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

    察觉到陆川在摩挲她手指，江沅轻轻地挣了一下。

    这人以往总是这样的，小动作不断，两个人凑在一起，他总喜欢做一些摸手、拧脸、揉头发的举动，借着身高优势，将她当成小孩子一般捉弄。

    陆川却不舍得放，偏头睨她一眼，脸上的神情是一派“我为你好”的正经，“摔了怎么办？”

    “怎么会？”

    “怎么不会？”

    “……”

    四目相对，江沅气得又抬脚踢他。

    在水里，她脚丫子愈外软，那么突然地蹭过来，跟挠痒痒似的。

    陆川盯着她看，明亮的星眸里，有些久违的光。

    江沅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突然低下头。再看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唇角抿起，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手腕，力道不算大，这一下，却让陆川松开了她。

    尔后，江沅便去了江明月跟前，逗她玩儿。

    陆川倚着池子，目光落在她弧度柔和的侧脸上，没有上前了。

    刚才两人对上那一瞬，很突然地，让他想起了暑假回安城，他装醉后从江沅住所沙发上醒来的那个清晨，吃罢早饭，发生在厨房里的那一次。

    江沅全程都没反抗挣扎，只是沉默、忍受、顺从……

    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体验吧。

    她想起来难免抗拒。

    自作孽不可活……

    这个念头，极快地从陆川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也怕适得其反，接下来一会儿，没有再去逗弄人家，自己待了几分钟，便率先出了池子，裹了张大浴巾擦了一下。

    温泉山庄露天的池子大大小小几十个，功效各不一样，几个人在第一个池子里待了差不多也就十来分钟，便先后出去，一起上台阶，穿过木板连接的室外走廊，去寻下一个池子。

    临近傍晚，山上的阳光并不强烈，挂在长廊两侧挂钩上的竹编斗笠却吸引了好奇宝宝江明月的注意力，她抬手一指，一脸期待地问江沅：“姐姐我能戴这个吗？”

    “……给你拿一个。”

    江沅笑笑，给她拿了一一个扣在头顶。

    同时，也给欧阳敏学拿了一个。

    两个小朋友，戴上帽子的一瞬间，帽檐便撞到了一起，江明月知道自己比欧阳敏学大，连忙一把扶住他胳膊，大姐姐一样地问：“没事吧？”

    欧阳敏学摇摇头，跟着前面几个大人一起走，目光却一直在褚向东和苏琪两个人之间转悠。

    很快，一行八人又看见树木掩映的几个小池子。

    国庆节哪哪儿人都挺多，这边的山庄房间也住满了，不过，为了保证温泉水质、营造好口碑、给游客舒心的体验，山庄每天接待的游客数量都有限额，无论是先前一众人路过的儿童戏水区，还是略大一些的池子，完全都没有“下饺子”那样的拥挤盛况，略小一些的池子，也就泡了三两人，还有的里面没人，水面上飘着花瓣、苹果、柚子皮等各种主题的东西，惹得江明月大喊大叫，拿浴巾当披风，笑着跑去泡苹果池了。

    阮成君比江沅还操心的多，几乎寸步不离她。

    至于江沅，被空气里氤氲的甜香所吸引，走去了苹果池相邻的红酒池。

    陆川这次没下去，身子半蹲，坐在了红酒池的池边，两条修长的腿，没进了池子里。江沅比他先下去，坐在池子里，整个人便矮了半截，因为他奇葩举动，抬眸看了一眼，便听见他唤：“沅沅？”

    “嗯？”

    她仰着脸，容色平静，颈子弧度优柔。

    “暑假那次，为什么没反抗？”

    江沅：“……”

