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许是“孩子“三个字起到作用，就见陆星衍沉默片刻。

    他转过身，黑眸倒映着孟濡的身影：“谁我话不算数？”

    孟濡不信，她刚才明明听见了，：“你你要翘课。”

    陆星衍不置可否，身躯陷在柔软的沙发中，缓慢：“你周一到周五想出校门，都要发微信跟你报备一声。”

    他抬起眼眸，星目里有不易察觉的坏意，动动嘴角无声地念出两个字：“我现在跟你报备，明天想出校门，可以么？”

    孟濡：“……”

    旁人或许看不清楚，但孟濡前几天刚在电玩城里看到他对自己这两个字。

    濡濡。

    这孩。

    真是太不好管了。

    可毕竟陆星衍从到大只叫过孟濡一次姐姐，孟濡也不能改变他。而是问：“你明天出去有什么事？”

    陆星衍没有撒谎，“我的提琴琴弦松了，明天想去换一副琴弦。”

    “一定要明天去吗？”

    他大可以周末去，或者选一个没课的早。

    为什么非要明天翘课去？孟濡不理解。

    陆星衍“嗯”一声，替她解惑：“那家店只有明天早上开门。”

    孟濡托着脸颊，蹙着眉心想了想：“这样吧，你把店铺地址发给我。明天早上我帮你去买，你想要什么样的琴弦？”

    陆星衍还没话，这边程麟、岳白间和秦献三人听他们对话正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姜冶已经听不下去了，往锅里狠狠煮了几片大白菜：“姐姐，你不要相信他。他翘课的次数比我上课的次数还多，有哪一回是为了正经事？”

    陆星衍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看斜对面的姜冶，挑衅：“哦，原来你对我这么关注？”

    “……”

    姜冶不如陆星衍脸皮厚，翻了个白眼：“你每天上了多少节课都有人议论，我还用关注么。”

    陆星衍眼神淡淡问道：“那你我都去干什么。”

    姜冶自然不出来。

    他和陆星衍虽然同一大学同一栋宿舍楼，但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陆星衍在学校的时间少之又少，而姜冶也不会刻意去听。

    尽管两人是名义上的表兄弟。

    但关系向来不和。

    陆星衍摸着眼尾，故意放低嗓音：“我的眼睛进过胶水，所以每周都要去医院复诊。”

    姜冶：“？？？”

    姜冶信他的话才有鬼。

    但也是陆星衍这句话，让孟濡想起他时候为了粘那把摔破的提琴，一个人锁在棋牌室被胶水溅到眼睛里的场景。

    孟濡暗含警告地轻轻瞪了姜冶一眼，示意不许他欺负陆星衍。

    姜冶很冤枉，“我怎么知道他一个人在那粘琴，还连胶水都不会用……”

    孟濡不理会他的解释。

    她转头对陆星衍：“明天我买好琴弦之后去南大找你，你不许翘课，好好写完作业。可以吗？”

    陆星衍也不觉得她这哄孩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唇角浅浅牵起，慢吞吞应了一句——

    “可以啊。”

    他，

    “你什么就是什么。”

    ……

    ……

    同一时间，606雏鸭群又一次热闹起来。

    程麟不好现在当面询问陆星衍，只好在群里疯狂艾特他。

    程麟：【@Deneb @Deneb @Deneb @Deneb】

    程麟：【阿衍出来挨！】

    程麟：【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认识孟濡？？】

    岳白间：【她为什么还要监督你上不上课？】

    秦献：【你还有她的微信。】

    程麟：【她，还帮你，买琴弦？？？！】

    岳白间：【衍哥，瞒我们瞒得够久哈。】

    ……

    陆星衍手机又开始“叮咚”响，他开微信随手往上一翻聊天记录。

    毫无回复的欲望。

    陆星衍调出表情页面，随便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然后锁掉屏幕，起身离开座位。

    火锅店楼下毗邻街道，街上车来人往，商铺众多。

    远处暮霭沉沉，近前灯火通明。

    陆星衍走出楼梯间，站在火锅店前的一块空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

    他背脊宽阔，身高腿长，微微低着头吸烟时能看到后颈瘦削性感的脊骨。

    他稍稍侧头吐出一口烟雾，浑浊的白雾模糊了少年漂亮的眉眼，唯有下颔线条清晰完美。

    ……

    坐在孟濡这个位子，恰好能看到陆星衍的全身。

    从他走出电梯到低头点烟，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濡垂眸搅着杯子里的冰沙，有些心不在焉。

