得不公平，还想跟这‘师傅’打声招呼的，想想还是当做没看见。

    人群中慢慢散去，吴又轻找砍刀准备上山去，又被人挡着去路：“眼妹，你能替牛接生，也能替猪看病吧，我家母猪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你替我瞧瞧去可好？”

    吴又轻张嘴正答应，周司抢着道：“她没空。”走过来拽着吴又轻的腕往院子外头拖。

    这一幕把村里人看的一愣愣的，都只知道周司跟吴又轻有过短暂的夫妻之名，后来没成，什么原因不知道，村里有传吴又轻不守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