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 可怜
傍晚,红日西斜。山鼠精后背抵着墙壁,里捏一根绣花针,没精打采的绣着花。
洪副将拎着食盒,轻轻脚进了屋,笑着道:“妖三爷,用饭了。”
山鼠精用针尖刮刮头皮,轻声发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洪副将拿出食盒里的饭菜,状似无意的问道:“老文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提起老文,山鼠精眼睛登时红了,吸吸鼻子,哽咽道:“许是许是有事耽搁了吧。麒麟山那么大,光是飞也要飞好一阵子”
着,着声音越来越低。
洪副将漫不经心的哦了声,视线瞟向桁架继而去看放在墙边的樟木柜。晌午的时候,他趁山鼠精去解翻过床褥底下。什么都没有。裴神使的印鉴应该收在柜子里。
山鼠精瞟了眼桌上的饭菜,摇着头失望的:“全是素菜,没有肉呢。”
裴神使生死未卜,还惦记着吃肉?妖精就是妖精,没心没肺!
洪副将不屑的撇撇嘴角,随口应道:“辽东这边燥,吃清淡点好。成天大鱼大肉对身子不好。”
山鼠精把绣绷子放在笸箩上,神情郑重,“多吃肉多灵。我多长心眼也能多帮裴神使的忙。”
多吃肉多灵?骗人的吧?洪副将挑眉看向山鼠精,“我们辽东没有这个法。”
“没有就没有吧。”山鼠精嘀嘀咕咕端起粥碗,“寄人篱下的外乡妖精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
洪副将见它肯吃,赶紧哄着,“明儿个我去给你买一盘爆炒羊脸肉就着饭吃。”
“不用。”山鼠精顺着碗边抿了口粥,砸吧砸吧嘴,“有点稀。”
妖精认死理儿。老文叔走之前叮嘱它“好生看家”,它就忍着不喝水,也不去茅房。要不是他晌午劝妖精去茅房,它肯定能忍到晚上。
图什么呢?
洪副将吐口浊气,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是吗?可能是我去晚了。稠的叫人家盛走了。”
“稀就稀吧。”山鼠精放下粥碗,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擦擦嘴,“你吃吧。我接着绣花。”
不吃了?妖精要是不吃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茅房?它要是不去茅房,怎么翻柜子?洪副将暗自懊恼。早知道给它买羊杂汤了。
正想劝饭,外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耗子,耗子,快出来搭把裴神使呜呜呜”
裴神使死了?洪副将目瞪口呆。
山鼠精一阵旋风似的刮出去,就见石泉和老文形容狼狈的站在门口,裴锦瑶面色惨白平躺在薄毯上,四下看看,茫然问道:“阿、阿发领班呢?”
石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发领班掉邪祟窝了!”
山鼠精膝头发软,跌坐在地,“怎、怎会呢?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会呢?”
洪副将犹疑片刻,跑出了屋,一把扶起山鼠精,“妖三爷,先别忙着哭,快把裴神使抬进去吧。我我这就去回禀将军一声。”
山鼠精流着眼泪应了声是,握着洪副将的晃了晃,“洪子,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
洪副将瞥一眼气若游丝的裴锦瑶不由得暗暗摇头。裴神使这样就连大罗金仙来了也就不回来了吧。如是想着,答应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胡成宗得了信儿,带着自家供奉的岑老大夫来给裴锦瑶诊脉。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岑老大夫还没搭脉,打眼儿一瞅裴锦瑶灰白的唇色就觉得不好。石泉站在床边抹泪,“我们赶到的时候裴神使跟那一窝邪祟大战三百五十回合还没分出胜负。”
老文接过话茬,“斗法斗的时候长了,裴神使顶不住。”
石泉又道:“原本占了上风,没想到又来一窝邪祟。”
胡成宗颦了颦眉,沉声问道:“一共几窝?”
石泉竖起两根指,斩钉截铁道:“就两窝。”
“一共两窝都叫裴神使遇上了?”洪副将摇晃着脑袋慨叹,“这是走的什么霉运?”
话音刚落,石泉和老文两个人四只眼同时看向洪副将,异口同声,“慎言!”
又不是在宫里。还慎言?洪副将敢怒不敢言,撩起眼帘瞟了瞟胡成宗。视线转回到老文脸上,“那阿发领班为何会掉进邪祟窝?”
“其实”石泉涨红了脸,“其实,也不是掉进邪祟窝。他他是被邪祟捉走的!”
山鼠精哎呦一声,用力拍着大腿,“这可怎么好?被邪祟抓走肯定活不成了!”
两人一妖嘤嘤嘤的哭。
胡成宗并不觉得吵,心里反而莫名舒爽。东厂领班死定了。但看裴三能不能活。岑老大夫收回,长长叹口气,“裴神使”
老文、山鼠精和石泉上前一步,“怎样?”
“要不要施针?”
“您快写方子吧。千年人参,百年鹿茸,天山雪莲尽管用。”
岑老大夫又再长长叹口气,“方子就不用了写了。你们还是早做打算。要我还是回京城,好歹让家里大人见最后一面。”
老文、山鼠精和石泉哭的更凶了。
胡成宗心中大石落了地。裴三是死在邪祟里的。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夜幕四合,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入书房。
胡成宗双背在身后,侧耳听了片刻,挑眉问洪副将,“这是妖精哭?”
“是,就是它。”洪副将点点头,“也不知它哪来那么多眼泪,从傍晚哭到现在。”
胡成宗轻笑出声,“主子快死了,它除了哭也做不了什么。”缓步走到桌前桌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印鉴还没到?”
洪副将心尖一抖,“还没有。老文叔守在裴神使床边,没有适当的时。”
胡成宗面沉似水,“何时启程定下没有?”
“还没。老文叔和石泉道人起了争执,一个坐马车,一个用蒲团。”洪副将声抱怨,“这俩人也真是,怎么回不是回,非得吵。把个妖精吓的猫在墙角哭。瞧着怪可怜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