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又轻擦了擦心的汗，伸在赵平心带一下：“我叫吴又。”顺势也坐出来。

    吴出明见状，抽出嘴里的旱烟杆子，哈哈笑着：“那你们年轻人聊着，我那茅厕还没搭好，我忙活去。”

    “好的姑父。”赵平站在那，显得有些拘谨，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吴出明走后，就他跟吴又轻坐着，更是觉得不安，双不停搓着那棉裤。

    孙瑞萍泡了两杯荞麦茶端上来，还有一碟花生瓜子，上面有几颗糖。东西放下，抬眼瞪着吴又轻，示意她先开口话，这赵平看着就是腼腆的人，不开口，这两人估计能在这坐一天。

    吴又轻把面前的一杯茶往赵平跟前推一推：“挺冷的，喝杯茶暖暖身子。”

    赵平很听话端着茶盏就喝茶，还是没敢看吴又轻。

    火堆就烧在理他不远处，本来就紧张，被火这么烘烤着，脸上竟然开始冒汗了。

    吴又轻觉得好笑，噗嗤笑了出来：“我又不吃人，看你紧张的。”伸在果盘挑个硬糖递过去：“吃颗糖吧，听嘴里有东西能环节紧张。”

    “欸，好！”结果吴又轻递来的糖果，剥开就吃，战战兢兢的，特别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明叔是你姑父？”这个吴出明倒是没。

    “按村里辈分是要这么喊。”赵平抬头，眼神看吴又轻一眼，又赶紧躲开：“姑父你长得很好看，还真是”结结巴巴，又来一句：“怎是面若芙蓉柳如眉。”

    “哈哈哈。”吴又轻这下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惹的在灶台那忙活的孙瑞萍扭头看过来，嘴上嘀咕吴又轻没点姑娘家的样子，这笑声跟虎姑婆似的可别是把人吓跑。

    吴又轻一笑，赵平更紧张了：“你不要笑话我，我第一次这么跟姑娘见面，这是村里人教我的，是见着姑娘夸她就是。”

    看赵平紧张地继续搓，吴又轻就想逗他：“我觉得你挺好玩的，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啊？”果真被吓得抬起头来，两眼直直看吴又轻，呆滞中透着茫然和不知所措。

    “啊什么，你不是夸我面若芙蓉嘛，我也觉得你挺好玩的，咱们是来相亲，又不是来面试，看合适当然就得谈婚论嫁。”

    吴又轻步步逼近，赵平更慌了，干脆站起来：“你，我”老半天不上一句话。

    “看你这意思，似乎也不大想跟我结婚啊，怎么是看不上我，还是心里有别人啊？”

    吴又轻示意他坐下，自己抓着瓜子悠闲吃起来，可是把不远处的孙瑞萍急的直跺脚，哪有姑娘家第一次见面就这模样的。

    赵平被中心事，连连摆：“没，没，想，想。”怕吴又轻听不懂，又赶紧补充：“心里没别人，我，我想跟你结婚。”

    他没得挑，有人愿意嫁，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还不乐意什么，可想到要娶别人，心里还是很沉重。

    吴又轻看他眼里又透出方才在制衣厂见到时那种神情，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你别紧张，逗你玩的。人的一生挺长的，漫漫岁月，若是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那是挺悲哀的一件事。”

    突然的感慨让赵平惊诧不已，他就这般毫不避讳看着吴又轻，再低下头去，眼眶却红了。

    “可是这世上事与愿违的事太多。”赵平嗓音低沉下去，尘封多年的心事都涌现在脸上。

    “但至少要做到自己不要违背自己的心，不要去想着眼前的难，而是要去改变眼前的难。”

    到这里，吴又轻干脆就明了：“其实我刚刚在制衣厂看到你了，郑医生我也认识，跟他打听了一些你的事。”

    赵平再抬头看吴又轻：“我是诚心来跟你认识的，也是诚心要结婚的。”

    “嘴可以骗人，眼睛不会。”吴又轻直接道破：“我也没怪你的意识，但是我真的想你好好争取，遗憾是这世上最无能为力的事，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到这一生不要有遗憾。”

    孙瑞萍看着两人聊天氛围渐入佳境，还觉得这对估计有事，殊不知吴又轻是在聊着怎么撮合赵平和其他女人。

    “她看不见，你嫌弃她吗？”

    赵平非常果断摇头：“不管她是老，是丑，是看不见，还是走不动，我都不会嫌弃她，可我的人生里不仅仅只有爱情，我还有我的父母。”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已经在缩衣节食养活这个家，我真的”他不下去，捂着脸特备难受。

    这么多年来，这些苦，这些算，他从没开口提起过，不知怎么在吴又轻这个陌生人面前就开了口。

    他身边的人分成两派，抵死不让他娶个瞎子，另一些就觉得他是因为童有玉瞎了，所以嫌弃她，真正的难只有自己知道。

    吴又轻那一刹那真的很欣赏赵平，不是因为父母的反对而不娶童有玉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无法养活这么多人。

    “你可以尝试着放弃教师这份工作，去做其他的营生。”

    这个建议对这个年代的任何人来都很难做到，教师是铁饭碗，老了有退休金，抢都抢不到的工作，吴又轻开口让人放弃。

    “我只是个建议，至于怎么做全看你自己的想法，其实想突破这个困境很简单，只要有钱就行不是吗？”

    吴又轻这话让赵平瞬间恍悟，他没想过放弃老师这个工作，他想的就是怎么省，怎么节约好让这一家子能活下去。

    “你的没错，任何事情换个角度它有可能就出现转。”

    就想方才吴出明跟他的一样，谁会想到这个荒草萋萋的路口能开家饭馆，吴又轻就做到了，据一天的营收多的有十几块，少的也有三五块。

    想到吴又轻的聪慧能干，还有她的鼓励，赵平又觉得亏欠：“那你呢，你跟婶婶怎么交代？”

    吴又轻朝孙瑞萍的方向看去，探着身子声跟赵平道：“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不过我妈不知道，这是秘密，你谁也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