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家
出家!
不等宁修表态,江淮便先厉言拒绝:“不可!”
书桐见太后的脸色秒趋僵硬,生怕她待会儿会惩罚江淮,连忙低声劝阻道:“御令大人!这可是御景殿,您要注意分寸!”
江淮充耳不闻,势必要为花君据理力争:“太后!您若是让十三爷去出家的话,那花君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太后说的利落而绝情,丝毫不留商讨的余地:“直到真相昭于天下之前,他们两个都不可以在一起,污了这皇家清白。”瞥眼宁修,“你若是不愿意,就等着花君暴尸荒野吧!”
“我愿意。”
宁修忽然开口,疲惫道:“太后,我明日便会去善缘寺修行,没有您的懿旨绝不出来,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不行!”
江淮再次拒绝,上前皱眉道:“太后!我知道您在做什么!我现在已经在尽力筹谋了!”避开要点,怕宁修知道,“您盼望的事情很快就可以实现!花君和宁修根本不是阻碍!”
太后的眼神忽然变得特别可怕,怒斥道:“江淮,江君幸!你这是和亲祖母说话的语气吗!”
“君幸。”
宁修阻止她道:“你不要再说了,我自会处理。”
说罢,转身出去了。
江淮气得咬牙,红眼喝道:“宁修!你个孬种!”
“江淮!”
太后厉喝:“你给哀家跪下!”
江淮抵不过,只要照做,但是她那剧烈起伏的胸腔,表示她现在的怒火已经呈喷涌式,恨不得杀人泄愤。
太后微微眯眼:“你如今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江淮面无表情:“孙儿不敢。”
“不敢?”太后蓦地扬高声音,“你当着宁修的面如此顶撞哀家!你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吗!”
江淮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下心绪:“他们不该分开。”
“那皇上那边怎么交代?”太后冷淡道,“哀家告诉你,今日之事你说给花君听,必须说是你自己的主意。”
江淮冷笑,却没有说话。
皇帝果然是太后手下教出来的孩子,明明错在自己,却偏要做个清白好人,殊不知这份清白,实在是让人恶心。
太后视而不见她的蔑然,继续道:“哀家告诉你,你江淮这么多年的细心谋筹,不能出任何差错!”
江淮平视着太后的裙摆,沉静道:“太后,那个冰冷的龙椅有什么可坐的,在那之上的人皆是薄命人,孙儿以为,当此乱世,位高实在是百无一用,唯有权重,唯有手中这柄横在每一个人颈间的利剑,才是泥潭中的生存之法,您看皇上,他现在说的话,满朝文武还有人听吗?而我江淮,一个喷嚏,就能吓得他们直哆嗦。”
她这一席话说的霸气又事实,听得书桐芒刺在背。
太后则眼神严肃的皮笑肉不笑:“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哀家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哀家现在就要这个皇位。”
江淮闻言抬眼,神色阴狠:“好,别说祖母。”嘴角勾出一抹让人渗心的笑容,“孙儿现在也想要,想要不得了。”
太后颔首:“好!”
海棠府的傍晚从来没有这样冰冷过,花君不敢相信宁修要离开自己去善缘寺出家,她推开慧珠,跑去九剑阁,瞧见那人正在一言不发的收拾包裹,声音在此夜破碎:“宁修,你当真要走?”
宁修充耳不闻,动作却越来也利落。
花君扶着门框,想不通便哀求道:“你别走。”走过去拉住那人的小臂,“太后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要走?”
宁修不敢看她,只低低道:“君儿,我想明白了,我自己一个人身陷囫囵流言不要紧,但我不能连累你。”
花君双眼泛红,扯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我不怕你连累。”
“可是我怕!”
宁修猛地转过头,那凶狠的眼神让花君一愣:“我怕这长安城的风言风语!我不想被人说做不伦!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活着!”
花君眼泪簌簌而落,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不是说有你在不必怕吗?”
宁修收拾包裹的动作一顿,转头厌烦道:“那我说,我现在怕了还不行吗?”咬的牙关咯咯直响,“君儿,咱们不能连累君幸。”
提到江淮,花君立刻败下阵来,她当然知道不能连累那人,可是正如书桐所说,这世上儿女情长谁不爱,谁不想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相守一生啊。
“宁修,咱们两个就不能在一起吗?”
花君抱着最后的期望拉住宁修的手,那苦苦哀求的模样看的人心生怜惜,但凡有恻隐之心的人,都不会拒绝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宁修看着自然心软,但太后今日的话犹然在耳,若没有太后的解药,那么花君这朵海棠花很快就会肝肠寸断而死,虽然他也有过怀疑这毒药的真假,但被下毒之人是花君,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赌。
亦或者说,只要太后和皇帝在,就不会叫他和花君在一起,花君可以任性不懂事,但是他不能。
在一起。
宁修何尝不想和花君在一起,若要他选,他必定要和花君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开,但事已至此,他只得狠下心来。
而花君见他仍固执的收拾包裹,哭声蓦然加大,死拽着他的右手不肯松开,哭的不像样子:“我想和你一起。”
宁修忽然深吸一口气,扔下自己的包裹,反握住花君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抵到墙边,眼神锋利:“在一起?”
花君被他的反差弄得心生惧意,愕然道:“十三叔?”
宁修的眼眶也红了,却不是要哭,而是含恨,他攥着花君的手在不断的用力,掐的那人脸色惨白也不肯放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咱们怎么才能在一起!”蓦然暴喝,“你告诉我啊!”
泪水垂挂在下睫毛上,豆大一颗像是晶莹的珍珠,而花君害怕的瑟缩着身子,低头不敢看他,呢喃道:“我我不知道。”
可宁修不依不饶,压抑了这么多年,他也疲倦需要发泄,他何尝不想抛弃这一切和面前的人比翼双飞,但是他还是不能。
“你告诉我!”
