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这街上，路上，村里，来来往往的男人都不少，好看的像周司那种长着一八几的大高个，五官深邃俊朗，还是个高级技术员。

    也有丑的，龅牙的，但是对面这个男的很特别，倒不是他长的特别，而是他的衣着和他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气息，还有那副黑框眼镜。

    男子坐的很规矩，双搭在大腿上，肩膀挺直，像是军人的坐姿，身上穿件蓝色的棉袄，衣袖领口有些皱巴，下身是真黑色的裤子，一双绿色的布鞋，鞋带系的一丝不苟。

    从发丝到脚下的鞋带，没有一丝马虎的地方。

    周司骑车远远的来，看到吴又轻在厂门口等着，他下车，跟她打招呼，才发现她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对面，他也转身看过去，坐着是个男的。

    梳着油头，看着就是那种沉闷的书呆子。

    周司把自行车往前推几步，正好挡住吴又轻看那男的视线：“你怎么来这么早，是想要买裁布了吗？”

    吴又轻缓缓收回视线，话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裁布能卖吗？”站起来时，视线又朝那男的方向看去。

    这时医保科的郑医生正好来上班，安静地坐在那的男子也终于起身打招呼，搁的有些远，吴又轻听不见，但是都能感受到那男子的客气。

    “不就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想看裁布，你快些跟我来吧。”

    周司推车走在前面，跟门卫室那边值班的打声招呼，回头看吴又轻跟过来，才推着车子往停车棚去。

    吴又轻自个到二车间门口去等他，她有些不大愿意撞见牛红，但是她四处看了都没见牛红的身影，车间里的女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也没人留意到吴又轻。

    周司进来，直接把她往二楼领去：“淘汰的器都在二楼的库房，只要骨架还在，我就能帮你修好，你仔细看看需要什么。”

    吴又轻跟着上二楼，她知道那些淘汰的器在哪，就在周司办公室的后面，各种各样的器都摆成排。

    周司下一楼找些碎步过来给吴又轻演示裁布，让她清楚知道这器的毛病在哪。

    上的布料叠好几层，等器通电后，周司操作着器开始裁：“器刚刚启动时问题不大，就是器过热后容易段落，我也正在找解决的办法。”

    吴又轻看他用的很顺畅，这其实就是内行外行的区别。

    周司是专业对付器的，所以器在他总是很听话，她可不同，她对这些玩意一窍不通，有明书还有，没有她估计也只会开关。

    “那要是出毛病怎么解决？”

    吴又轻来都来了，她才不吃亏，问清楚再买，省的是买个大麻烦回去。

    周司把中裁断的碎步在一侧，把器断电后，拿着扳开始拆器：“出毛病就是得断电拆从新梳理转轴，当然这器毛病很多，这也只是解决其中一个毛病的办法。”

    “那我能试着拆拆看吗？”吴又轻走过去，想要拿扳，反正东西现在自己没买，不算自己的，得是试试看，到底修理这玩意到底难不难。

    若是不简单，那她得趁早死了这条心。

    反正她也没付钱，不算她的拆出来装不回去，周司自然就会自己动

    周司把扳递给她，走开几步到窗户那抽烟，看吴又轻拿着扳不知道如何下，他站在不远处远程指挥。

    吴又轻分不清，把螺丝拧的一团乱。

    这玩意要隔三差五这样拆开器来修，她一天天啥也不用做，围着这个器转都够过日子了。

    吴又轻终于把盘上的螺丝拧下来，器里了各种线，各种电路就让吴又轻看的眼花缭。

    她扭头看着站在窗户那抽烟的周司：“我今天怎么没看到牛统计呢？”

    要是牛红一直不出现多好，他就犯不着因为以后要请周司修器而烦恼。

    “她下个月初结婚，请假回去张罗了。”

    吴又轻听他这事不关己的口气就觉得不对劲，牛红下个月结婚，周正刚也是下个月初，难道牛红嫁的是周正刚，可她发喜糖的事实不是那是她跟周司的喜糖。

    “你跟正刚真是哥俩好，结婚都定在同一天。”

    “下个月结婚的是正刚，娶牛红的也是正刚，跟我没关系。”

    周司把烟掐掉，朝吴又轻走去，看低头拆器的她一的油，赶紧撤块布给她擦，制衣厂什么都不多，破布最多。

    吴又轻还没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就呆呆蹲在那看周司把她的扳抢过去：“你刚刚什么，整个娶的是牛红？那牛红为什么跟她结婚的是你，她又不是孩子，不可能自己嫁的谁她都不清楚吧。”

    周司没去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当初让周先造找媒婆去牛红家问亲事，特意叮嘱媒婆，不要太详细去介绍周正刚家的情况，是周坊村有人来提亲就行。

    牛红就是天天盼着嫁周坊村，听是周坊村有人来求婚，明显就是周司家来的人，什么也不，就让家人快点回话，她答应。

    这门亲事，除了周司跟周先造是明白人，其他门都是稀里糊涂的，可人嘛就喜欢将错就错的。

    吴又轻还是半信半疑：“当真周正刚下个月初娶的是牛红？”

    “你要不信到时候搬张凳子做门口看不就是了。”

    吴又轻不话，在打自己心中的键盘，要是周司不结婚，也就是她让周司帮忙，倒是方便不少啊。

    “器不拆了，你问下厂长裁布什么价格，我要了。”反正出问题，我就找你。

    一向喜欢算计的人突然变的爽快，周司都有些纳闷。

    “这屋子里的器都是淘汰的，你看着需要哪些一起带，因为都是淘汰的东西，基本就是按照废品的价格卖。”

    周司把裁布的头装回去，好一会不见吴又轻回答，抬头发现她探着身体从窗户外面看去，不知道看什么，看的很入神。

    “吴又轻，我跟你话呢？你到底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