    她侧倚着池壁，脑海里一幅幅画面浮现，脑子嗡地炸了一下。

    这人，是不是有病？

    低下头，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不想搭理。

    陆川一手撑着池面，臀部一抬，顺势滑进池子里，挨着她坐，水中的一只手，还无法控制地，朝她伸过去。本来只是想握她的手，一下子却抓住了她的腿，被江沅拍了一把。

    默不作声地挨了那么一下，他便抓住了她的手。

    江沅挣不开，索性不管他，抬起眼眸，去看江明月。

    苏琪和褚向东，似乎在发展，陆川又好像在追记者小姐姐，跟过来的陈力也就一直跟江明月和阮成君一起玩儿，不是说笑，还挺愉快。

    不用她操心，江沅便又瞥开视线，微仰着脸，往远处山顶眺望。

    一副不怎么想理人的样子。

    “你不说话，我就当那次你是愿意的了。”

    默默地注视着她侧脸，陆川说。

    江沅：“……”

    她都忘了，这人，执拗起来简直要人命。想了想，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轻声开口：“你力气大，明月和成君当时还在隔壁家里，我不想跟你争执。”

    “那你还爱我吗？”

    江沅呼吸一窒，“你想说什么？”

    “我最近想了很多，真的，在满月宴之后，一直在想我们之前的事情。我承认，这几年我一直没有放下那件事。”说到这个，他语调免不得顿了一下，才能继续，“因为我真的很在乎，那是我们的宝宝，我生气不止是因为你不要他，更因为你都没跟我商量，就那么不要了。发火的时候，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那么离开后也有后悔，可是——”

    他定定地看着江沅的眼睛，“你完全没想过挽回一下我。”

    “你真的在乎我吗？沅沅。”

    “我——”

    不等她开口，陆川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喉结微动，笑了一下，“后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想起来就心痛，煎熬，这个念头，都成为我的心结了。”

    被他捂着嘴，江沅一时间也没办法说话。

    陆川舒了一口气，又笑，“最近其实想通了。感情里本来不该计较这么多。我爱你，从来没有淡化过，哪怕最痛的时候，那种感觉，也是很浓烈的。我觉得我这辈子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在改变，就最近，想要去改掉以前那些问题，从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你能感觉到吗？”

    江沅一把推开了他手腕，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

    咫尺之间，气氛倏然有些沉默。

    江沅点了点头，“嗯，能感觉到。”

    “那我们？”

    不谈这个话题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过往的所有，压在记忆里的门里，偶尔回忆，细数那些温馨。可眼下这个话题突然又被挑明，两个人却都有些踌躇，因为很多问题，就是在一起，才会显露出来的。

    不仅有陆川，还有他身后整个陆家……

    每每想到这儿，那种压力总会突如其来，像一张大网，将人密不透风地捕捉，捆绑。

    “我不知道。”

    许久，江沅摇了摇头。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你知道之前，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江沅看了他一眼。

    陆川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能改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确定，会不会过一段时间，我又觉得心里不平衡了，或者说这么快又求和，后面会不会又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醋，弄得大家都很累。可是我真的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以我希望我们都给彼此一些时间，行吗？暂时就朋友一样相处，亲近，但是不用太亲密，给彼此都留下能思考的余地……”

    颇长的一番话，他说的郑重，江沅听的也认真。

    许久，迎上了他饱含期待的明亮星眸。

    “嗯，知道了。”

    江沅点了一下头。

    陆川蓦地松一口气，笑了，“一年吧？哦不，一年好像有点太长了，那就十个月行不行？十个月时间，我们考虑清楚，如果觉得可以，就重新在一起，以结婚为目的。”

    江沅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收紧，好半晌，突然笑了一下，低声说：“你家那边……”

    “我已经对我大姑表过态了，她知道我的心意。至于其他人，肯定比她更清楚。我保证，以后我绝对不见那些要相亲的了，洁身自好……”

    “川儿，你看到敏学了吗？”

    褚向东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陆川的话。

    －－－－－－题外话－－－－－－

    哎，你们会不会想打死我？

    其实我也想打死我自己，看小说看了一整天，然后，不想码字了，真的不想，我只想看小说。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