    对面姜冶还在自己教的那个高中男孩有多不听话，列举了几个顶撞自己的例子后，问孟濡：“姐姐，你那时候是怎么管教他的？”

    这个他，除了陆星衍没有别人。

    孟濡眨了眨眼，舀了一口沙冰放入口中。

    凉意遍布口腔，酸甜取代辛辣。

    孟濡轻声：“我没怎么管过他。”

    这个是实话，孟濡刚把陆星衍接到家里那两年，留在国内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她总是匆匆回来，又匆忙回意大利。

    尽管知道陆星衍在学校并不怎么学习，经常架旷课，她也没有太严格地管。

    而且这孩本性就不服管教，野性难驯，管得太多只会更加逆反。

    所以孟濡对他的态度是“好好生活”就行。

    姜冶似乎有点意外，筷子夹着的毛肚掉进辣锅里，他找了半天，咕哝：“我看他现在还挺听你的话的。”

    孟濡若有所思地“唔”一声，好像是有一点。

    是因为上次电玩城玩赛车他输给她答应的条件么？

    但起来，他为什么故意输给她？

    *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

    陆星衍在楼下抽完烟，又站了五分钟才上来。

    周西铎去前台结完账后，回来拎起外套，拿着车钥匙对孟濡：“我送你吧，这时候外面也不好车。你住哪里？”

    陆星衍稍稍直起身子，少年的身高完全不输周西铎。他在楼下时那种颓懒的气质没有了，只剩下冷淡与从容，：“也送我吧，我今晚正好要回家一趟，顺路。”

    孟濡：“……”

    最后孟濡没有让周西铎送，也没有让陆星衍回家。

    陆星衍明天早上还有课，想回家只能周末再回。

    她自己车回公寓。

    孟濡回到公寓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休息一会，然后去卧室拿了睡衣洗澡。

    她洗澡时水温开得高，浴室玻璃门上蒸出氤氲水雾。半个时后孟濡出来，一张脸透着薄红，两扇睫毛被水湿，显得又黑又密。她抿着饱满弧度好看的唇，站在镜子前吹了一会头发。

    因为举吹风筒举得手太累，索性放弃，半干的头发披在肩后就回了卧室。

    孟濡坐在卧室床上涂润肤乳，放在腿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陆星衍发来的琴行位置。

    孟濡开，看了一下琴行和自己的距离。

    不是太远，车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孟濡正计划着明天几点出门，她退出程序，就看到陆星衍还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陆星衍：【那家店的老板会欺负生面孔。你去了是帮我买的，他会帮你挑琴弦。】

    孟濡垂着纤颈，伸出手指点开一个蜜桃猫比“ok”的表情回复过去。

    过了一会，她涂好润肤乳想起来问陆星衍：【你想买什么琴弦？】

    陆星衍过了几秒钟回复：【羊肠弦。】

    孟濡点点头，记下了。

    其实她很想问陆星衍，他不是自初三后就不再拉提琴了吗？

    为什么又重新拾起？

    但是担心揭开少年不好的回忆，又忍住了。

    那边陆星衍仿佛知道孟濡想问什么，主动：【下周四南大计科学院元旦晚会。】

    陆星衍：【舍友帮我报了名。】

    大约半分钟后，陆星衍问：【去看么？】

    孟濡盘腿坐在松软的被子上，拿起手机本想回复“去”。

    今天在排练室女生们问她去不去覃大看表演，她并不知道陆星衍会演奏提琴，所以拒绝了。

    现在想来，她其实也很久没听过陆星衍拉提琴了。

    去听一次也不错。

    但她想到今晚姜冶的话，再联想到这孩最近的举动，换了一种语气问——

    【你希望我去吗？】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孟濡身躯后仰，脑袋轻轻地碰在被褥，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并没有开始把她当做家人，也并非想和她改善关系。

    ……

    然而下一秒，孟濡颊边的手机“叮咚”一声脆响。

    她偏过头去，锁住的屏幕上自动弹出收到的微信消息。

    陆星衍回复她五个字。

    【去看吧，姐姐。】

    作者有话要：　　一个彩蛋。

    Deneb：天津四，天鹅座第一亮星。

    我们衍崽子出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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