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告而别
褚巧若道:“我想了很多,在梦里他是外出公干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儿一命呜呼了。后来,虽然命保住了,却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以至于,再也上不了战场杀敌。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受伤的时日差不多就是上次来玉兰县的时候。所以,盈盈,他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真的一点儿都不为过。”
盈若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若非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郭锐进极有可能是被一箭穿心。真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保住了命,也的确会伤了根本的。
“要是姐姐这么说,那他还欠我一串冰糖葫芦。”
褚巧若拽了拽她头上的小鬏鬏,“就知道惦记吃。”
盈若哼哼两声,“民以食为天啊!”
褚巧若被她的小样子逗乐。
盈若舒了口气,“姐姐既然没事了,那咱们去伙房帮娘亲吧!可是姐姐今日的反常总归要给娘亲个交代的。”
褚巧若道:“姐姐心中有数的!姐姐也算是想明白了,纵使上辈子有过交集,可是这一世,终归还是初相见。他没有百病缠身,而我也没有……就这样吧!但愿这一世,我们都能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盈若眨巴着大眼睛,“那么,曾经,武定侯世子可是姐姐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恩人!”褚巧若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卸下了心中千斤的重量,整个人都已经轻松了。
盈若心里暗叹,恐怕不止恩人那么简单。
见到恩人,会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吗?
要她说来,那倒像是有着刻骨铭心的恋人之间才有的反应。!
但这种事,褚巧若不主动说,她也就不能多问了。何况,那毕竟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两人能否有瓜葛还很难说。
姐俩到了伙房,谢氏对着褚巧若难免横眉冷对,一番碎碎念。
褚巧若也不反驳,安安静静的受着。
谢氏在盈若祈求的眼神里,终于叹了口气,住了嘴。
这一晚,褚兹九和李光裕两人都喝多了。
谢氏牵着盈若的手将李光裕送到了大门口,将重量压在惊蛰身上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渐去渐远。
盈若怎么也没想到,那会是李光裕留给她的最后的记忆。
一大早,盈若是被雷声给惊醒的。
从床上一跃而起后,看到外面不太清明的天色,突然就笑了,下雨了,李光裕岂不是就走不成了?
这算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吗?
临时搭建的供花生休息的床上却是空的,盈若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
褚巧若从外间里走了进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许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醒了?那就赶紧起来吃早饭,都等着你呢!”
盈若有些迷糊,“什么时辰?”
褚巧若道:“已经辰时了,小懒猪倒是挺能睡!”
她还以为因着李光裕要走,盈若会一夜辗转反复,哪想到一向早起的人,这会儿睡到这般晚。
“姐姐,外面打雷下雨的,我光裕哥哥是不是就走不成了?”
褚巧若看着妹妹闪闪发亮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盈盈,今日不走,明日也会走的。你得适应!”
盈若麻溜的自己穿衣服,“能够晚走一天也是好的。”
褚巧若为她梳头,“盈盈,你光裕哥哥是奔自己的前程去了,你得为她高兴,是不是?”
盈若嗯了一声,“那是当然!我光裕哥哥可是会鲤鱼跃龙门的。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那天在大慈寺,那么多的鲤鱼往外跳,都是跳给光裕哥哥看的。他真的会平步青云的!”
褚巧若手上一滞,“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是因为要下雨吗?”
盈若道:“我后来想了想,要说下雨前水里闷,鱼儿往上跳,可是,为什么光裕哥哥一离开放生池,那些鱼儿就不跳了?所以,我觉得方丈的说法,没准儿也有几分道理。姐姐不要以为那是无稽之谈,若说匪夷所思,能比姐姐的梦有预知能力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褚巧若被她这话说的,瞬间无语了。
门从外面打开,带来一阵湿冷的风。
谢氏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花生收了伞,头几乎垂到了胸前。
“起来了!赶紧吃饭!饭后,你爹爹那里的很多书稿,你帮着整理一下。”谢氏道。
盈若讶异,“爹爹的书稿几时用得着我帮着整理了?”
谢氏道:“这不是下雨,又不能外出,给你找点儿事情干。”
盈若从凳子上跳起来,“可我还要去光裕哥哥那里。”
谢氏道:“等雨停了再说吧!”
外面的雨声哗哗,屋内一顿饭却吃得很安静,虽然说食不言,可盈若却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谚语曰“早上下雨一天晴,晚上下雨到天明”,何况这一大早下的还是雷雨。
吃过早饭,没等盈若踏进褚兹九的书房,雨就已经停了,只剩下雷声还在远处轰隆。
盈若那里还有心思帮着褚兹九整理书稿啊,脚上套了木屐就要往外跑,被谢氏眼疾手快的给抓住了。“做什么去?”
盈若道:“一早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光裕哥哥今儿走还是不走。我得赶紧去看看!娘亲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就帮爹爹整理吧!正好红袖添香。”
“走了!”谢氏拽住她不放。
盈若一脸的焦急,“娘亲不放手,我怎么走?”
谢氏叹气,“光裕卯时就走了!那会儿还没下雨呢!”
“娘亲说什么?”盈若如遭雷劈般石化,耳朵里嗡嗡的,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谢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选择一大早就走,应是不想你面对那种分别的场面吧!别哭鼻子啊!盈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你得坚强!”
“不!不会的!昨儿个都说好了,我今天要去送他的,而且还要送到北城外的。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走了呢?娘亲肯定骗我的!”盈若转身就往外跑。
院子里的积水被她踩得噼噼啪啪的响,泥水溅湿了衣裙,她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李光裕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跟她告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