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抓 鸡

A+A-

    李永福急道:“三哥,三哥……,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关起门来好好说,就别麻烦族长他老人家了。”

    “哼~,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这会儿知道是亲兄弟了……”

    “三哥,别跟我家二小子一般见识,没有那□子/肉,家里不是还有老/母/鸡/嘛,我这就去抓一只,给娘送过去。“

    李永民一听有老母鸡,小眼睛里顿时闪过贪/婪的贼/光,馋得他直咽口水。

    他赶忙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这才没让那泛滥的口水涌出来。

    李永民心里自是乐开了花儿,可这会儿外人见到的却是一副忿忿然的表情。

    小的时候为了讨好爹娘,他可是练成了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到了关键时刻,还能说变脸就变脸的绝技。

    李永福瞟到了李永民那难看的脸色,他的心里就更慌张/了。得赶紧把那老母鸡抓了,给老/娘/送去,要不他肯定得让村里人戳脊梁骨了。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家婆娘的脸色肯定也是难看的要命,可是“不孝子”这个大帽子,他可是扣不起的。

    李永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急火火地就往屋外冲去。

    可惜李永福走的急,根本没有看到身后李永民的脸,那就像变戏法一样,一/脸的愤怒瞬间转变成了得意洋洋。

    李永民背着手,迈着小方步,晃晃荡荡地跟了出去。

    自打李永福说出要去抓家里的老/母/鸡,一旁的王氏就气得血直往脑门冲,差点儿背过气去。

    别看李永福平日里老实巴交,对什么事儿都是不言不语,这个家也让她当着,可在孝敬老/娘/这件事上,那是绝不含糊的。他/娘/李陈氏说要吃/鸡,家里没有也得借钱去买一只。

    那个杀千刀的李永民,就是捏准了李永福的这个/软/和/性/子,没少从她家坑东西。

    王氏知道自个儿去了也是拦不住,心下一横,快步走到东墙边的大榆木箱子前。

    这口大榆木箱子可是王氏的陪嫁,她可金贵着呢,用了几十年了,还和新的一样。

    墙上贴着一张黄纸画儿的财神,下面的香炉里积满了香灰。

    王氏咬了咬牙,伸手在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往脸上胡乱一抹,转身就往屋外跑去。

    院子里

    李永福正咕咕咕地唤着……

    可那鸡也不知是有灵/性/咋地,见了李永福过来,就在院子里飞窜起来,有几只已经窜/上/了房顶溜跶来溜跶去,就是不下来。

    “快点抓,别磨蹭……”李永民像个大爷似的,背个手站在那里,不耐烦地催促着。

    李永福急得满头是汗,可这鸡欢实的很,哪是说抓就能抓得到的。

    突然,在他二人身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粗嘎的声音。

    “老三……,老五……,你们俩小子搁那作啥/妖/呢?”

    听到这声音,李永福立马转过身,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

    李永民也没好到哪里去,两腿一软,好悬没摔倒了。

    王氏糊了一脸的香灰,两只眼珠子直/愣/愣/的,转也不转一下。那样子,好像是瞪着这哥俩,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这副样子跟鬼差不多,任谁见了都得□得慌!

    愣了好一会儿,李永福才缓过神儿来。这脸上是糊了香灰,可那身上的穿着和样貌是变不了的。

    看清是王氏,李永福立马吼了起来,“你个老婆子这是弄啥咧?赶快给我回屋里头/呆/着去……”

    李永福吼得脸红脖子粗,可王氏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那里,不说也不动。

    李永民一直在旁看着,见王氏不知咋地弄了一脸的灰,杵在那里动也不动,他这心里的火气蹭蹭地窜到了脑门儿。

    他指着王氏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王氏……,这晴天白/日/的装鬼吓唬人,也不怕阎王爷早早地把你给收了……”

    李永民正骂得起劲,王氏的嘴巴突然动了动,发出了苍老粗嘎的声音,“三小子……,爹不在这些年,你可闹得俞发欢实了。”

    霎时间,李永民嘴巴张得比他家老婆子烙得苞米面饼子还要大,那一长串的咒骂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儿。

    李永民那满是褶子的老脸不停地/抽/搐/着,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真是见鬼了!”

    李永福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王氏,颤着声儿喊了一句,“爹……”

    王氏脸上还是那副木木的样子,连嘴角都没有抖动一下,却是发出了“嗯……”的声音,算是应了李永福的那一声爹。

    听着李永福在那叫爹,李永民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合着是这两口子一搭一唱,变着法儿地折腾老子呢!

    哼……,好你个李永民和王氏,想用那个死了好几年的老爹来压着老子,简直是作梦!

    李永民那几根稀稀拉拉的八字眉立马竖了起来,他转过脸就要骂王氏装神弄鬼。

    恰在这时,王氏的嘴巴动了,低沉而粗嘎的声音再度响起,“老三,长能耐了啊……,你以为老子走了,就不能收拾你小子了?

    前年夏天,你跑到周寡妇家爬墙头儿,要不是老子护着你,就凭你小子那两下子栽进粪池子里去,早就呛死在那儿了。”

    “啊?!爹……,爹……”听到这里,李永民原本满脸的不屑瞬间转换成了惊诧,嘴巴一张一合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爹,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前年,他是爬了周寡妇家的墙头,可那事儿村里根本没人晓得。

    那天夜里黑,他去了周寡妇家,刚翻过墙头,脚下也不晓得是踩着了啥,一下就滑倒了,骨碌进了粪池子里。

    还好那粪池子不深,要不铁定得呛死在那里。

    到了这会儿,李永民是真的相信他爹回来瞧瞧他们兄弟几个了。

    他爹可是去了三年多了,鬼魂知晓这些事情,也没啥稀奇的。

    再说,爹不是说了嘛,是他老人家保佑着,自己才没有被呛死的~

    想到这块儿,李永民心里又是美得不行,看来以后要爬什么周寡妇、李寡妇家的墙头儿,得先给老爹烧些纸钱,好好保佑保佑他,别再/滚/进粪池子里。

    到了这会儿,李永民再不敢怀疑王氏装神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