他切齿大喊:“咱们怎么才能在一起!这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你我二人的容身之所!你告诉我啊!”
花君吓坏了,整个人颤栗如筛,她不想继续面对这样陌生的宁修,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气氛紧张的九剑阁,她扳着门框想要出去,她想要去找江淮,她想将心里的委屈说给那人听。
这二十五年来,唯宁修和江淮是她御外的堡垒。
宁修见状,眼神甚是复杂而心疼,看到花君落泪,他的心都碎了,呼了口气,一把将花君拽回怀里,狠狠的吻住她的嘴唇。
花君哭的通红的眼睛茫然瞪大,却因着惧于宁修今日的癫狂而本能的推着他,那人感觉到胸口的手在抵着自己,顺便合上了房门。
屋外的慧珠见势,悄然退出了九剑阁的院落。
而在空气闷窒的九剑阁正房内,宁修将花君压在软塌上,唇上的热吻是那样的急切而紧张,花君的泪没有断过,这让他更加局促,殊不知他也是第一次,但是他知道过了今天,兴许就再没有机会了。
“君儿。”
他轻轻唤那人的闺名,花君听着,心态已然和从前不同,她想不通宁修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要出家,更不知道今日御景殿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她自然愿意把身子献给宁修,但不是这样的宁修,花君泪流满面,趁那人松开嘴哭噎道:“宁修!你别碰我!”
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亏得宁修太疼爱她,就算情绪和身体双双濒临崩溃,他还是依言停了下来,抵着那人的额头蓦然落泪。
“君儿,我舍不得你。”
宁修搂着她的身子,自己也在不停的颤抖。
花君的下巴垫在他的脖颈处,痛苦的闭眼哽咽道:“都说欢愉在今朝,可今朝是今朝,欢愉你要我怎么欢愉。”
宁修闻言,瞳孔绝望颤动,今日虽然事态突兀紧急,但却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实的洪浪扑来,好悬将他溺闭在其中。
“君儿,我们会在一起的。”
“什么时候?下辈子吗?”
花君这话并不是赌气。
而宁修怅然失笑,扳着她的肩膀,吻了吻她有些红肿的唇,像是小鸟般在轻啄,不停的呢喃道:“君儿君儿……”
花君无声泪落,自己是可悲的懂事,她了然今夜难得,也开始生涩的回应着他的薄唇。
宁修从唇瓣吻至下巴,一路到了脖颈,伸手解开衣扣,露出那白皙的锁骨肌肤,牙关轻咬,那人皱眉轻吟出声。
他绕过去扯开花君背脊后的蝴蝶系带,那淡粉色的肚兜瞬间滑落至腰间,露出她莹润而香甜的玉丘来,宁修注目,那人羞得伸手去捂他的眼睛,却是迟了一步,被宁修先行下了手。
异样的触感自身体深处被唤醒,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那让人羞赧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这是两人第一次欢爱,怕也是最后一次,遂都极其投入。
花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去了卧房,她只记得宁修的床榻柔软的像水一般,她躺在上面,好像被包裹在海洋里。
宁修在此刻也忘却了尘世烦恼,眼中只有心爱的花君,这二十五年的珍视和爱惜在今日充分燃烧,两人皆滚烫如火。
“君儿,别怕。”
宁修说着,单手解开自己的衣扣,褪下外袍和寝衣,露出那肌肉线条极其漂亮的身体,放下床前幔帐,俯身上去。
花君害怕的厉害,双手冰凉的攥在胸前,宁修温柔拿开,将她身上乱裹着的衣服顺着脱下来,轻轻探手,那人猛地躬身。
宁修太疼她了,生怕她受苦,遂前戏极其漫长,直到花君承受不住开始催促,他才缓缓行动,叫那人初次便绽放到了极致。
花君疼痛不多,环着他的腰身,双眸随欲潮涌上而开始迷离。
怪道她这份柔软让宁修痴迷,就算再疼爱也忍不住冲动,他死搂着那人的纤腰,再不肯小心翼翼。
窗子没关,有夏夜的微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吹的那幔帐穗子摇摆起舞,有床笫摇晃的吱嘎声响起,伴随着帐内的火热细语。
“君儿……”
大滴的汗水自宁修脸颊上滑落,他紧盯着身下佳人的表情,心头的疼爱之情溢到了极致,索性拉住她的双臂,拼命的往身前拽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生在普通人家,一定要是皇家。
为什么他和花君是叔侄。
明明那么相爱不是吗?
这么多年,那块遮掩情感的遮羞布扯碎,却没想到真相是那么的不堪和让人疯狂,凭什么,凭什么皇帝当一手造成的孽事,要让这么多人承受生命本不该承受的不公平和痛苦。
若没有当年的佛门之事,他和花君便可一个是逍遥山水的十三爷平宣王,一个则是江家出生的望门贵女,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现实而煎熬。
宁修想着,将这份恨意化作动力,花君果然无法承受。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只知道那桌上的沙漏一面流光了许久,这场欢爱才终于停止,床上的花君早已不省人事,而左手边也空无一人。
九剑阁的卧房里,斥满了两人脸红心跳的气味。
翌日的太阳又足又大,花君是慧珠来叫醒的,她睁开眼,稍微一动便觉得浑身快要碎裂,望着床边的空地,她憔悴道:“他人呢?”
慧珠无奈道:“十三爷走了。”
花君极红的双眼再次泛出泪花,穿好衣服,也顾不得备马车,痴情的女子倔强且一意孤行的跑去了善缘寺。
慧珠害怕,另外通知了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