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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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大生给外甥换好了衣裳,就准备将人装进棺材里,就在这时,他外甥突然睁开了眼睛,“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死人睁开眼睛,还坐起来了,差点儿没把阎大生的魂给吓飞了。

    几番确认之后,他才相信这外甥是真的活过来了。

    后来那个李郎中又说,许是掉进河里之后憋了一口气在/胸/口,出现了假死现象,等缓过这口气,人就又活回来了。

    听了李郎中的这般说辞,阎大生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

    说这人死透了,得去下葬,是这李郎中说的;说这人缓过气,又活了,也是这李郎中说的,真真当他阎大生是好相与的了。

    当下他二话不说,就把李郎中撵了出去,还/杀/去了他的宅院,到那里一顿好砸。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令他惊奇不已的事情,那就是他这个/傻/外甥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这/呆/傻/的病完全好了。

    他怕是有什么/脏/东西上/了他外甥的身,他又急急地带着外甥去了三十里外的“清虚观”。求那观主清虚真人给外甥看了面相,又求了签,解了卦。

    听那清虚真人说,他外甥这是在地府有了奇遇,补全了魂魄,变成了全和人,往后还有大大的福缘等着他呢!

    阎大生这下可是再也没有疑虑了,他是十二万分虔诚地给了供奉,带着外甥喜滋滋地回了家。

    在那之后,他对这个外甥是愈发地好了。

    而他外甥也没有令他失望,非但没有再变回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反倒是比村里其他孩子还要聪明伶俐上一些。

    起先,他也只是让外甥做一些拉风箱的活计,可后来他发现这外甥脑子里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也让他这打铁的铺子生意愈发地红火起来。

    就比如他手里正做的这个活计,镰刀头。

    镰刀的刀头,原本是直来直去的,可外甥见了之后,却是拿着树枝在地上给他画了一个图,让他照着那个样子打一个出来。

    他起先没当回事,可看那小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觉得就依这小子一回吧,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那镰刀头打出来之后,就是模样怪了点儿,可也还是能割草的。

    后来他亲自试过之后,才发现这个模样怪异的镰刀头可比原来那样的镰刀头好用了太多。

    眼见着大地回暖,春耕就要开始了,各家各户都要翻整土地。

    家里的农具自然也要好好地拾掇一番,来打镰刀头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起先那些来打农具的人也不认这个新样式的镰刀头。任他把嘴皮磨破了,人家也不相信。

    这下阎大生可愁坏了,这是一个多么好用的赚钱法子啊,可就是用不了。

    后来还是他这个外甥,不声不响地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要说他外甥用的那法子也着实挺简单的。那小子也不像他这样唾沫横飞的逢人就讲,而是弄了一捆细树枝放在了铺子的门口。

    只要有人走进铺子里,他也不说话就用那新样式的镰刀头刷刷地将那些细树枝削成一段一段的。

    他弄出来那么大动静,有那好趣的自然就要问上一问。

    这样一来二去,那些人也就认可了这个新样式的镰刀头。

    有了第一个打制新样式镰刀头的人,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口耳相传之下,到铺子里订制镰刀头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就这一个月,他每天都要打上十个新样式的镰刀头。

    村子里一百多户,哪家都不可能只有一个下地干活的,都要订上个三、四把。

    就这一个月赚到的钱,快赶上他往常/干/上大半年赚的了。

    阎大生每天都是喜/滋/滋/的,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陆哲生从一个/傻/子变成正常人,已经非常招人眼了。后来他又摆弄出这些新式农具,按说他舅舅和村里人都应该把他当成那些被/精/怪/附身的/邪/物烧死才对。可谁让他的运气好呢?

    当初,他舅舅阎大生带着他去过清虚观后,回到村里,就把在那清虚真人的话在村里嚷嚷了一遍。现在的长清村,上至八十八,下至二、三岁的,都知道他外甥陆思远地府里得了奇遇,补全了魂魄,往后还有大大的福缘在等着他呢!

    而他这个舅舅,以后就静等着享外甥的福吧!

    这些天阎大生在心里盘算着,过些日子就送外甥去东乐镇上的学堂。

    听说那个林夫子学问极好,前几年他教出的学生里有好几个考中秀才的。再过些年,那些人里许是会出现状元啊、探花郎什么的。

    这些事儿,阎大生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一个乡下打铁的,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过那个林夫子学问好这事儿,是一定的了。

    其实这学费也不用阎大生出,他妹妹和妹夫在世的时候也是攒下了百多两的银子,还有他们居住的宅子和十亩水田,这些可都是外甥往后成家立业的根本。

    要是外甥往后进了学堂,再能考中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就能成官家老爷了。

    哇……,阎大生每每想到这些,就是作梦也要笑醒过来。

    他外甥是大官了,那他这个大官的舅舅也得成为人人尊敬的大老爷,那日子想不红火都难。

    只是他家里的那个婆/娘/是个眼皮子浅的,前些天,他不过是提了一句要送外甥进学堂的事情,那个婆/娘就嚷嚷着家里米就要不够吃了,存下的冬菜也没有多少了,开春的粮种也没有多少,还要去她娘家借一些……

    说来说去,他也明白了,那就是家里没钱,想送你外甥去学堂这事想也不要想一下。

    这个死/婆/娘……,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敢在家里/耍/横,他这暴脾气哪里忍得了婆/娘/在他头上撒/野,他那是二话不说,就给那婆/娘/好顿揍。

    老话儿怎么说的来着,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这婆/娘就得好好收拾,要不就得翻天。

    不过这媳妇说了那些不中的话里,有一句倒是实在的,那就是他这个舅舅终归是个外人。

    等他外甥长大了,能顶门立户过日子了,还是顾着他自己的小家。到了那时,他这个外甥就算再怎么孝顺,也不能把他这个外姓的舅舅当成亲爹来恭敬孝顺。

    不行不行……,他这个舅舅掏心掏肺的为外甥谋划将来,怎地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就在这时,一声甜甜脆脆的“爹……”,打断了阎大生的思绪。

    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粉红色袄裤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小胳膊上挎着一个大大篮子,里面装的是阎大生和陆思远的晌午饭。

    这个来送饭的小姑娘,正是阎大的五闺女,阎梨花,与陆思远同岁,刚刚过了八岁生辰。

    见到阎梨花,阎大生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立时一拍大腿,嚷道:“对啊……,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